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安排
羅袖點點頭,問玲花道:“你也是被季溟殺死的?”
玲花渾身無力,根本不想理會羅袖的話。
原先,她以為羅袖是沒活多久的季溟的心頭肉,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位季夫人只是重生的有心湊到季溟跟前的張夫人,玲花全心只剩下了失望。
與此同時,還有那么點看不上。
京城里都傳言張夫人品性放蕩,果然不是假的。
“你這么大年紀(jì),和震威將軍在一起”,玲花眼神沒有個焦點,“你都不覺得羞恥嗎?”
羅袖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好羞恥的?!?p> “那你都沒想過你兒子嗎?”玲花突然怒視向羅袖,“你不嫁給張將軍之前,就沒想過你兒子沒法出生了該怎么辦?”
“那個不孝子嗎?”羅袖演得真情實感,“我還真沒想過?!?p> 玲花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還以為你是震威將軍心尖尖上的人,只要你好好活著,他肯定不會像前世一樣亂殺人了?!?p> 雖然她現(xiàn)在說話不客氣,羅袖還真不反感,笑道:“這個不用擔(dān)心,我會管束他的?!?p> 玲花根本不相信,她管不了小姐以后會怎么樣了,也管不了羅袖找死,七天后她一定要走。
前世死的那么慘,她如今只想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
玲花到底是個識時務(wù)的人,除了一開始得知羅袖同樣是重生的對她有些不客氣,之后都兢兢業(yè)業(yè)。
還有季溟雇來的那個廚娘,手藝非常好。
這差不多一個星期,羅袖吃吃喝喝過得還挺愉快。
七天時間轉(zhuǎn)眼即逝,這天下午天氣陰沉,半下午的時候便有小雪花飄墜,羅袖也不嫌冷,讓玲花給她燙了一壺梨花釀,坐在廊下的躺椅上擁著毛裘看書。
一陣陣寒風(fēng)吹來,雪花越來越大,羅袖便放下書看雪。
在她那個時代,無論雨雪都是秀秀氣氣的,除非去東北,根本看不到這樣浩蕩的雪景,盡管已經(jīng)在這個異世生活了兩三年,羅袖還是最愛看大雨大雪。
玲花跺了跺腳,道:“夫人,風(fēng)大了,回屋里看書吧。”
羅袖伸手拈起飄在溜滑毛皮上的雪花,“我再看一會兒,你冷就回去?!?p> 玲花無奈,轉(zhuǎn)身到廚房又生了一盆炭火,再次出門的時候,冷不丁聽到門外傳來馬蹄馬嘶聲,她臉色立刻一變,向羅袖道:“夫人,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下,虛掩著的大門便被推開,從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穿著鎧甲的高大身影。
羅袖看到季溟,對他笑了笑,“你還真準(zhǔn)時?!?p> 季溟加快腳步展開雙臂,來到廊下就把羅袖抱起來,在她額上唇上連連落下熱吻,聲音沙啞道:“我真想你?!?p> 玲花傻呆呆站在廚房門口,手被炭盆燙到了也沒有察覺。
季溟一旋身,抱著羅袖進(jìn)了堂屋,隨后一腳一個把兩扇門關(guān)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關(guān)門的聲響嚇得玲花一抖,廚娘過來把她拉到廚房,“你還站在外面做什么呢,沒眼色?!?p> 玲花把炭盆放到地上,拉住廚娘問道:“林大娘,您看著老爺是不是非常喜歡夫人?夫人是不是老爺?shù)男募鈨喝???p> 林大娘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是不是心尖兒肉你看不出來?玲花啊,做人得老實、感恩,夫人對你不錯,你可別生那別的心思。”
玲花忙搖頭,“大娘,您想到哪兒去了?我可不敢?!?p> 林大娘道:“你別不敢,應(yīng)該不想?!?p> 玲花哭笑不得,“您想哪兒去了,我想都沒想過。”
讓她往震威將軍跟前湊,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張夫人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震威將軍的殺人如麻名聲,怎么能這么毫無芥蒂的跟他在一起?
屋里,季溟抱著羅袖一路來到床邊,把她身上的厚重毛裘解下來往旁邊一扔,就要低下來銜她嘴巴。
羅袖很不能理解他怎么能激動成這個樣,屈膝抬腳踩在他胸膛上往外推了推,他也順勢往后退。
一肘支撐著身體,羅袖問道:“你是喜歡我這個人呢,還是只喜歡我的身體?以后有更美好的女子喜歡你,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熱情嗎?”
正要隱蔽起來免得看到什么辣眼睛場景的蒼生哦豁一聲,嘖嘖道:“主人,原來你一直醋到今天啊。”
季溟聽到這句話,不由眼中含笑,想往下壓,但她絲毫不松勁兒,便只能保持著被她一腳踢著胸前的姿勢。
“我喜歡你哪里,不是第一天就告訴你了?”
