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上漂了幾乎三天的江夙上岸時,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就瘦的身板如今就如一個紙片一般。
好死不死的他還找了個機會吐了溫暮一身,好在溫暮忍住拔劍斬了眼前這作死的人,不然現(xiàn)在看見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以至于溫暮上了岸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換衣服。
江夙跟著他進到一家店鋪,走進去時注意到了那店鋪的名字,甚是有趣。
見溫暮一成不變的選了一件白衣,他給自己也瞅了一件衣服。
與溫暮的白衣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一紅一白,紅的邪魅扎眼,白的如玉奪目。
兩位仙氣飄然仙君,就出現(xiàn)在這狹小的店鋪中,引來路過的人側(cè)頭觀望。
不得不說,江夙這一身的行頭算是這些日子以來最好的。
主要是華山仙君有錢。
衣鋪的老板娘拍著手笑成了一朵牡丹花,江夙都能感覺到她的口水要流下來了。
“敢問公子年方幾何啊?家中可有妻子?父母健在否?”那老板娘見溫暮一身清冷之氣,只能跑到江夙這里詢問,畢竟他看起來相對比較溫和。
江夙尷尬的笑笑向著溫暮拋去求救的眼神,而某人還在氣頭上,他心里迫切想要找個休沐的地方。
那被江夙污染的衣物直接就丟在了一旁的垃圾里。
引來江夙一連幾聲驚嘆。
路上許多花容月貌少女用扇子或手帕偷瞄這他們,被圍觀的當事人并沒有什么太多表情,倒是蹭熱度的江某,笑著和一旁的少女們打招呼。
這一笑引來了更多人的尖叫,溫暮斜著眼睛瞪了一眼他,他無奈的聳肩,對他做了一個沒辦法的口型。
誰叫他江公子,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
再往著城中走了一會,一輛馬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們抬起頭看著那馬車簾子上印著的官紋,江夙抱著手臂,好奇著,什么官出門還坐馬車的。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從里面探出來一個渾圓的腦袋。
“溫兄?!真的是你?”一個身著常服的年輕男人,手里握著一把素面折扇,扒著車門,眼神里透著驚訝和喜悅,他連忙跳下了馬車。
溫暮眼神里也有著一絲驚訝,他沒有想到會這么快相遇。
那男人貴氣的樣子都被藏起來了,渾身穿著有些樸素,他快步走來先是一巴掌拍在溫暮的肩上,語氣調(diào)侃道:“怎么來清河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還把不把我這個朋友放在心上?”
江夙眼神飄忽定格在那男人拍溫暮肩膀的手上,不禁為這人捏了一把汗,這手會不會被廢了?
他所擔心的,顯然是瞎操心,你看看人家當事人,一點都不擔心。
溫暮淡淡笑著,臉上表情僅限于淡淡二字,淡到什么程度,那種只藏在眼里的笑。
“這位是?”
那男人用扇子指了指一旁一席紅衣的江夙,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意氣風發(fā),十分俊俏的男子。
“江夙?!?p> 江夙見他只是簡單明了兩個字,忍不住給自己多加了幾個。
“你好,我姓江單名一個夙字,你就同阿暮喚我阿夙就行了。”
見江夙這般自來熟也笑了起來,十分的朗爽。
“鄙人柳永,字景莊,家中排行第七,小友也可以喚我柳七?!?p> “柳永?!”江夙眉毛一跳:“你可是臨安新任的地方官?”
柳永見江夙的口音,笑道:“臨安哦...錢塘啊,是,我便是了?!?p> 江夙微張著的嘴還未閉上,他可不敢想象自己和臨安的官員還有這般交集。
“你們這是要去哪?”
“你知道的。”溫暮抬眼看著他。
柳永點頭像是記起來了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夙又問道:“他...也去?”
“嗯?!彼麘艘宦暤溃骸吧頌楦改腹偎柚屡率欠爆崱!?p> 那柳永將折扇打開在胸前搖晃著:“不打緊不打緊。”隨后向著江夙道:“江小友家可是在臨安?”
江夙點頭。
“看你這身裝扮,怕與溫兄一同是仙家弟子吧?”
江夙又點頭。
“哈哈哈,好,好啊,五月的清河正是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貌,供君觀賞,那柳某就先走一步了?!?p> 這么一看文縐縐的,舉止文雅的柳永,與溫暮站在一起甚是賞心悅目,江夙到覺得自己這一身紅衣顯得有些扎眼。
柳永走后,他便開始不言不語,溫暮目光時有時無的落在他的身上。
詢問道:“怎么了?可是暈船還有不適?”
江夙搖頭,他覺得心里有些悶,說不來的酸味。
“你與那柳永什么關系?。磕敲从H密,就跟伯樂相馬一般。”
“嗯?”
溫暮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但能聽出來他語氣里帶著的酸味。
“伯樂...相馬?”溫暮忍著笑意:“你且分析一下,誰是伯樂誰是馬?”
江夙呼之欲出的話都到嘴邊了又被咽下去,干脆不說,見前面有一家客棧低著頭就走了進去。
吩咐著小二:“兩間上房,少些熱水,那位公子身子嬌貴,得用燙水,好好洗洗。”
隨即扔給那小二一塊銀子,直徑就朝著樓上去。
小二拿著那銀子放在牙間咬著,面上欣喜見江夙去的方向喊著:“客官熱水馬上來!”
轉(zhuǎn)身便撞見一身寒意冰霜的溫暮,整個人都愣住了,見他手里握著的一把同樣冷氣逼人的劍,往后退了一步,弓著側(cè)身:“客官里面請...里面請...”
說罷身子貼在柜臺上挪著逃到后房去的。
溫暮握緊手里的劍,沒上去,反倒是被一旁說書的先生正眉飛色舞說著的一套書給吸引了。
“上回咱說到啊,這華山仙君救臨安百姓水火之間,這次咱來說說這清河懸案!”先生將案板往這桌上一敲,周圍的看官紛紛鼓起掌來,沖著喊著:“好!”
底下有一桌人桌子上擺滿了吃光的花生,瓜子殼。
一個磕著瓜子說著:“嘖,要我說這林家灣水域死過人誰不知道?哪一年沒掉下去過幾個人?”
“這一次可不一樣,往年都是一兩個,這回可是一家子!”
同桌的另一個人手里撥著殼,往嘴里塞著花生。
“真慘,那林家小姐長得哪叫一個美,怎的偏偏還未出嫁就被人糟蹋了呢?”
另一個笑著搖頭,一臉可惜。
“就是啊,誰不知道這上林家門提親的人都快排到門口了,誒,我聽說這次估計是那林家女來討債來了!”
“呸,她活該。那么多富家公子看不上,非得找一個窮秀才?你說這人是不是給自己找事?”
“害,不是有一句話說的挺好嗎?自古紅顏多薄命!”
不光是這一桌人在討論,幾乎是桌桌都在談論這林家女是如何可惜,是如何輕賤自己。
溫暮有些聽不下去,但也不想惹事,他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目光停頓在那說書人的身上。
那說書先生講的是唾沫橫飛,精彩絕倫,仿佛案發(fā)當時他就在現(xiàn)場一般。
江夙見溫暮許久未上來,走到樓梯間朝著下面望了一眼,見他目光一直盯著那說書先生,喚來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