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賭后媽》
作者：張凱慶
第二十四章心靈的震顫
泥沼已經(jīng)沒過張馨雅的胸口，她平靜的閉上眼睛，喃喃低語：“就這么結(jié)束吧，也挺好?！?p> 幾個人喊叫著跑過來，莎莎跟在后面。張馨雅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一個男人喊：“大家把腰帶都解下來?！?p> 幾個人迅速解下腰帶，男人把幾條腰帶連在一起，對張馨雅說：“我把腰帶拋過去，你抓住別撒手?！?p> “明白！”
男人看準(zhǔn)位置，將腰帶拋過去，張馨雅一把抓住腰帶。
男人大喊：“大家一起使勁，123，拉?！?p> 張馨雅漸漸從泥沼中現(xiàn)出身來，向泥沼邊靠近，眼看就要接近泥沼邊緣，突然，“咔吧”一聲，連接在一起的腰帶斷裂，張馨雅又向下沉去。男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張馨雅的手，另兩人抓住張馨雅的胳膊，使勁一拉，張馨雅終于脫險。
“哇——”莎莎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哭喊，猛地一下?lián)涞綇堒把艖牙?，放聲痛哭?p> 張馨雅抱住莎莎，撫摸著她的頭：“沒事了，莎莎，沒事了。”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草叢中傳來蟋蟀此起彼伏的溫柔的叫聲，朦朧的夜色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莎莎靠在床頭上，手里拿著日記本發(fā)呆，耳邊回響著張馨雅的聲音：
“莎莎，你抓住我的手，從我身上爬上去，快！”
“莎莎，別過來，快去找李老師，讓她帶你回家?！?p> 回想著張馨雅在泥沼里漸漸下沉的情景，莎莎眼里涌出淚水，她的心靈第一次發(fā)出強烈的震顫。她在日記本上寫道：“以前，我為什么會那么恨她？其實，這個媽媽也不算太壞。”
劇場里坐滿服裝華麗的泰國觀眾，主持人手持話筒，用泰語向臺下的觀眾介紹：“中國的葫蘆絲的歷史悠久，其淵源可追溯到先秦時代，起源地被普遍認(rèn)為在云南的DHDZJPZ治州梁河縣勐養(yǎng)。葫蘆絲名曲《月光下的鳳尾竹》，音色輕柔細(xì)膩、圓潤質(zhì)樸，音韻古樸典雅，意境深遠(yuǎn)綿長，極富表現(xiàn)力，深受人們的喜愛。下面由來自湖北武漢的葫蘆絲小選手趙莎莎為大家演奏這首名曲，請欣賞?！?p> 身著傣族服裝的莎莎走上舞臺，向臺下鞠躬，掌聲四起。莎莎定定神，優(yōu)美
的韻律響起，臺下的觀眾靜悄悄的，只有《月光下的鳳尾竹》的優(yōu)美旋律在劇場里回蕩。
張馨雅坐在臺下前排，用手機錄制莎莎的演奏視頻。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臺下跑上來兩個泰國小姑娘，向莎莎獻(xiàn)上一束鮮花。
莎莎手捧鮮花，向觀眾鞠躬。她瞥了一眼臺下的張馨雅，看到張馨雅在擦拭眼淚，莎莎的眼里浸滿淚花。
隨后的一周里，莎莎隨演出團在緬甸、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演出時，每次演出結(jié)束后，當(dāng)莎莎手捧鮮花享受全場的掌聲時，她都看到臺下的張馨雅在默默流淚。莎莎的心靈一次次的強烈震顫。
晴朗的天空中，一架客機從空中劃過。
莎莎結(jié)束了出國的巡回演出，回到了武漢。
爺爺，奶奶和趙琳坐在沙發(fā)上，莎莎把手機和電視聯(lián)通，屏幕上出現(xiàn)XSBN、泰國、緬甸等地的風(fēng)光照片。
“哇！太美了，真是人間仙境啊。”趙琳感嘆道。
“你們再看看我的演出視頻?！鄙瘡氖謾C里調(diào)出在泰國的演出視頻，頻幕上的莎莎身著傣族姑娘的美麗服裝，動情的吹奏葫蘆絲的畫面和泰國姑娘給莎莎獻(xiàn)花的情景，讓全家人激動不已，開懷大笑。
爺爺撫摸著莎莎的頭，笑道：“莎莎，你的葫蘆絲吹的太好聽了，你現(xiàn)在達(dá)到幾級水平了？”
“我已經(jīng)考上九級證書了。”
“葫蘆絲最高級別是多少級呀？”
“十級?！?p> 奶奶說：“莎莎，你這么聰明，一定能考上十級。等你拿到十級證書，奶奶給你慶功?！?p> 莎莎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張馨雅。
奶奶轉(zhuǎn)向張馨雅：“馨雅，你辛苦了，聽莎莎說，你為了救她，自己差點就沒命了，真是太感謝你了?！?p> 張馨雅真誠地說：“這是我的責(zé)任，幸虧有驚無險?！?p> “原來我們可能對你有些誤解，你別往心里去。”
