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證據(jù)
祁進(jìn)吩咐：“去把證人帶來?！?p> 徐順領(lǐng)命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房里的氣氛徒然變得緊張，謀害老夫人與毒害丫鬟可不是同一件事。
二夫人面色變得鄭重，轉(zhuǎn)身吩咐程嬤嬤帶上兩個丫鬟，去西華苑把宋姨娘和大老爺請來，還有三老爺。
至于容宛舒，日后尋著機會再說。
天大的事，也沒有老夫人的安危重要，這一點，二夫人還是拎得清的，否則也拿不到祁府的掌家之權(quán)。
祁家內(nèi)宅之事，總不好讓外人聽了去。
在二夫人第三次不經(jīng)意地將視線落在容宛舒身上時，她也歇了看熱鬧的心思，施施然起身告辭。
二夫人點頭應(yīng)允，不咸不淡道：“今夜辛苦容姑娘跑這一趟?！?p>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揭過今夜的尷尬。
容宛舒面色如常，仿佛二夫人是請她來閑聊談心，半點不見慍色。
行至祁進(jìn)身旁時，聽見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回義清苑?！?p>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廳堂的眾人聽清。
容宛舒腳步一頓，眼角余光見他板著一張臉，在昏黃的光暈下，棱角越發(fā)清冷堅硬，墨色的鳳眸里寒光閃爍。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一種可能，驚得眉心狂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離開廳堂。
夏婧連忙提步跟上。
……
二夫人聽見那句話，心里堵得慌，面色變了幾變，終究什么也沒說。
看著容宛舒遠(yuǎn)走的背影，三夫人輕嗤，翻了個白眼，可不是白跑嗎？不僅沒把人給扣下，還被自己的兒子當(dāng)眾打臉。
大夫人自從聽到是宋姨娘下毒，除了有些惴惴不安，心底隱隱升起一絲興奮。
二人斗了多年，說不恨她是假的，自己雖然做了正室，但這些年身體發(fā)福得厲害，根本留不住大老爺，宋姨娘反倒紅光滿面，時常在她面前有意無意地抱怨腰酸無力。
更聲三響，祁府的三房老爺夫人齊聚錦繡苑，徐順也將證人帶了回來。
程嬤嬤去請宋姨娘的時候，大老爺也在房里，對此頗有微詞，入了門更是沒好臉色。
“二夫人可要有重要的事說才好?！?p> 二夫人道：“這是自然，事關(guān)老夫人中毒之事?！?p>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凝重起來，不敢再露出不耐，各自尋了位置落座。
唯一有異樣的，便是宋姨娘。她紅潤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心虛地攪著錦帕。
知曉實情的幾位夫人自宋姨娘踏入廳堂，視線便一直盯在她身上，將她的變化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確認(rèn)了祁進(jìn)的說法。
二夫人不急著將宋姨娘問罪，開始審跪在地上的兩個婆子。
她們早知道自己聊天時說漏了嘴，一五一十地將那一日宋姨娘是如何路過廚房，如何賞二兩銀子尋耳墜的事說得明明白白。
甚至連自己那日去了幾回茅廁，每一回去了多長時間都掰著指頭算了出來，不敢再有隱瞞。
眾人探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宋姨娘身上。
宋姨娘手心都是冷汗，面上故作淡定：“怎么？我、那日耳墜丟了，命幾個丫鬟替我找找也不行？而且大夫不是說了嗎，老夫人是吃錯了東西，你們是不是太緊張了?！?p> 大夫人輕笑：“二兩銀子？什么耳墜子那么值錢，宋姨娘也拿出來給我們瞧一瞧?！?p> 大老爺風(fēng)流歸風(fēng)流，面對傷害母親的人絕不含糊，拍桌怒喝：“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往母親的甜湯里下毒！二兩銀子你唬誰呢？平日里花半個銅板都心疼得要死要活的，還能舍得花二兩銀子找個耳墜？”
宋姨娘摳門，在祁府不是什么秘密。
但被大老爺這么當(dāng)面吼出來，宋姨娘也覺得丟人，漲紅了臉哭喊：“摳門怎么了？還不是你給的少！你要是有出息，我至于省吃儉用嗎？”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大老爺氣昏了頭，“誰家的姨娘有你舒服？我哪回有了銀子不是先往你身上使？”
二夫人聽得頭疼，喝道：“夠了！宋姨娘，你知不知罪！”
再容他們吵下去，恐怕大夫人也要加入爭吵。
宋姨娘瞪著大老爺，死不松口：“不是我做的！”
“七轉(zhuǎn)天蝎毒?！逼钸M(jìn)淡淡道，“松鶴天山特有的毒蟲蛇蟻制成的毒丸，中此毒的癥狀，與老夫人那日無異，面色紫黑，呼吸漸弱，要是半個時辰內(nèi)不服解藥，必死無疑！”
眾人發(fā)出一聲驚呼，這藥如此歹毒，簡直是要取老夫人的性命??！
大老爺顫抖著手指向宋姨娘，“松鶴天山就是你的娘家！我母親待你不薄，從未拿你當(dāng)妾室看，你竟然要她的命！你這個毒婦！”
宋姨娘再也沒了狡辯之詞，哭著跪倒在大老爺面前，雙手緊緊抱著他的大腿。
“我沒想要毒害老夫人，我、我……！都怪丫鬟，是她們端錯了??！”
大夫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厲聲質(zhì)問：“你說什么端錯？什么意思？”
宋姨娘一抹眼淚，轉(zhuǎn)身道：“還不是你！那顆毒藥我明明是下在你每日都喝的紅棗蓮子羹里！卻被丫鬟端錯給了老夫人！”
她一邊哭，一邊大呼倒霉。
可不是倒霉么？下個毒也能搞錯了人。
大夫人氣得身子都在抖，更多是因為后怕，若不是自己運氣好，老夫人運氣背。
也許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躺在棺材里了！
始作俑者居然還有臉抱著大老爺哭得梨花帶雨，再抬頭看大老爺，面上居然露出一絲不忍！
哭？誰不會！
大夫人淚眼婆娑地走到大老爺跟前：“老爺，您要是不舍得，不如給我和孩子們一個置一副棺材，等哪日宋姨娘不順心了，把我們一道送走！”
大老爺一聽，黑著臉一腳踢開抱著他大腿的宋姨娘，斥道：“胡說什么！她做下這等惡事，到底是送官還是交由娘處置，我不會過問！”
宋姨娘失去倚仗，跌坐在地上撒潑：“你不管我？我給你生了一兒一女，你還有沒有良心！”
既然大老爺說了不管，二夫人吩咐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將人給帶下去。
“將宋姨娘關(guān)到柴房，至于如何處置，明日我會交到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