雖然心里很歡喜,她會這么問,就證明她在乎自己,但嘴上還是有點欠。
羅袖聽了,也不生氣,笑道:“既然只是喜歡我的身體,那咱們可說好了,我現(xiàn)在對你也比較滿意,我們可以暫時在一起湊活湊活,但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季溟的臉色一瞬間有些冷,伸出大手就要捏住羅袖的下巴。
羅袖往旁邊一讓,他不由縮了縮手,冷著臉道:“你現(xiàn)在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你還想嫁給誰?”
羅袖好笑,收回腳坐起身來,“你這些臭毛病都是跟誰學(xué)的?你怎么不說你里外都是我的?”
“我沒想過娶別人”,季溟說道。
羅袖就是要治治他這“女人跟我上床就默認(rèn)成我的人”的大男子毛病,整理著剛才被他扯亂的領(lǐng)口下床。
“你干什么去?”季溟的目光一直追著她,不知道怎么好好兒的就生氣了。
“我剛才讓林大娘燉的燕窩羹應(yīng)該好了”,羅袖一邊說話一邊穿衣服。
季溟坐在床上,看著她穿好衣服出門,心里一陣氣悶,然后又仔細(xì)琢磨剛才的話,想知道到底哪兒惹了小祖宗生氣。
看到羅袖沒一會兒就出來,林大娘和玲花都很驚訝。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的?”
“燕窩羹燉好沒有?”
“剛才就好了”,林大娘把小巧的銀銚子從火上取下來,端到桌子上給羅袖盛了一小碗。
羅袖又道:“再做兩個小菜吧,中午不是發(fā)了面?再做一鍋蔥花咸卷。”
“哎”,林大娘答應(yīng)著就去案板前忙碌起來,輕松笑道:“這是要給老爺做的吧。剛才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您和老爺吵架了呢?!?p> 這個主家是她跟過最好說話的,雖然只有幾天的工期,林大娘倒是挺真心。
“什么吵架?”
季溟臉色微沉地走進(jìn)來。
林大娘嚇了一跳,說實話,不僅玲花怕這老爺,她也有點怕。
羅袖問道:“你餓不餓?”
季溟看著她,兩字意味深長,“不餓?!?p> 羅袖看他一眼,也不管,自己喝完燕窩羹,又埋了幾個栗子在火紅的炭火里。
季溟忍著不往她身邊湊,一直到吃過晚飯臉色也沒有好看多少。
冬天夜黑的快,兩人吃過晚飯外面已經(jīng)是一片濃黑,羅袖叮囑林大娘燒好熱水,這才起身往正屋去。
季溟趕緊跟上。
感受一頓飯的低沉壓抑,玲花有種回到前世的感覺,她面色十分蒼白,十分擔(dān)心第二天會看到羅袖的尸體。
林大娘這才把兩人的飯菜準(zhǔn)備好,看玲花愣愣的,不由問道:“玲花,你這是怎么了?”
玲花拉住林大娘的手,“您說,夫人和老爺是不是吵架了?她會不會有危險?”
林大娘好笑道:“誰家小夫妻兩個不吵架,能有什么危險,頂多打個架唄?!?p> “可是”,玲花雖然看不上羅袖的做法,但是這些天也感覺她是個不錯的人,真要這么惹怒震威將軍被殺了,她心里肯定會很過意不去。
而且,這更意味著,所有人都要面臨危險。
“別一驚一乍的,吃飯吧”,林大娘坐下來,端起飯碗,“就你這性子,但凡換個主家,早挨打十幾回了?!?p> 正說著話,外面?zhèn)鱽眄稠吵练€(wěn)的腳步聲。
“老爺”,林大娘趕緊站起來,“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季溟也沒說話,端著木盆,站到灶臺邊舀了兩瓢熱水,又舀來冷水調(diào)好溫度,放到一邊,拿起個木桶舀進(jìn)去大半桶熱水,便一手端著盆一手提著桶走了。
林大娘看得滿心感概,聽著腳步聲遠(yuǎn)去才對玲花道:“看見了吧,這是給夫人端的洗腳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老爺看著兇,對夫人那是真的好?!?p> *
“袖兒”,季溟蹲下來給羅袖脫鞋去襪子,帶著幾分主動求和的意味,但說的卻是別的事,“本來肅王安排我做攻取一應(yīng)關(guān)的前鋒,我有把握一天之內(nèi)攻下來,你跟我一起很快也能有地兒住?,F(xiàn)在不太成,”
羅袖聽到這里,問道:“現(xiàn)在把你換地方了?”
一應(yīng)關(guān)位居天險,一人守關(guān)萬人莫入,后面就是豐沛富庶的蜀州大洛城,一應(yīng)關(guān)如果潰了,整個蜀州都將不保,因此那里也鎮(zhèn)壓著重兵。
與此前后相應(yīng),左右兩邊其實還有兩道能夠入蜀的比較好走的山路。
季溟把一應(yīng)關(guān)左右的地勢跟羅袖說了說,才道:“現(xiàn)在我是左路先鋒,看起來要比主關(guān)好攻打,但一應(yīng)關(guān)本就有天險之利,那里陳兵反而要比左右兩路少一些,而左路是兩山夾道,其實更危險一些?!?p> “這個不太好攻進(jìn)去”,季溟捏了捏水里的腳趾頭,仰頭看著羅袖笑道,“所以我想著,你還是在這里再住一到半個月?!?p> 羅袖的眉頭皺起,問季溟道:“你知道為什么臨場又換了將嗎?”
