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慶功宴
君臨寒心下有絲放松,聽到蘇紫菀的問題后,沉聲說:“拼死一戰(zhàn),慘勝而歸,三十萬大軍,只余百人……”
君臨寒看著蘇紫菀的神色,她眸中劃過一抹悲傷,緊蹙的眉頭,眼中的震驚溢于言表。
他不知自己該怎么安慰她,只說:“不過,至少如今滄瀾有十年喘息之機(jī),十年,足夠了!”
蘇紫菀看著君臨寒眼中沒了焦距,問道:“什么條件?”
君臨寒嘴唇緊抿,說:“十年之間,每年要給他們一千萬石糧,二十萬金……”
“一千萬石糧!”蘇紫菀無不震驚。
二十萬金好說,終歸是些不值當(dāng)?shù)乃牢???蛇@一千萬石糧,這抵得上滄瀾整年的糧食。每年能收上來的糧食也不過一千四百五十萬石,收成若是不好,能勉強(qiáng)收來一千萬石已是不錯(cuò)了,而這還不包括宮中、軍營所需的糧食。
暗夜張口就是一千萬石糧,這根本就是斷絕了滄瀾發(fā)展的機(jī)會(huì),除非滄瀾每年糧食作物能達(dá)到兩千石左右,否則,不管多少年,滄瀾遲早會(huì)覆滅的。
可若增加百姓賦稅,那與壓榨又有什么區(qū)別!
蘇紫菀低下的頭藏住了眼底的苦澀,她揚(yáng)起頭,笑望著這個(gè)年輕的帝王,說:“放心好了,我會(huì)給你一個(gè)意想不到的驚喜?!?p> 用有限的銀子去做一場(chǎng)簡單而又大氣的宴席。
君臨寒離開后,蘇紫菀叫來了蘭英。商議著慶功宴的事宜。
三日后,夜幕降臨,宣德門外,車水馬龍。眾人一一來到了大殿之上,寒暄問好。
只聽一句:“攝政王到!”
眾人皆向門口望去,只見攝政王一身緋色袍子,其上繡著仙鶴,腰間束帶是云鳳的模樣,頭上只扣了白玉琉璃祥云簪,棱角分明的臉龐被大殿上的燭火籠罩著一份柔意。惹得許多女兒家都紅了臉頰。
君無痕視若無睹,徑直坐在了高位上一側(cè)的位置上。他剛坐下便有人湊上前來。
“恭喜王爺,德勝歸來,下官敬您一杯!”那人臉上諂媚,獻(xiàn)殷勤地說。
君無痕并未搭理那人的話,眉頭緊鎖,看了眼此人,眼中盡是冷漠。這樣的人是如何混入官場(chǎng)的,君無痕心中只覺嫌棄。
那人被君無痕身上所散發(fā)的氣息以及君無痕眼中的冷漠下了個(gè)激靈,訕訕地笑了笑,離開了。
走遠(yuǎn)后,只聽那人小聲說:“裝什么裝,還不是慘勝而回?!?p> 君無痕手中拿起的杯子聽了片刻,飲了一杯酒。身側(cè)的尉遲翎俯身低聲說:“王爺,屬下去處理了他!”
君無痕把玩著空酒杯,低聲回:“不必,這種人不需要你動(dòng)手?!碑?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好的很呢,君無痕瞇起了眼眸,看起來心情還不錯(cuò)。
“七公主到”門外高聲有人喊到。
君婉清帶著身邊的宮女云兒來到大殿之內(nèi),她在翰林院修學(xué)了幾月有余,性格也沉穩(wěn)了些,聽說滄州之事,她寢食難安,如今大軍歸來,不管如何,滄瀾保住了。
君婉清走至君無痕面前,微微福身,說:“皇叔好!”
君無痕看著幾月未見的君婉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嗯。婉清幾月不見,倒是沉穩(wěn)了不少。”
君婉清莞爾一笑,說:“皇叔謬贊了。晚清還需要多向皇叔學(xué)習(xí),皇叔的功計(jì)值得世人傳唱?!?p> 君無痕但笑不語,并不接君婉清的話,復(fù)又言:“晚清先行就坐罷!”
君婉清淺笑說:“晚清先行告退?!?p> 鳳棲宮內(nèi),蘇紫菀和墨瀟瀟在喝著茶水。
墨瀟瀟關(guān)切地問:“菀菀,進(jìn)來怎么樣,還好嗎?”
蘇紫菀拉著墨瀟瀟的手,笑言:“近來都好,倒是母親瘦了許多。菀菀讓您擔(dān)心了?!?p> 墨瀟瀟看著如此懂事的蘇紫菀倒是有些心疼,說:“菀菀,在宮中可有人為難你,若有人為難你,你就打回去,有侯府給你撐腰!”
