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
元今裴坐在角落里,目光貪婪地在女子絕美的側(cè)顏上流連,心頭癢得厲害。
一個小廝跑到他身邊,瞧瞧塞給他一個紙包,并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元今裴壓下心中的激動點了點頭,然后悄悄退出宴席。
所有人都沒注意過元今裴那邊的動靜,只有寧枧歲身后的殷復(fù)看到了。
從進入紫竹林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元今裴身上。
來之前干爹就囑咐過千萬要看緊這老男人,若他膽敢對殿下動邪念,就地打殺了都不打緊,沒想到這孫子還真敢!
“殿下,奴才有些不舒服……”
寧枧歲自然知道他們這些人身子特殊,隨即擺了擺手讓他離開。
“歲歲,那小太監(jiān)可是殷千歲的干兒子?他為何同你在一處?”
齊載握著寧枧歲的手,滿眼擔(dān)憂。
這丫頭一貫心性純良,別是被那死太監(jiān)騙了才好。
想到那個一身陰冷的少年,寧枧歲心下一動,便是連眼底的笑意都真實了幾分。
“皇上非要我來賞花會,殷繁便派了這小孩來看著我,他是給皇上辦事,我也不好說什么不是?”
既然牽扯出了皇上,那這個話題就不好再進行下去了,齊載只好笑著換了一個話題。
殷復(fù)跟著元今裴出了紫竹林,一路來到了后院。
他跟的不遠(yuǎn)不近,既不會被發(fā)現(xiàn),也不至于將人跟丟。
忽然,前面的元今裴停了下來,殷復(fù)也立即隱藏好身形。
“唉!兄弟!”
“……??”
“砰!”
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殷復(fù)被人從后面一棍子敲暈了。
失去意識之前,他的心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一黑衣男子拎著一根棍子捅了捅他的胸口,輕蔑地笑了笑。
“殷千歲養(yǎng)的兒子就這么沒用?”
“呵呵!多謝林兄弟出手相助啊!”
元今裴舔著一張臉湊過來,裝模作樣地行了一禮。
“大公子言重,在下只是替娘娘辦事?!?p> 林飛看不起這個窩囊廢一樣的男人,眼里便帶上了三分鄙夷,極其敷衍的回了一禮。
“一刻鐘后便有人將長公主引到此處,大公子須得盡快動手,娘娘說了,長公主有武功傍身,您大抵是得不了手的,不過只要大公子能從她手里活命,日后飛黃騰達,美人入懷,那都是娘娘一句話的事?!?p> 前幾日在宮里的時候,他還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那長公主一面,雖說殘了一雙腿,但那容色卻是世間少有,說一句“美人”都是糟踐了那通身的氣質(zhì)。
到底是久居佛前的人,一舉一動間都透露著超然脫俗的仙氣。嫁給這樣一個廢物,還真是委屈了。
“是是!我一定不辜負(fù)娘娘的美意?!?p> 林飛沒有再理會元今裴,彎下腰拎起地上小太監(jiān)的褲腰將人抗在肩上,一個起落便消失在遠(yuǎn)處。
林飛把殷復(fù)扔在一個犄角旮旯后便瀟灑地離開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殷復(fù)是被一個緹騎推醒的。
“小復(fù)公公!小復(fù)公公……”
殿下……
“殿下!”
殷復(fù)原本有些迷蒙的雙眼立即染上了一層陰寒,驚坐起猛地抓住那個緹騎的衣領(lǐng),急切地質(zhì)問,聲音又尖又厲。
“殿下呢?殿下怎么樣了?”
腦袋后邊疼得厲害,但此刻他半點都顧不上,只是緹騎立馬跪在地上磕頭的動作令他心底一陣陣發(fā)寒。
“回……回小復(fù)公公話,長公主殿下在一個時辰前被……被丞相府大公子……”
跪在地上的那個身體抖得厲害,到底是沒敢說下去。
完了!全完了!
干爹一定會弄死他的!
殷復(fù)喉中發(fā)澀,張了幾次嘴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走吧,帶咱家……去向干爹請罪。”
“是!是!”
一個時辰前,紫竹林。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齊載忽然說身體不舒服,同寧枧歲說了一聲,便帶著隨身侍女離開了。
她走后,寧枧歲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腰間的那塊琉璃玉佩,眼神微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齊小姐她,這幾年過得不太好。她父兄在婚事上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她又是個烈性子,同父兄關(guān)系不好,在外也沒幾個知心人。”
寧展在一邊道。
長平將軍府是在齊載父親手上才被先皇冊封的,自然比不得齊恩侯府那種武將世家。半路出家的武將是無法與那種百年世家相提并論的,很多人都看不起齊家,齊載的性格又過于強勢,惹得很多世家子弟皆是敬謝不敏,親事自然成了問題。
“載載是個好的。本宮認(rèn)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被她爹逼著學(xué)琴,邊彈邊哭,本宮給個糖葫蘆就傻乎乎地跟著走了?!?p> 真是又傻又單純。
那會兒她也還是個小孩子。
某一天和元如玉大掐一架后溜出宮解悶,在街上花一個銅板買了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也不吃,拎在手里悠閑地沿街溜達。
后來,她爬了一戶人家的院墻,在墻頭上看到院子里有一個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在學(xué)琴。
估計是天賦不夠,手下的指法異常凌亂,彈一下掉一滴眼淚。
亮晶晶的淚珠兒落在琴弦上,琴弦微微一顫,就不見了。
看到墻頭上的她后,小姑娘愣住了,忘了彈琴,也忘了呼喊,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肉乎乎的小臉上還掛著圓圓的淚珠,看起來又軟又可愛。
那時候?qū)庤艢q就在想,原來這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啊,真的和她一點都不一樣呢。
“哎,小美人!給你吃糖葫蘆,跟我走吧?!?p> 墻頭上的女孩子笑得不懷好意,但那雙明眸熠熠生輝,好看的就像是夜晚最亮的星星。
小姑娘看看琴,又看看那串紅彤彤的糖葫蘆,最終眨巴眨巴大眼睛,做出了決定。
小短腿還跑得挺快。
不懷好意的公主殿下:“……”
這怕不是個傻的吧。
直到過去了很多年,寧枧歲都無法忘記那個向她奔來的小姑娘。
傻傻的依賴,全心全意的信任。那是一個小孩子對光明的渴望,對禮制最原始的反抗。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功跳出那個牢籠。
時光易逝,故人難留。時間是最好的刻刀,他們這些人誰又不是面目全非呢?
只過了一會兒,齊載身邊的隨身侍女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殿下,我家小姐不小心崴了腳,還請殿下去看看我家小姐……”
“可!你家小姐現(xiàn)在在哪?”
“在后院的客房?!?p> 寧枧歲不疑有他,即刻便讓天青推著自己往外走去。
“歲……殿下?!?p> 身后傳來寧展的聲音,她眉頭一動,停下回頭。
“殿下,齊小姐她,和以前不一樣了?!?p> 寧展有些不安,但他并不知道這不安的來源。
這些年他見過齊載很多次,每一次見面她都是不一樣的狀態(tài),一次比一次差。
說實話,他并不想讓寧枧歲和她待在一起。
“本宮知道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便又繼續(xù)走向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