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睎先是來到花店,選了些上好的菊花和百合,當她回頭看著身后的劉禹時,無奈的笑了笑“你可以回去了啊,你下班了”
劉禹不為所動,“我得把你送到老宅才行”其實也不是他一定要送她回家,雖然他是屬下沒錯,但是有專門的司機,開車這事兒還真輪不到他,但是今天她很反常,情緒波動很大,不把她送回家他不放心而已,所以才替代了司機。
林奈睎眼看他不動,也知道他的意思,指了指花店一旁的椅子“那你坐一下”說完抱著選好的花菜上了花店二樓。
劉禹沒有坐,而是跟著上了二樓。
林奈睎也沒有管他,徑直走進花房,認真的包著花束。
劉禹看著那個忙碌中依舊嘴角含笑的小姐,他是知道自家小姐每年清明節(jié)都會親自包上一束花,但是沒想到動作會如此熟練,修剪,裁紙,固定,一些列動作行云流水,好像這些動作早已做過千百遍,已經(jīng)熟練無比了。
這時一個溫柔恬靜的女人抱著一捧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從一樓上來,看著滿臉意外的劉禹走了過去打趣的問“怎么,你家老板會包花讓劉特助這么驚訝?”
劉禹點了點頭“確實”
女人同樣看著花房里的林奈睎,有些不解的問“你說是誰,都死了還值得她如此牽腸掛肚?”
“牽腸掛肚?”劉禹皺眉,覺得這幾個字有些重了。
女人眉頭一挑,“看來劉特助對自家老板不太了解啊,她在這兒包了5年花了每年都會取一個名字,第一年叫一生相隨,第二年叫不二心,第三年叫三千思,第四年叫流逝未移,今年你猜叫什么?”
劉禹聽了老板娘的話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覺,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他確實沒有送小姐一起來包過花,因為往年她從來不讓人跟隨,他一直以為逝去的那個人只是小姐的朋友而已,可這些花名,那個字是以朋友名義起的?
老板娘看著花房中在做收尾工作的林奈睎,悠悠嘆了口氣“哎~苦情人罷了”她至今都忘不了花房里的那個人第一次來的時候邊包邊哭,明明不會包,卻一次一次的嘗試著,她看著實在是心酸提出可以幫她包,然而她拒絕了,從早上包到天黑,也許她本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兒,做不來這種活,等她把花包漂亮后手指被剪了無數(shù)條口,看起來十分狼狽。
花房里
林奈睎看著手中的花,心中很是歡喜,他一定喜歡。
出來后老板娘對她微微點了點頭眼睛控制不住落在卡片上“勿逝”,林奈睎報以一笑抱著手中的花快速下樓。
劉禹立刻跟上。
上車后林奈睎把手機丟給劉禹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劉禹看上面有個定位,秒懂。
一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林奈睎看了一眼墓園入口“你在車上等著”丟下這句話就抱著手中的花下車朝里面走去,腳步很快,在讓人要眼里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樣子。
就在林奈睎腳踏進墓園哪一刻,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只覺得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一樣,割得她生疼,直直疼到心里,疼得她喘不過來氣。
她覺得踏進這里,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他的懷抱里一樣,她可以大大方方做回自己,難受了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哭出來,可在外面不行,她得替他好好的活著,溫溫暖暖的活著。
她一步一步走到墓園最后一排,哪里只有兩塊墓碑,一塊是空碑,一塊名為沈溪霖,他喜靜,所以她就買下這一排墓地,把他安置在了這兒,至于那塊空碑……
她站在墓碑前,眼淚不斷掉落,讓她看不清楚墓碑上那個人的臉,就猶如那晚大雨淋得她找不到他散落的身體一樣。
她慢慢坐下,把自己靠在墓碑前,就像靠在心愛的人懷里一樣,她輕聲問“你還不來接我嗎?你換我生,你不來接,我怎么敢走,可是我好累啊,怎么辦呢?”
她自顧自的低語著,聲音無悲無喜卻又莫名悲傷至極,回應她的只有微涼的風。
她在哪兒坐了良久才起身走了出去,走之前她擦干臉上的淚痕,嘴角揚起暖暖的笑意,彎腰在墓碑上那張照片上落下一吻,輕聲說到“明年見”
說完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她怕走慢了她就不想出去了,哪怕守著那塊冰冷的墓碑,哪怕在這里面餓死她都愿意。
劉禹看著匆匆走出來的人,他注意到她眼眶通紅,他識相的沒有任何言語,只是一言不發(fā),發(fā)動車向老宅開去。
林奈睎一路閉目養(yǎng)神,到老宅后她丟下兩個字“謝謝”
便轉(zhuǎn)身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中式庭院,古樸大氣,一看就是文化底蘊極其深厚的世家。
正廳里兩位老人已經(jīng)就位多時,望眼欲穿的盯著外面。
當他們看到門口那個米白色的身影時激動得雙雙站了起來,老太太率先開口“哎呦,寶貝奈奈回來了?”聲音親切歡喜。
林奈睎小跑著過去抱著奶奶“是呀,奈奈回來了”聲音俏皮可愛,完全沒有了在墓園里那無欲無求的意味。
抱完奶奶她轉(zhuǎn)身抱了一下不太高興的爺爺“爺爺,奈奈也好想你哦”
老爺子生氣的輕哼一聲,手指頭寵溺的點了一下林奈睎的腦門兒“哼~想我?想我為什么要先抱奶奶?”
林奈睎雙手舉高,嬉笑著耍賴道“哎呀,我錯了,我錯了,下次兩個一起抱”耍寶的聲音都得二老哈哈大笑。
這時門外走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走到林爺爺面前恭敬的微微附身“老爺子,都準備好了,現(xiàn)在出發(fā)嗎?”
他話語一出,原本其樂融融的場面瞬間沉寂下來,林老爺爺收起臉上的笑意,沉默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孫女的腦袋,牽起老伴兒的手往外走去“走吧”
林奈睎默默的跟在二老后面。
這次他們沒有坐車,而是坐著后院的觀光車去了后山,后山有一座陵園,沈溪霖的父母就葬在哪里。
林奈睎同爺爺奶媽站在沈溪霖父母墓前,林奈睎只是默默的磕了三個頭,什么話也沒說。
老管家默默把酒水,瓜果,鮮花擺好,林老爺子林老太太望著那兩座墳墓,雙眼通紅。
林老爺子半響過后才似嘆息似悲痛的出聲“沈卷,青柔啊”然而終究只是叫了他們二人的名字,千言萬語終究沒說出口。
四人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好半天,林老爺子才無可奈何的重重嘆了口氣“走吧?!?p> 林奈睎再次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林老太太看著只磕頭不言語的孫女,眼淚終于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林老爺子把老伴兒的頭按在懷里,抬頭望天,把眼眶中的眼淚生生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