蘇紫菀愣住了,這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gè)母親嗎?這語氣,這霸氣。
墨瀟瀟接著說:“菀菀,咱們侯府誰也不用怕。我們這些長輩拼死拼活,就是為了能讓你們活的快樂,不受委屈!”
蘇紫菀眼眶泛紅,只能抱著墨瀟瀟沉默。她不敢把哥哥失蹤的消息告訴給墨瀟瀟,墨瀟瀟會(huì)瘋的,可是她好心疼。
墨瀟瀟拍著蘇紫菀的背,眼睛有些酸澀,輕聲說:“好孩子,不哭不哭?!?p> 蘇紫菀悄悄抹了把眼淚,掙開墨瀟瀟說:“我才沒哭呢,就是剛才眼睛有些不舒服?!彼粗珵t瀟,認(rèn)真的,一字一句說:“阿娘,我們都要好好的,不管我們身在何處?!?p> 墨瀟瀟仰頭看著蘇紫菀,莞爾一笑,說:“嗯,我家菀菀長大了?!?p> “皇上駕到!”福德全的聲音從雪院外響起。
墨瀟瀟和蘇紫菀四目相對(duì),帶著蘭英三人和夏蘭秋菊冬梅出了雪院,幾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說:
“臣妾參見皇上!”
“臣婦叩見皇上!”
“奴婢叩見皇上!”
君臨寒看到蘇紫菀要跪下去,快走幾步,將蘇紫菀扶了起了,說:“皇后請(qǐng)起,蘇夫人請(qǐng)起,都起來吧!”
君臨寒拉著蘇紫菀的手,看著墨瀟瀟說:“今日乃是慶功宴,普通同慶,蘇夫人無需如此多禮?!?p> 墨瀟瀟打量著這位“女婿”,心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君臨寒握著蘇紫菀的手,笑容更盛。
嗯,這女婿懂得疼人,不錯(cuò)不錯(cuò)。墨瀟瀟一臉笑意,說:“皇上說的極是,既如此,臣婦便先去大殿與夫君會(huì)面,就不叨擾皇上與皇后娘娘了?!?p> 君臨寒第一次看到墨瀟瀟,知道墨瀟瀟在打量他,他也無所謂,見墨瀟瀟眸中笑意,他便知,這一關(guān)是過了。
他眸中帶笑,無不輕快的說:“既是如此,楠溪!”
“奴婢在!”楠溪叩頭,恭身回道。
“你便帶蘇夫人去大殿罷!”君臨寒吩咐。
“是!奴婢遵旨!”
墨瀟瀟聽得君臨寒這般做法,心中又不免加了幾分,說:“謝皇上好意。臣婦告退”
楠溪看著一旁的墨瀟瀟恭身說,“蘇夫人,這邊請(qǐng)?!?p> 蘇紫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啊這?這就妥協(xié)了,啊喂!娘啊。
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她瞅了瞅君臨寒,心中吐槽‘好段位,好小子,幾句話就能把我娘哄成這樣,嘖嘖嘖’
“??!君臨寒,你干嘛,痛啊?!碧K紫菀抽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君臨寒見狀,大手揉了揉她的發(fā)絲,說:“想什么呢?好啦,剛才是朕手勁大了,吹吹就不痛了?!?p> 蘭英內(nèi)心直呼,沒眼看沒眼看,我為什么長了雙耳朵。
蘭月內(nèi)心,應(yīng)該沒事,皇上是鬧著玩吧,娘娘也沒讓自己出手,那就站著好了。
蘭雪內(nèi)心,我還小我還小,嘴角笑的跟個(gè)二傻子一樣。
蘇紫菀抬眸正好撞進(jìn)了君臨寒的眼中,他的眼中出了她,再無其他。
這本應(yīng)該是很美好的一幕,可是蘇紫菀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她眸中有些生氣,隨后又沉聲說:“下次別這樣了?!?p>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君臨寒心中有些失落,他轉(zhuǎn)移話題道:“時(shí)間不早了,去大殿吧?!?p> “嗯,好!”蘇紫菀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牽著她的手,走至大殿,一路上不曾言語。直到福德全高聲喊“皇上駕到!皇后駕到!”時(shí),才打破了這種莫名的氛圍。
他們攜手而來,好一對(duì)璧人。
他絳紫色衣袍隨風(fēng)飄揚(yáng),紫玉冠束發(fā),梅花琉璃簪固定著發(fā)髻,不似上朝時(shí)官帽上遮住額頭的琉璃珠簾,此刻高潔的額頭,臉龐上隱約可見的稚嫩褪去,再過幾年,這京都第一公子怕是就要易主了。
她一襲絳紫色宮裝,腰間腰帶上繡的是紫色的薔薇花,衣袖處隨意勾勒的花紋,簡約又大氣,紫色的琉璃冠固定著發(fā)髻,琉璃冠兩側(cè)對(duì)稱有著流蘇垂下,身后的長發(fā)披與身后,冠上最長的流蘇壓著身后的長發(fā),少女的眉心是一朵牡丹,稚嫩褪去,驚為天人。
等到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兩人已經(jīng)站在高位上,眾人跪拜,齊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p> 君臨寒看著眾位大臣及家眷,揚(yáng)聲說:“眾卿平身!滄州一戰(zhàn),在座皆有所聞,此次德勝歸來,護(hù)我滄瀾邊境十年安定,這都?xì)w功于攝政王與蘇老侯爺……”
君臨寒停頓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酒杯,說:“今日乃慶功之宴,不必拘于禮節(jié),敬我滄瀾之英雄!”言罷,君臨寒一飲而盡。
眾人拿起桌上酒杯,高聲道:“敬我滄瀾之英雄!”
