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發(fā)絲被風吹過筆直的跪在地上,那股吹過來的風,就好像是他母親的手,溫柔的拂過他的頭發(fā)。
江夙立在一旁,靜靜看著。
看他將白紙點燃,看他將祭品擺放好,看他跪在那悶不做聲。
“我也來給伯母上一炷香吧?”江夙跪在他身旁從竹簍里抽出香,點燃磕了三個頭后,插在那香爐中。
香的味道,涌入鼻息間。
溫暮看著那石碑發(fā)呆,淡淡的說:“你一直以為她是我的母親?”
溫箐?
江夙點頭,他的確是這樣以為的。
“她是我娘的姐姐,也師出荀攸同門?!彼焓謱⒁慌缘陌准堝X放進燒盆里。
“所以那日你在小竹院里,是在祭拜你母親?”
“嗯。”
江夙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那日他脾氣那么暴躁,換做是他自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小秘密也會很生氣的吧?
半響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燒著紙。
直到竹簍里的紙錢都燒完了后,他們才一同起身。
“伯母看你如今這般模樣,又立了臨安那一大功,怕是在天有靈心里正替你高興著呢!”
溫暮點頭,將墓上周圍的雜草清除干凈。
一同原路返回。
“其實你不用換衣服的,她喜歡紅色。”溫暮抬眸看著身旁的男人。
江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素凈白衣,聳肩道:“就算伯母再怎么喜歡,也不能穿紅衣去吧?又不是...”他口中剛要將那幾個字說出來,觸及到溫暮那雙似乎濕潤的雙目眸,又憋了回去。
“哎呀,沒事,我這樣也挺好的。我是誰,江夙啊!我這樣貌這身材豈不是穿什么都好看?”
“真是不知羞?!睖啬何⑽⑻ь^看著某人臉上那得意洋洋,自戀的表情。
“這怎么能叫不知羞呢?我這叫充滿自信!”他手扶了扶自己的頭發(fā),目光移到溫暮頭頂上的白冠。
“你不是還沒到弱冠之年嗎?怎么就...”
溫暮垂眸道:“華山特例弟子十六歲后便可及冠?!?p> “所以說,你的生辰在我后面還是前面?”
這是江夙好奇點之一,明明看起來年齡很小的他偏偏說話語氣十分老套。
“九月二日?!?p> “你比我小?”他微張嘴唇,一臉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行為舉止言談神態(tài)以及判斷力都不像是比江夙小的樣子。
“我五月中旬的,屬兔你...該不會是屬蛇的吧?”
溫暮盯著他的眼睛,默默的點頭,靜靜的看著他聽到這一回答后捧著自己的腦袋有些懷疑人生。
兩人正談?wù)撝挲g的話題,正前方與林家灣交叉的路口,傳過來一些嘈雜聲。
一個婦女叉著腰,模樣很是富態(tài),指甲上帶著的金戒指似乎是要晃瞎誰的眼。
她滿頭是汗的指揮著一群粗鄙的大漢:“動作快點,別耽擱了正事!”
那群粗鄙的漢子之間還搖搖晃晃的跟著一個需要人攙扶的神婆,她頭上盤著少見的發(fā)髻,身上穿的很是奇怪。
她疑神疑鬼的舉著她手里的拐杖在林家灣入口處晃悠著。
江夙抱著手嗤鼻道:“什么年代了還迷信呢!”
“是去林家灣的。”溫暮看著他們著浩大的隊伍,來的人不少于五十人。
除了十幾個粗鄙的大漢,隊伍的最末尾還跟著一些穿著比較富裕的女人,此時正哭哭啼啼的擦著眼淚。
“林家灣不是被傳的很邪門嗎?這些人怎么還敢去。”
江夙扯下一旁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浩浩蕩蕩的走進林家灣。
“看樣子是去做法的,跟去看看。”溫暮將身上的瑣袋打開,把竹簍放了進去。
那瑣袋是個好東西。
難得他華山仙君想去看看,江夙怎么能不滿足呢,兩個人貓著腰跟在大部隊后面,他們到想看看,這假道士會如何。
只見大部隊停在林家灣水域,那被人攙扶著的神婆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向著河邊走去,岸邊上早已布置好了作法的靈臺。
“就這老太太,邪靈能壓住嗎?”充滿嘲諷的意味。
“這里的怨氣不止一個,準備好救人?!睖啬喊櫭伎粗哆吷喜慌滤赖娜耍g佩戴著的瑣袋微微顫抖著,發(fā)出亮光。
有靈?
