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冷雨夜，夜雨不冷
“你好，我是‘濤濤巨浪送我還鄉(xiāng)’，如果你可以告知火機下家的聯(lián)系方式，我會按下‘確認收貨’?！?p> 通話那頭是低沉磁性的中年男聲，他的條件很有誘惑性，意味著只要葉振廉告知方小曼的聯(lián)系方式，下一秒，他的賬戶上就會多九千元。
此時此刻，葉振廉的想法很復(fù)雜，很明顯，這人是要高價收購，如果放在往日，葉振廉可能會威逼利誘，從方小曼那把火機拿回來，然后高價賣給這個人。
可現(xiàn)如今，情況不同……
心懷愧疚之下，總得讓方小曼得點好處吧。
葉振廉想了想，對手機里說：“這樣吧，我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給買家，是否聯(lián)系你，由她自己決定?！?p> 頓了五秒，那頭磁性男再此出聲：“可以，如果買家聯(lián)系我，我依舊會幫你按下‘確認收貨’?！?p> “謝謝你?！比~振廉笑道。
“朋友，我認為你很有契約精神。”
“謝謝，你很識貨，也很會看人。”
我有契約精神嗎？葉振廉笑著掛斷通話。
百般糾結(jié)之下，葉振廉打出幾行短信。
——
明州市中心，一處高檔小區(qū)。
“咕嘟嘟嘟嘟……”
方小曼穿著淡紫色睡衣，正漱口刷牙。
一雙桃花眼酣然半張，雖然起得晚，但她依然疲倦異常。
昨天回家后，方小曼打電話，把余馨的情況全部告訴了她的班主任。
半個小時后得到鄭秋紅回復(fù)：余馨家長說沒有這回事，并吵著要跟校方舉報方小曼顛倒是非。
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是嗎，自從葉振廉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中，一直都在重復(fù)這種事。
“囡囡，給你煮了銀耳粥，趕緊趁熱去喝了。”母親抱著手，斜靠在次衛(wèi)生間門邊，氣質(zhì)高貴雍容。
“媽媽今天對我這么好，不會是有陰謀吧？”方小曼借著洗臉的空當(dāng)，狡黠道。
母親輕哼一聲，“白眼兒狼，我是看你心情不好……”
方小曼聽了，面無表情的說“哪有”。
潔面、洗面奶、爽膚水、肌底液、精華、眼霜、面霜。
不用上班的日子，方小曼依然是一套完整的洗臉流程。
“好餓，銀耳粥在廚房嗎？”她掛完毛巾，淡淡問。
“給你盛出來了，在客廳飯桌上?！狈綃寢屨f完，停頓一下，又謹(jǐn)慎的問：“囡囡，有人在追你？”
“當(dāng)然有啦，你女兒長這么好看?！?p> 方小曼隨意應(yīng)付著，手機滴了一聲，她走過去瞟一眼。
又是那個白眼狼，這次的內(nèi)容倒是挺長串，她冷哼一聲，不想看，就去客廳喝銀耳粥了。
方媽媽卻是眼珠子一轉(zhuǎn)，女兒放假這幾天，整天整天不著家的，肯定有情況。
本著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方媽媽輕輕觸了下女兒手機的home鍵，有一條短信，發(fā)信人是‘壞學(xué)生’。
屏幕上只顯示一半的短信內(nèi)容：昨天是我太沖動，你對我很好，我不該那樣那樣的……你從我這拿去的都彭火機，有人高價……”
方媽媽囫圇一看。
學(xué)生、沖動……
又想到女兒昨天才問自己借了二十五萬，雖然對他們家來說，這不算什么大錢，但如果是……
突然，她急火攻心，高呼一聲“媽媽咪呀（我的天吶）”就暈厥而去。
——
那天，葉振廉沒有收到九千貨款，也就表示，方小曼并沒有打電話給滬海那人。
