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霧中寂靜無聲,視野只有短短幾米,眼中只余翻滾的粘稠濃霧,又好似有什么精神干擾,能迷惑人的方向感。
但是我不吃控。
陳逐突破濃霧,已經(jīng)看到那些魔修。
他們沒有跑,也沒有免疫黃霧的腐蝕,因為時間還短,裸露的皮膚在黃霧下慢慢變成膿水流淌。
他們在融化。
可以想見,不用幾分鐘,他們就會變成一個流淌著膿水的淤泥怪。
但是他們沒有呻吟,還做好迎敵的準備。
陳逐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堂堂大魔頭,萬物掌控者天尊,就任由黃霧腐蝕自己的身體?
難道她有某種能力,能輕易恢復(fù)受損的肉體,彌補因受傷而降低的潛力?
萬物掌控者輕聲笑道:“就你叫淵流?”
陳逐皺眉:“萬物掌控者天尊?我沒想到,你居然不跑?”
萬物掌控者嬌笑到:“跑什么?我從新聞上,看過你的戰(zhàn)績,知道你不怕黃霧。這些人,就是為你準...”
說話間,她呼吸著濃稠的黃霧,聲帶已經(jīng)被腐蝕到失去功能。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她體內(nèi)已經(jīng)遭受重創(chuàng),眼看就要超出能恢復(fù)的范疇。
陳逐有些疑惑她的選擇。
不管怎么說,先抓住她,看她知道些什么。
沖鋒!抬手!抓握!
濃稠的黃霧被攪動翻滾,遠少于一個眨眼的時間,陳逐沖到萬物掌控者身邊,抓住她開始融化的頭顱。
淡黃的膿水不能沾上淵流,化作點點水滴四散。
陳逐舒展身體,像投擲鉛球一般,大力投擲!
萬物掌控者瞬間飛出黃霧籠罩范圍,在石橋上連番打滾,被陳逐重創(chuàng),一時無法站起。
黃霧中,殘余的魔修還在融化。
他們終于出聲,發(fā)出了絕望的怒吼。
開始失控。
魔修的失控,即是走火入魔,入魔之后即是魔頭,失去所有自我,連血肉中的DNA都發(fā)生變化,不再是人。
根據(jù)他們主修的魔功,走火入魔后魔功肆意運轉(zhuǎn),表現(xiàn)出不同的外相。
有的滿身肥肉膨脹,變成比相撲還大的肉球;有的森白骨刺穿刺,從大腦中刺出,挑起兩顆眼球,好像變成昆蟲;有的身上長出巨大的膿包,其內(nèi)隱約可見增生的內(nèi)臟,行動能力大幅提升。
外相不同,相同的是,他們外露的氣息在瘋狂提升。
從無限接近先天,瞬間突破先天屏障,向著先天中期、大成突破。
不用一兩分鐘,這里就是幾個掌門級的大高手。
然而我陳逐,從不給敵人變身的時間。
陳逐拳頭一捏,淵流上深藍的暗流涌動,延展變化出一把長刀。
刀刃一米有余,似由清水組成,在濃稠的黃霧中散發(fā)出清冽的寒光。
淵流與陳逐聯(lián)系緊密,讓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武者,可借此運轉(zhuǎn)變化,顯出修行者變化由心的諸般手段。
黑光同水光閃爍共舞,劃過一條曲折的折線,眾多正在失控的魔修徹底死亡。
永遠地停留在失控變身的過程,被黃霧緩緩腐蝕。
陳逐確認半步魔頭們都徹底死亡,便沿著扔出萬物掌控者的路線,走出黃霧。
隨著陳逐的離開,濃稠的黃霧從他身上收縮,未在深藍近黑的淵流上留下任何痕跡,仿如怪物的觸手不能抓握獵物,只能無奈地緩緩收回。
走到萬物掌控者身邊,只見她雙眼失神,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嘴里咳出一些淡黃的膿水。
眼見是不行了。
陳逐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潛伏數(shù)個庭府,手下能劫持整個帝國網(wǎng)絡(luò)信號,攪動風(fēng)云的大魔頭,就這樣落幕了?
真就偉大之人死于馬桶唄。
一米五的萬物掌控者不再咳嗽。
黃霧腐蝕血肉后,合成的膿水也有不俗的腐蝕性,已經(jīng)順著她的呼吸道破壞了肺和心臟。
可以想見,能夠平天下的胸膛下,已只余泛黃的骨架。
真的死透了?
