通往大山的客車飛馳在道路之中。窗外的景色從出城的那一刻起就不斷的變換著,從繁華的街道再到稀疏的鄉(xiāng)村,期間經過了無數(shù)個站臺走了無數(shù)個人,只剩下寥寥的幾人還坐在車上靜待他鄉(xiāng)。
記得我上一次離開家的時候,好像也是很突然的。我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獨自拖上行李踏上新生活的啟程。大概那時的我應該同他懷著同樣的心情,都一樣懷著對外面的世界憧憬,渴望著一場不平凡的冒險。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像是非常拘束般想去做某事,可又在我細微的動作下又突然止住。對此,我也不好說些什么。盡管我想讓她不要太在意我,但始終開不了口。
“那個,我能叫你小秋嗎?”
我有點內心高興的微微點了點頭,自從上了車后她的話就稀少。而這句還是她踏上山路后第一次向我搭話,雖說話語中有點底氣不足的感覺,但我還是給她了肯定的答復。
“小秋,你有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彼o張的說道。
我思索了片刻后,想了一些盡量聊得來的話題,結果反倒是她,搪塞般的幾句就把話給聊死了。
她渴求般的看向了我,像是在央求我創(chuàng)造新話題一樣。可她又抵不過我的視線,不知不覺低下了頭。也不知道我對她來說是何種高墻,才會讓她產生如此的懼意。我一直自認自己挺隨和的,也許是因為互相不了解的緣故才會讓她低下了頭。
“慢慢來,茶茶?!蔽冶M量壓低著自己的聲音,讓它聽起來不那么大聲。帶著隨意和愿意親近的感覺,微笑的對她說道。
她抬起頭看向了我的臉,清澈的眼神中閃爍著美麗的淚花。她高興的抱緊了她的背包,重新把視線放回在了窗外。這時她也放棄了和我搭話,她眼神里裝著外面的世界,興奮的觀望著同客車一齊流動的山川。
在客車穩(wěn)當?shù)鸟側朐谏介g通道之中時,車內安靜的令人詫異。零碎的樹影透過另一邊的車窗灑在了我的大腿上,這種舒適像是被柔軟的小手輕輕撫摸著,讓人心生安詳。又或它是急流的小溪般不斷在這里奔騰變幻。
我享受著這一份安穩(wěn)。悄悄的閉上了雙眼躺在了座椅上,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這次,我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場夢里,又回到了那天的那個地方。
此地此夢的熟悉也就只有夢中人記得清晰。雖然這雨已停,但我還能感受到這是那天來到的地方。當時她就在我身邊緊握著我的右手,而如今我的指尖甚至還留有她的余溫。
可是。我又回到此處之時,卻徒有我一人在石板上踟躇的等待著她。
她去哪兒了?我不斷地四處尋找著她,希望她會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正當我打算放棄時,一道漆黑的人影伴隨著熟悉的笑聲從我面前閃過。我認為是她,便不斷追逐著她的腳步。奇怪的是不管怎么跑,卻只能在轉角處看到它逃脫的身影和她開心的叫聲。
直到,它拐進了一個胡同里。
“我找到你了,xx。”
一開始它并沒有理我,直到我走近它的身邊時。它的背影竟忽然消失了。
就在我倍感空虛之際。她的聲音又突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后,并發(fā)出了大大咧咧的笑聲。
“嘿,這次該我追你了,小秋??炜炜?,快藏好,我只數(shù)到20就來找你。”
那是一個充滿孩子氣的小巧身影,我曾經記得它,而現(xiàn)在卻又覺得陌生。她,應該不是曾經出現(xiàn)在這場夢里出現(xiàn)的那個女孩,但她的樣貌又是如此的像,聲音又是如此的讓人開心。
“嗯,xx....我藏好了?!蔽覊糁形易匀欢坏暮俺隽怂拿郑歪萑缫灰娙绻拾?,我很早就認識她。
可是,就在將醒之時,我看向身后那追逐我的身影,我又突然忘掉了她的名字,以及她的模樣。
“你是誰?”
......
