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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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黨倒臺,逆臣伏誅,此劫之后,世家式微,恐再無翻身之日。
時隔多年,齊恩侯府的案子再次被翻了出來,皇上親自為喬家眾人翻案,一力推翻了當年先帝的判決,恢復了齊恩侯府的榮譽。
一時間,金玉珠寶,無數(shù)賞賜不要命地往翻新的齊恩侯府中抬,齊恩侯府再次成為了世人口中那個耳熟能詳?shù)淖o國神,被茶樓小館爭相傳頌。
正如當年先帝許諾喬錚的那樣,齊恩侯府的尊崇只增不減,只是那死去的三百多亡靈,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和東陵的戰(zhàn)事告一段落,寧展等人奉命班師回朝,齊垣也在其中。
按理來說睿親王和長平將軍在煊王起兵之時紛紛投靠元黨,本該將兩府抄斬的,但由于睿親王世子和少將軍擊退東夷,收復疆土有功,是故只是撤去了二人的封號,軟禁在府中。
不過一月之后,寧重華在府中自殺,齊南關則被查出是東夷密探,被西廠緹騎斬殺。
之后寧展承襲了睿親王的爵位,齊垣則被封為護國將軍,官拜二品,仍舊手握南營十萬精兵。
那段時間,坊間盛傳,寧展和齊垣為了權力不擇手段,殺了自己的親爹,喪盡天良。
還有傳聞說,江湖上出現(xiàn)了殺人魔鬼,接連一個月里,很多地方都出現(xiàn)了滅門慘案,但是誰也沒有見過行兇者,更沒見過任何的殺人過程。
只是說前一天還見的人,第二天就連帶著一家子的人都消失了,邪門的很。
不管是坊間傳的多熱鬧,科考還是按照之前定好的日子有條不紊地開始了。
九天六夜,奮筆疾書,恩科及第,一飛沖天。
殿試上,云胡憑借一篇豪氣萬丈的《治朝論》被皇上親點為金科狀元,喬家二公子喬潤卿則被點為榜眼,探花郎則是江鳳羽。
三鼎甲游街的那天,江鳳羽騎著高頭快馬一臉的郁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點為探花郎,明明前面那兩個都比自己好看??!皇上這是什么眼神?。?p> 瓊林宴上,金科狀元云胡求娶長公主殿下,皇上龍顏大悅,準了。新科狀元配帝王之女,郎才女貌,成一段佳話。
事后喝醉了的金財摟著狀元郎直言:“云兄好福氣!好膽量!”
狀元郎一臉的生無可戀。好福氣不覺得,好膽量確實是!
邊疆穩(wěn)定,新科進士紛紛如朝,填補了朝堂的空缺,新銳朝臣都是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不止干勁十足,而且敢于嘗試不同的想法,集思廣益,蔚然成風。
世家式微,寒門士子如雨后春筍迅速崛起,朝堂無世家把持朝政,地方無望族欺壓百姓,百姓安居樂業(yè),朝堂政治清明。
當真不負那句昌明盛世,海晏河清。
東陵戰(zhàn)事之后,裕王帶著自己的兩萬兵馬回了漠北,到底是沒有回帝都看一眼。
寧沉庭的死,還是在他們姐弟四人的心口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
那么多人流盡鮮血換來的盛世,確實美好,美好得就像是一場夢。
偶爾午夜夢回,寧枧歲也會問自己:
世家真的倒了嗎?
這盛世,真的如你所愿嗎?——一年后
丞相府,書房。
云胡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半散著墨發(fā),嘴里橫叼著一根朱筆,在書架上翻找著東西。
在書案的對面,一身青衣的女子端著茶杯優(yōu)雅地輕抿一口,側臉柔和溫婉,宛若一尊圣潔的白玉觀音。
“我說尊貴的公主殿下,咱倆這親事拖了都一年多了,你再不想辦法解決,在下可就真的腦袋不保了。”
“怎么?皇上威脅你了?”
寧枧歲放下茶盞,淡笑著說道。
云胡把翻出來的卷宗堆在一旁,然后一卷一卷地打開來看,邊看邊生無可戀回答道。
“那倒沒有。威脅在下的另有其人?!?p> 皇上那么親切的人怎么可能會威脅人呢?怎么可能呢?威脅他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
想到早朝上不幸被某人逮到強迫談話時,某人眼里明晃晃的殺意,云胡不禁暗自縮了縮脖子,深感項上人頭不保啊。
寧枧歲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感覺又好笑又頭疼,好笑頭疼的都是一件事,那人還真是……精神可嘉。
這都一年多了,她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人愣是沒松口,就跟老父親一樣,一心想著把她這個大姑娘給嫁出去,簡直操碎了心。
也難為他堂堂殷千歲日理萬機的,還得操心她這點事。
“聽你這意思,你不會是屈服了吧?”
云胡手下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地道:“是啊!婚期就定在一個月之后,你殷千歲說了,越快越好,敢逃婚就弄死我。”
瞧瞧他這一國丞相,活得多沒尊嚴?
現(xiàn)在別說云胡自己了,就連寧枧歲都替他委屈,這一天天過的,太刺激了。
一個月?這時間著實是少了點,現(xiàn)在是七月中旬,殷繁估計是想趕在中秋時大婚,博一個好彩頭。
寧枧歲嘆了口氣,殷繁逼得這么緊,她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沉吟片刻,最后一攤手,無奈地道。
“那就照他說的辦,到時候再看……”
聞言,云胡終于從一堆卷宗中抬起了頭,無語片刻之后,忍不住道。
“我說你……你到底在怕什么?直接下點藥綁上床吃抹干凈,不就什么事沒有了?”
是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明明一個賽一個的深情,卻又不敢真的邁出那一步。殷繁身體特殊情有可原,可是連她都不敢,云胡就不能理解了。
寧枧歲被他的狂言浪語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你,猜到了?”
云丞相賞了她一個大白眼,都一年多了,再猜不到他就成白癡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之前提過的那幾種炸藥和武器已經(jīng)做好了,再有兩日就能送到離都,到時候帶你去看看威力?!?p> 云胡在現(xiàn)代時就是清華化學專業(yè)博士,主修的是應用化學,本科時也輔修過機械工程學士學位。
以前學的時候是閑的無聊拿來玩兒的,現(xiàn)在他想利用那些這些知識讓大離從冷兵器時代走出來。
只是這必定是一個漫長且充滿非議的過程。
寧枧歲應下,說好。
坐上馬車回宮的時候,寧枧歲不禁想起了云胡的那句話,目光望向窗外,隱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好看的眉頭漸漸蹙起,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是啊,她在怕什么呢?
或許是怕自己不夠坦蕩,無法負擔得起如此沉重的感情。
又或許……是怕那人的喜歡并沒有那么深,到頭來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