深夜，那人再次打電話給葉振廉，說可以再加一些中介費，只要能幫忙聯(lián)系上火機買家。
葉振廉拒絕了，說那是買家的自由，自己沒資格摻和進去。
滬海那人再次稱贊葉振廉有契約精神。
甫一掛斷電話，葉振廉發(fā)現(xiàn)，買家確認收貨了。
因為所謂的‘契約精神’，他的賬戶多了九千塊。
——
生活里，總有這樣那樣的黑色幽默。
——
深夜十點半的明州，雨夾雪，冷。
葉振廉站在陽臺上，拉開一點窗，只為了透口氣。
就這樣受凍十分鐘，發(fā)呆十分鐘。
他點開手機通訊錄，撥通方小曼的電話。
她秒接。
秒接并不意味著她在等……而是因為毫無糾結(jié)。
沒等葉振廉開口道歉，那頭就劈頭蓋臉而來。
“一直是我這個老師自作多情，所以你不需要道歉，真的?！?p> “然后，請你不要再發(fā)這種莫名其妙的短信過來?！?p> “我媽看了你的短信，暈倒了啊！”
“我真的惹不起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全家，好嗎？”
——
“好。”
“還有那二十五萬，我會盡快還你的。”
冷雨在耳中淅瀝，連思想也被淋的潮潮潤潤，化為一片泥濘不堪的淤泥沼澤。
咕嘟，餓。
孤獨，冷。
——
葉振廉黑著臉，手機突然再次響起，是母親從京城打來的。
“兒子，我跟你爸，可能不回明州過年了?！?p> “哦，為什么？”
“你爸跟人合伙開了個飯店，想著趁過年競爭少，在附近攢個口碑?！?p> “哦，好事兒，那兒子在這里，祝你們開業(yè)大吉吧?！?p> ……
——
此時此刻，葉振廉有些害怕，他怕接到余馨媽媽的電話，然后母女倆一起罵他是個人渣。
咚咚咚，是敲門聲。
“誰？”
沒有回答，而是繼續(xù)敲門。
葉振廉走過去打開防盜門。
高挑的少女，黑色羽絨服、黑色襪褲、棉拖鞋。
新剪的短發(fā)被雨雪打濕些，幾根細絲貼在臉頰。
她穿的土氣、穿的臃腫，但是腿長、臉好。
羞澀著，卻始終抬頭挺胸。
手中端著一個煮鍋，蓋著蓋，卻擋不住熱氣騰騰。
“我媽媽煮了湯圓……”
【奢侈點+5】
“哦哦?！?p> 葉振廉摸摸腦袋，把少女迎進家里，面對余馨，這是他第一次手忙腳亂。
著急忙慌的取出雙拖鞋給余馨，卻發(fā)現(xiàn)她本就穿著。
于是又跑進衛(wèi)生間，拿條新的干毛巾遞過去，示意把頭發(fā)擦干。
余馨把煮鍋放在飯桌上，輕輕接過毛巾，隨意在頭上抹了幾把，不好意思的說：“我把期末考試的事，跟我媽媽說了?！?p> “哦哦?！比~振廉有點尷尬。
“我媽媽覺得你人很好，就想讓我跟著你學(xué)習(xí)。”
“哦哦，可以啊?！?p> “但是我大姨去世了，外婆家的小店沒人看……所以我媽媽要回老家了?！?p> “哦哦，那挺遺憾的?！?p> “所以，我媽媽……想……想讓你照顧我……”余馨說著這話，一張小臉脹的通紅，她快哭出來了。
【奢侈點+182】
那一瞬間，葉振廉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當(dāng)然可以啊。”
余馨的臉再次揚起來，她抿著嘴唇，說：“不是白白讓你吃虧的?！?p> 她慢悠悠的，從自己兜里一個個往外掏東西。
梵克雅寶四葉草項鏈、寶格麗雪糕胸針、勞力士藍黑圈、卡地亞LOVE手鐲。
這些是昨天‘買女兒’彩禮外的添頭。
“這些都給你，我媽媽說很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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