溫暮低頭看著不斷顫抖的瑣袋,忽然又抬頭看向那岸邊,好像不太對勁。
不止他覺得有問題,一旁的江夙也覺得有問題,二人相視一眼,從各自的眼里都看見了自己的答案。
這林家灣水域,絕對不一般。
那老太舉起手里的拐杖,向著天,周圍的一片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瞬間陰風大作。
溫暮手擋著被狂風卷席而來的灰塵,皺眉死死的盯著那岸邊的老太手里那拐杖上的一顆珠子。
九星連珠?!
身旁的人猛的抓住他的手,沖他喊著:“走!”
江夙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畫著什么,向著那前方猛的一拍,帶著溫暮就朝著后方退了幾步。
狂風呼嘯片刻才略減,天空之中瞬間激起驚雷,雷鳴電閃,場面簡直科幻。
“是九星連珠!”溫暮一手擋在自己的額前。
江夙順著他的目光瞇著看去,那老太手里的拐杖上的確相契合著一顆靈力暗涌的珠子。
他看著周圍天空的巨變,嚴重懷疑這些東西都是被那珠子引過來的。
他們二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雙靈核與單靈核的區(qū)別這么大,一個在狂風中要靠靈力維持自己不被吹走,而一個只需要靜靜站在那里不需要帶動自己任何靈力,風吹雨打都近不了他的身。
江夙看著被風吹著閉眼溫暮,這股由靈珠帶來的狂風閃電對他來說就如同行走在沙塵暴里面一樣。
他一手拉過溫暮,環(huán)抱著他的腰,使他貼緊自己。
“你...”
“不想變成沙子人就乖乖的別動?!彼麖娭菩缘膲鹤∧橙藪暝纳眢w,他了解溫暮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會接受自己變成一個臟兮兮的仙君的事實的。
江夙手掌向上一翻,這些混合著塵土的狂風便如同臨時被支配分割開來,以一個外人看來很玄乎的樣子繞過江夙的所在地。
半響狂風才停止,江夙低頭看著老實趴在他頸窩的溫暮,那好看的臉都皺成了一個包子。
讓他這樣一個一米八身高的人趴在他的頸窩實在是太難為了。
狂風停止了,閃電還在運行,那老神婆不知道嘴里念著什么經(jīng),拐杖上的星珠閃了閃光,那原本在云上空劈的閃電,猛的一道一道的劈向那不平靜的河邊上。
河里的魚蝦被閃電必中都翻起來白肚皮從河底飄起來。
不到一會河面上浮起一片死魚死蝦,一片白色實在是前所未見。
江夙腹部抖了抖,敢情是來打魚的。
趴在他頸窩里的溫暮見風沒刮了,向起身,被江夙按住了頭,聽言:“還沒呢還沒呢。”
江夙見他又趴了回去,得逞似的摩擦著他的頭發(fā)。
又過了片刻,懷中的人總算是發(fā)覺不對勁了,他一把推開抱著他腰的江夙,臉部有些羞紅。
“你耍我?”
江夙噗嗤一聲笑出來,扭捏著眉道:“阿暮這怎么能是耍你呢?你看的確還沒沒有弄好???”他說著還指著前方岸上那群奇奇怪怪的人。
首先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死魚飄在河面上,十分詭異,再加上閃電不斷的劈向河中,飄起來的更多了。
“真是胡來!”
溫暮低聲暗罵了一句,就朝著那水域岸邊走去,江夙剛要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誰想到這人腿長步伐大的根本抓不住。
“阿暮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