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浮禮想起今日那熟悉的人,忽然哽咽出了聲,隨即壓了下去,哭了起來,他竟沒有認出來!
過了大約兩周左右,荏苒調整好了自己,邀請浮禮見一面。浮禮去了。
兩人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杯中的茶添了又空,空了又添,整整坐了一天。就這么從早上看旭日初升到殘陽落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么靜靜的坐著,直到太陽下了海平面,只余殘陽時荏苒才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浮禮也起身跟在荏苒身后,如同以前踩著荏苒的步子在海邊散步。
走到路口時,荏苒向著右邊走去,而浮禮走向左邊,兩人都沒有回頭。
“我說過這是愚蠢的決定?!比f古這么說。
“嗯,我知道?!?p> 再后來大約有半年,荏苒走了,很安詳。
荏君整理遺物后,將遺書親自給的浮禮。
信上說,
我不后悔真的,很高興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見到你,我要你活著,好好活著,幸福開心地活著,你不欠我的,不許愧疚,祝你余生滿懷歡喜。
浮禮這次沒有哭,因為真正的悲傷是哭不出來的。
“她曾經嘗試著重新開始,但最終她放棄了,她沒有結婚。”荏君是這么說的。
“是嗎?……”
萬古參加了荏苒的葬禮,沒有說一句話。
就在之后的第三個月,執(zhí)叔也走了,萬古這次居然念了禱告詞之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完了禮程。
對執(zhí)叔多少有些感慨,畢竟幫了她很多是個忠誠的人,但她同樣沒有虧待,不是嗎?
浮禮活得很好,活了73歲,兒孫滿堂,最后去了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地方后走了。
他這一生什么都好,家庭和諧,婚姻美滿,兒孫滿堂,承歡膝下,夫妻相敬如賓,他沒有虧欠任何人,除了荏苒——他最愛的人。
青喃推著浮禮的輪椅,看太陽落下,在浮禮耳邊輕輕的說道。
“我們在漫長卻又短暫的一生中,相敬如賓,沒有愛,沒有怨,你愛她,如同我為了他而離開,強迫自己開始新的生活。我們活了一生,卻也念了一生。離開了,也就不累了,倒也落的一身輕松。你走了,我也快了,你要是愿意,就可憐可憐我在路上等我一程,我怕黑,說不定,我也能見見那個讓你牽掛了一生的女孩子呢。至于他啊,或許……”
“哈。要是我真的還能遇見她,一定的?!?p> 那天葬禮上下著細雨,萬古打著一把黑傘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聽著孩子的哭聲,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離開了,沒有說一句話。
說實話,她不明白這些感情,但她想,她一點都不想懂??!
不知道為什么,萬古仍然活著。
邢兆坐在地上靠著床,取下床頭的相框打開。將上面浩雅的合照去掉,下面是他和那么漂亮的一個女孩的照片,輕輕地摩挲著。
“下輩子,我不要野心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后來聽說浮禮去世后的第三年青喃也走了,而青喃走后的第一天邢兆也去了。
倒是萬古跟個王八似的,活的好好的。
在83歲的時候,萬古的樣子就如同60多歲,但萬古知道這具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也好,活得可真是太長了。
后來萬古就盡量不出門,身上總有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口中也難聞至極,她自己都受不了,內臟開始腐爛了。
84歲的時候,躺在床上睡了過去,這一睡,也沒再也沒起來,她收養(yǎng)在外的……算是兒子,回來辦了葬禮。
可算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