言罷,亦是一飲而盡。
蘇紫菀拿起酒杯準(zhǔn)備飲時(shí),君臨寒余光瞥見,奪過蘇紫菀的酒杯,一飲而盡,低聲說:“某些人酒品不好就不要飲酒?!?p> 說完,君臨寒示意身旁的福德全。
福德全向前一步,說:“慶功宴正式開始!”
蘇紫菀小聲說:“某人能不能不要隨便就搶別人的酒杯?!?p> “你不是別人!”君臨寒小聲卻堅(jiān)定的說。
“……”
“好了,看歌舞吧,我親自指導(dǎo)的!”蘇紫菀欲轉(zhuǎn)移話題。
君臨寒但笑不語,突然說:“歌舞不如你好看~”說完,便低頭剝著桌上的蝦。
蘇紫菀愣了愣,嘴角揚(yáng)起了笑意,眸中洋溢著幸福。
她的眼中有光。她看向君臨寒,低聲說:“你看看唄,我辛辛苦苦排出來的誒?!?p> 君臨寒眸中洋溢著笑意,低聲說:“你這是再像朕撒嬌嘛?!?p> 蘇紫菀來勁了,說:“愛看不看!”
君臨寒剝完的蝦放入蘇紫菀的碟中,說:“別生氣了,吃蝦?!?p> 蘇紫菀會(huì)承認(rèn)自己生氣了?怎么可能!
她低聲說:“我才沒有生氣,看在你為我剝蝦的份上,我就不計(jì)較你剛才的事情了?!?p> “好好好,”君臨寒無不寵溺道:“我看,還不成嘛。”
“咳咳,”蘇紫菀剛沾了醋汁的蝦咬了一口,被君臨寒這語氣、這態(tài)度嚇的都嗆住了,緩了口氣,說:“君臨寒,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怕……”咱就不能正常點(diǎn)嗎,蘇紫菀嘆氣。
“怕什么,怕你喜歡上我?!本R寒半開玩笑的看著蘇紫菀。
“嗯,你這樣看起來有點(diǎn)不太正?!碧K紫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繼續(xù)吃起剛才吃了一半的蝦,一口塞下,口齒不清地說:“這個(gè)蝦好好次哦,哇,滿足了~”
蘇紫菀的眼瞇了起來,笑成了月牙,一臉滿足的表情。
君臨寒默默剝著蝦,說:“好吃就多吃些?!本R寒話落,便將剝好的蝦放入了蘇紫菀的碟中。
“謝謝?!碧K紫菀下意識(shí)開口說。隨即反應(yīng)過來,說:“下次不會(huì)了~嘿嘿?!?p> 君臨寒看著吃的正歡的蘇紫菀,心情大好,也不與她計(jì)較什么了。
他笑了笑說:“下不為例!”
“好~”蘇紫菀的眼中只有面前的食物,在容不下其他東西。
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在容不下其他任何東西。但答應(yīng)過蘇紫菀要看,那便說到做到,隨意撇了眼臺(tái)下,便又開始剝蝦了。
君婉清在一旁看著,眼睛都瞪直了。這還是她的那個(gè)皇兄嗎?給別的女人剝蝦?她不過幾月未回宮中,怎的就變樣了呢?
君無痕才不管這些,他只需要君臨寒在政事上用心就可以了。
蘇衍看著兩人的模樣,心下也放心了。若自己不在了,還能有個(gè)體貼的人照顧自己的寶貝孫女,他死也瞑目了。
蘇俞清拉起墨瀟瀟的手,兩人眉眼帶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也放心的將自己的女兒交給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各家心思難測(cè),若說誰最著急,那當(dāng)屬楚逸了。
若是蘇、墨兩家憑著皇上對(duì)皇后的寵愛而愛屋及烏,那楚逸在朝中的權(quán)利地位就會(huì)逐漸虛化,沒了實(shí)權(quán)。
他怎么可能獨(dú)讓蘇家盛寵,若是這樣,枕邊風(fēng)吹吹,蘇家不得作威作福!
楚逸默默觀察著百官臉色,他要聯(lián)名上書,恐怕那幾家還有比他還著急的。
楚逸飲盡一杯酒,斂去了眸中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