出于對大魔頭的尊敬,陳逐再次變化出長刀,順手把遺骸打成數(shù)截,再遠遠拋開。
這就不能復(fù)活了吧。
我也就是沒火,不然我要把你燒成灰燼口牙!
轉(zhuǎn)頭回望。
濃稠的黃霧就像一個飽滿的棒棒糖,完全堵塞石橋,也擋住其后的,工程器械挖掘出的巨大洞口。
作為魔功失控的產(chǎn)物,黃霧會非常頑固地守在這里,非常難以驅(qū)離。
上一個在博覽館爆發(fā)的黃霧,還是等到了它與各種材料充分反映,自己消耗殆盡。
陳逐決定先探索遺跡,免得被魔修破壞了痕跡。
石橋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殘破的山門,依稀還能辨別幾個痕跡暗淡的大字。
“...魂魔宗?”陳逐逐一辨識,第一個字實在不能辨認。
魔宗所用字體,與現(xiàn)世并不相同。好在陳逐在修行時,學(xué)習(xí)了幾種古人常用的字體,也能準確辨認。
“修行界的老前輩們,還挺坦誠。沒有自稱神宗、圣門之類的習(xí)慣?!?p> 陳逐仔細檢查山門,在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行小字。
相對于工整、精致的宗門名諱,這些小字刻得比較匆忙,痕跡也更新。
“...天道不公?罔生陷阱?什么意思,被天道騙了?這個魔宗這么強,值得天道親自下手行騙?”
沒有看到更多信息,陳逐走過山門,正式進入某魂魔宗的遺跡。
各處宮殿建筑都已破敗,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刻滿字跡。
“不公不公??!”
“我本一片赤誠,竟遭如此背棄!”
“都死了!都死了!”
“沒有了!未來!盡是荒~無~”
有些句子,后面還寫得異常飄忽,仿佛說著說著,突然唱起了悠長的歌謠。
全是臨近崩潰的宣泄之語,字刻里還滿溢著深沉的絕望,似乎要撼動陳逐的精神。
一路前行,陳逐又來到一個小型石碑前。
這個石碑還算完整,字刻從悲傷到充滿希望,刻得也都很規(guī)整。
“落魂十三年。宗主落魂沒于昆侖玄機子。我宗勢力遭受大損。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宗得奉天道旨意,得一巨大機緣。”
落魂十三年,是歷史上哪一年?
這個魔宗用宗主的名諱紀年,不愧是古人,真是落后的紀念方式。
陳逐吐槽兩句,想起了那些臨近崩潰的字刻。
所謂的天道旨意,巨大機緣,其實是個陷阱。
“得天意圍殺至邪至怪者弦霖,其物無父無母,非天生,非地養(yǎng)。殺之有大惠于天地。屆時,我宗靈氣滿溢,黃金一代指日可成!”
“此番大長老帶隊,全宗中堅傾力而出,既有魔門同道戮力同心,更有道儒偽君子貪婪搶食。定當(dāng)萬無一失也。弟子魄心記受命記天恩于次?!?p> 魄心?從字跡來看,他就是到處刻字,瀕臨崩潰的那個人了。
中堅盡出,最后得個陷阱的結(jié)論,區(qū)區(qū)受命弟子,又可以隨意在宗門亂寫亂畫。
也許一大隊人出征,只有他自己活著回來。
哪怕是魔宗弟子,結(jié)局也過于慘烈了吧?
石碑記錄的信息不多,遠不能還原事件的真相。但以魄心旺盛的記錄欲望,陳逐肯定自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要離開,又有十幾個人從旁邊的宮殿跳出。
白澤部等人還沒突破黃霧的封鎖,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自然是魔修。
領(lǐng)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宮殿高處,很有宗師風(fēng)范。
如果不是太胖的話。
身高大約一米九,腰圍少說也有一米七,染成金色的劉海隨風(fēng)飄揚,充滿個性。
很有鷹醬大統(tǒng)領(lǐng)的樣子。
陳逐無語,又是哪路人馬?
七情之主,還是尸群之心。
但是大胖子說的話,差點嚇了陳逐一跳。
他震聲大吼:“吾乃萬物掌控者天尊!法架在此,堂下何人!若能讀懂碑文,速速與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