季溟點點頭,“燭師叔經(jīng)常進(jìn)出肅王府,聽說了一些風(fēng)聲,好像是胡肅的一個妾金氏吹得枕邊風(fēng),把先鋒改成了胡肅妻子娘家的兄弟。據(jù)說,金氏要給兒子鋪路,想除掉胡妻娘家中的勢力。”
“金氏?”羅袖問道,“有人從中作梗,表面上看是跟胡肅妻族不對付,其實是針對你?”
蒼生及時補(bǔ)充道:“主人,金氏曾經(jīng)和鐘蘭新是姐妹。而且書里提過一句,攻打蜀州時,左路進(jìn)攻的先鋒隊全軍覆沒,都給從山上滾下來的石油桶燒死了。因為一應(yīng)關(guān)方向被季溟迅速打下,胡家軍才順利進(jìn)入蜀州的?!?p> “那么說,劇情改變了”,羅袖笑道,“真的是還有人重生了嗎?而且,她想讓季溟全軍覆沒?!?p> “袖兒,我不會把你扔在這里的”,季溟見她不說話,以為又生氣了,便柔聲道:“只是左路我要打下來,反而要比主路慢一些,你再等些日子,至多半個月,我再來接你?!?p> “不用”,羅袖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溟立刻否定,“不行,太危險了?!?p> 羅袖把腳從水里抽出來,“你不讓我一起去,那這半個月里我可不保證會不會自己回家去。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七八天都乖乖待著,就不會走了啊?!?p> 話沒說完,整個人便被季溟高大的身軀壓倒床上。
“我是你的人,你休想走?!?p> 羅袖:、
下一刻,忍不住抱著肚子笑起來。
季溟看著她片刻,低下頭便封住了她的嘴唇。
這次羅袖沒再推開他,反而很主動的伸出雙手圈在他頸后。
*
裴滿滿從噩夢中醒來,守夜的丫鬟聽到動靜,立刻點上蠟燭燈盞捧著進(jìn)來,看到小姐小小的一團(tuán)抱著自己坐在床角,丫鬟放好燈盞,坐在床上伸手道:“小姐,別怕,奴婢給您拍一拍。”
裴滿滿一臉的淚水,語氣不好道:“你出去?!?p> 丫鬟頓了頓,總覺得小姐自從發(fā)燒好了以后脾氣很有些不好,當(dāng)下也不敢多說什么,應(yīng)了聲是起身離開。
裴滿滿看著燭光搖曳的室內(nèi),這里空曠又冰冷,父親、母親不合,長久都不來看看她們,而她前世何曾受過這樣的冷待?
老天爺讓她重回到小時候,到底為什么卻把其他的都改變?
裴滿滿一直坐在床角,丫鬟不放心,過去通知了鐘姨娘。
其實如果不是老夫人不滿意鐘姨娘,小姐被老夫人教養(yǎng)是最好的,現(xiàn)在這樣反而是尷尬。
鐘蘭新此時還未睡,聽到丫鬟的稟報,有些不耐煩,但是想到前兩日女兒跑過來跟她說的那些話,又是心中一動。
女兒能預(yù)知未來之事,以后是不是也能得到裴故的注意。
鐘蘭新來到女兒房間,看到縮在床角小小一團(tuán)的孩子,她眼里閃過一抹諷刺,裴故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生活地怎樣不安。
“娘”,裴滿滿心里,和母親的感情是極深的,看到鐘蘭新進(jìn)來,便下床來到她跟前。
“又夢到未來的事了?”鐘蘭新蹲下來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問道。
裴滿滿看著母親,心中酸脹的難受,她怎么能看不出來,這一世的母親對她根本沒有前世關(guān)心的一半。
但到底,這還是她的母親,比前世受了更多的苦的母親。
“娘,我夢到羅袖是咱們家的大敵”,裴滿滿這樣說道,“她會殺了父親,明天,您帶我去見父親好不好?”
她不能只把這些話跟母親說,必須讓父親知道一些。
雖然今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但還有很多的未改變。
季溟很厲害,裴滿滿不確定這次入蜀由他負(fù)責(zé)左路,會不會讓他死在漫花溝。
而且,將她母親陷入這般境地的羅袖十分可疑,羅袖肯定也像她一樣有了別樣的奇遇。
但是不管怎么樣,既然她裴滿滿受老天眷顧回來了,她就不會讓羅袖再風(fēng)光下去。
母親現(xiàn)在沒什么人手,之前聽他的話把季溟安排在左路就費(fèi)了很多工夫,要是對付現(xiàn)在根底已經(jīng)很厚的羅袖,根本不可能。
鐘蘭新卻不怎么擔(dān)心裴故會不會被羅袖殺了,她倒是關(guān)心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