張馨雅微微一笑：“沒事，一家人嘛，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只要莎莎好就行，我不會計較這些的?！?p> 全家人第一次對張馨雅露出真誠的微笑。
晚上，莎莎回到自己家后，練習(xí)了一陣?yán)罾蠋煱才诺暮J絲曲目，然后吹了一段東北民歌，著名的《搖籃曲》，這個曲子起源于遼寧南部海城蓋州一代的民間小調(diào)，原是母親撫慰小兒入睡的歌曲，旋律輕柔甜美，表現(xiàn)出搖籃的動蕩感。莎莎正動情地吹著，忽然聽到客廳里傳來張馨雅的伴唱聲：
月兒明，風(fēng)兒靜，樹葉兒遮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聲呀，琴聲那個輕啊調(diào)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呀么睡在夢中；嗯——，嗯——。
聽著張馨雅的伴唱，莎莎驚呆了，她沒想到，張馨雅的唱得如此美妙。莎莎仿佛覺得那是媽媽汪雨在輕輕搖動著搖籃，尚是嬰兒的自己伴隨著媽媽的美妙歌聲，甜甜地睡去。
莎莎的神情有些恍惚了，仿佛回到了嬰兒的時代。
她惶恐的四下望著，慢慢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她和張馨雅簽訂的對賭協(xié)議看著，眼神茫然無措：“我真的要趕走這個后媽嗎？”
莎莎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緊縮。
轉(zhuǎn)眼間，莎莎和媽媽汪雨陰陽兩隔已經(jīng)快一年了，莎莎的情緒再次出現(xiàn)反復(fù)。
這天晚上，張馨雅發(fā)現(xiàn)，莎莎吃飯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葫蘆絲和古箏的演奏老是出錯，問她怎么了？她也不吭聲。張馨雅揣摩著莎莎的心思：再過幾天就是汪雨去世一周年的忌日了，莎莎一定是想媽媽了。
張馨雅決定和莎莎好好談?wù)劇?p> 晚飯后，莎莎呆呆地坐在臥室的書桌前，看著桌上和媽媽的合影，眼睛里充滿淚水，低聲自語：“媽媽，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呀?！?p> 張馨雅端著一盤草莓走進(jìn)來，把草莓輕輕放在莎莎的書桌上，她坐下后看著莎莎，柔聲道：“莎莎，你是不是想媽媽了？”
莎莎點點頭，眼淚涌了出來。
張馨雅說：“莎莎，你媽媽是為了拯救那些危難中的病人才不幸犧牲的，她是英雄，她的犧牲是偉大的。在那場災(zāi)難中，有很多像你媽媽那樣的醫(yī)護(hù)人員，義無反顧地沖向抗疫一線的戰(zhàn)場，救死扶傷，那是醫(yī)護(hù)人員神圣的天職?！?p> 莎莎沉默一陣，問：“當(dāng)時，你也在那里嗎？”
“是的，我也在。當(dāng)時，你媽媽不幸被感染后，她拒絕任何人接近她，為的是，保護(hù)我們這些醫(yī)護(hù)人員啊?！?p> 莎莎再次沉默了。
張馨雅說：“莎莎，我知道，失去媽媽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但是，你只是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是那些犧牲在抗疫一線的英雄們的所希望的，你應(yīng)該去歌頌他們，去贊美他們偉大的犧牲。正是因為有像你媽媽這樣的無私奉獻(xiàn)者，這場災(zāi)難才會那么快的被平息。否則，不知還會有多少人會像你一樣失去自己的親人?！?p> 莎莎好像明白了，她問：“那，我應(yīng)該做點什么呢？”
“兩天后，就是你媽媽犧牲一周年的忌日了，你應(yīng)該為你媽媽吹奏一首葫蘆絲曲《為了誰》，你媽媽為什么會離開你？她的犧牲應(yīng)該被所有的人記住的?！?p> 莎莎莊重的點點頭。
兩天后，趙家客廳的墻上掛上一副汪雨的遺照，莎莎和張馨雅站在汪雨的遺像前，向汪雨的遺像深深地鞠了一躬。
莎莎眼含熱淚，對著媽媽的遺像說：“媽媽，我終于明白了，您是為了救別人，才犧牲了自己。媽媽，女兒把這首《為了誰》獻(xiàn)給您，獻(xiàn)給所有的白衣天使。”
《為了誰》的前奏響起，莎莎動情的吹奏，張馨雅輕聲伴唱——
渾身裹滿防護(hù)裝備，汗水濕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為了誰？為了戰(zhàn)勝瘟疫，為了人民的安危。用滿腔熱血鑄起座座豐碑，面對死神大義凜然不后退！你是誰？為了誰？家中親人盼你歸？你是誰？為了誰？縱然戰(zhàn)死沙場也不后悔！。誰最美？誰最累？白衣天使、抗疫英雄，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兄弟——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