我緩緩的從靠在窗戶的那一邊醒來,還能看見從我嘴中溜出的水汽在窗上凝結成的小水珠緩緩劃下的痕跡。
“小秋,睡醒了嗎,剛才你突然叫了一聲“你是誰?”,著實嚇了我一跳”。她的樣子很難相信是被嚇著了,相反,也可能是她已經緩過來了。
“沒事,只是習慣性的囈語罷了。”我輕描淡寫的說著,臉上還帶著初醒時的朦朧。
這時,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從她抖動的唇間傳來。她帶著一股擔心又不舍的語氣,一只手輕輕捋著發(fā)絲另一只手便從嘴邊拿下了正在吃的大餅。
“這個,蔥油餅,要吃嗎?”
她剛說完,還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已經撕下一半遞給了我,我說不要,她卻執(zhí)意遞到了我的嘴邊。于是,我嘆了口氣,無奈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對了,小秋,編輯告訴我,要你不要亂跑,第一時間去農家樂聽候發(fā)落。”
“那你呢,有叮囑你什么嗎?”
她試著回想了一下,像是沒有結果一般不斷思考著,隨后渾身一震,她想起來了。“她說跟你跑就對了。”她笑嘻嘻的回答我,笑的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等一下!”。
她突然的話嚇著了正在吃餅的我,只見她把手伸了過來,我剛想阻止,卻被她的另一只手給牢牢的捏住了。我問她想干嘛,她沒有理我,只見其默不作聲的湊到了我的面前。
“只是一根蔥?!彼炀毜哪贸黾埥聿亮瞬梁螅冻隽艘环N大驚小怪后賠罪的笑容。
那一刻近的幾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聲就在我的耳旁流動著。她的力氣可真大啊,我的心里感嘆道。這方面她像極了編輯,特別是那股勁兒,感覺就像是部隊里的老首長正訓誡著新兵蛋子一樣。
這種情況之下,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是躲著她的臉不時看向了窗外。在窗戶的投影中,我看到她似乎想對我說什么,可是又突然欲言又止,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后,戴上了一張大口罩。再也看不到它是何種神情。
“你可別走丟了哦,我可不想在深山老林里去找人。”我并沒有看向她,只是看著窗外那流動的浮云在天邊如輕煙般的繚繞著群山之中。
“說的我會丟似的...”。她不服氣的低語道。隨后,她又微微抬起了頭,也看向了窗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我看向一個地方,但她的笑容中仍然帶著熱愛。
“不過,萬一我真的走丟了,你會來找我嗎?”她微傾著頭一只手摸著窗戶一邊向我問道,可能車窗還有點冷的緣故,她白皙的手被凍的通紅。
“會。”我不假思索的說道,畢竟這也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她帶著微笑的看著我,似乎對早已猜到的事情顯得很滿意。
我沒有繼續(xù)管她,獨自看向了那窗外的景色。現(xiàn)在客車途徑一座山村,我從這個狹小的車窗眺望著村莊里正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從電視上看著直播一樣格外舒適。在那里我看到了五花八門的便利店,其間穿著漂亮校服嬉戲的學生,還有一旁正拿著舞扇商討廣場舞動作的大媽們。
在小時候我以為有吃就算幸福的人,直到去了城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才發(fā)現(xiàn)“以前我過得什么鬼”。
說起來好笑,有一段時間我窩在學校宿舍里還感嘆道“我現(xiàn)在過得什么鬼”。
我下意識的拍了一張照發(fā)給了編輯,但是圖片一直顯示無法發(fā)送,定晴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手機沒有信號。
而在聯(lián)系人的最上方則是那位出差的前輩發(fā)來的消息:
“阿梅已經給我說你已經走了,記得偶爾回來玩,這兒永遠是你的家(笑臉)”。
我回過頭看向了她,也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輕輕的打開了車窗后,倚靠在了側邊上感受著從外面山川吹下的風劃過我的眼頰。在班車的搖晃和顫動當中,我感覺越深入青山內心就越有一股莫名的感覺在悸動著。它讓我興奮,讓我安心,就如母親的襁褓一樣溫柔?;蛟S,這就是往年二爺爺所述的,青山人的歸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