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空？”法明快速道。
“破！”孫凡想也不想。
“是么？”
“不是！”
“不是還答！找打！”法明雙目圓瞪，一如五百年前的天揚。
他本以為，‘陳三葬’回答會是：‘不是還問’。
然而。
卻見孫凡忽然皺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靜。
金剛寺不通佛理的眾僧，早已被一番辯法驚呆了。
法明、法正、法嚴三位長老則在相互對視，等待孫凡的答案。
良久。
孫凡長嘆一聲：“貧僧答不出來，是我敗了?！?p> “什么？”
三位長老再次對視一眼，皆有些驚疑不定。
敗了？
如何就敗了呢？
不對！
法明褶皺的皮膚一聳，忽驚道：“你沒有?。∝毶?、懂了！答是著相，不問也是著相。唯有不答，才是真正心懷真空、、不不、心既是空，又如何空？不、不對、、還是不對！既然是空，為何又執(zhí)著于空……”
老和尚雙目茫然，神志似乎有一絲迷亂，不停地喃喃自語。
“不好！”法正、法嚴見狀大驚。
“師兄這是……悟不透禪理真意，心中生了魔障！”
“……啊”孫凡愕然。
還有這樣的？
他其實……只是不想和五百年前的回答一樣，以免對方心中生疑。卻不想，這一句話錯打錯著，反而讓老和尚走火入魔了！
“快念靈珠咒！”法正一聲大喝。
呼——
頓見一本神光璀璨的經(jīng)文，自三位長老身后金身佛像上飛出。
“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心系諸佛，珠可助道！”
“唵...嚧止啰...摩抳...缽啰...靺多耶...吽...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二位長老齊聲念咒。
一時間，大殿內(nèi)佛光大盛。
璀璨的金光升起。
一眾弟子連忙正色，寶相莊嚴，跟著經(jīng)文一聲聲默念。
孫凡置身大殿，只覺一股股祥和、寧靜之氣，仿佛在瞬間榮登西方極樂之界。
然而。
他的火眼金睛分明看到。
法明長老的體內(nèi)升騰起一縷縷氤氳黑氣，如長河般在奔騰。
“佛？”
“魔？”
孫凡暗暗冷笑。佛與魔，一念之間罷了。
這西游世界，上天了是仙，下了地是妖，皈依了就能成佛。
唯有‘魔’，才是真正站在世間萬靈的對立面。
“唵...嚧止啰...摩抳...缽啰...靺多耶...”
靈珠咒中正純合，一遍遍，一遍又遍……法明長老神色漸漸舒緩了下拉。
周圍的一眾金剛寺弟子，更是仿佛被洗滌了一身戾氣。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孫凡終究不耐這一場持久的法事，心中乏味，默默退去。
一眾僧人只專注念經(jīng)，仿若未聞。
時光如梭。
又過了三天閑云野鶴的日子。
孫凡覺得對金剛寺了解的已差不多了。
于是向惠真和尚請辭。
金剛殿內(nèi)。
惠真于三位長老面前叩首，如實訴之。
一時間，三長老陷入沉默。
似乎心中有什么難題。
良久。
法明一嘆：“陳三藏，陳玄奘，唐三藏……你若真是他，又怎會連靈珠咒都不識?！?p> “罷了，罷了。五百年了，就讓一切都隨風去吧。”
“惠真，送三藏法師一程罷。”
“送一程？是?！?p> 惠真若有所悟，隨即叩首退去。
“二位師兄，算算時間，也到了陳塘關守將前來‘收租’的日子了?！狈▏篮蜕械?。
“唔~~算來也在這一兩日了?！狈鼽c頭。
“哼?！狈ㄕ浜咭宦暎斑@些仙人，如今的胃口越來越大了?！?p> 法明和尚卻搖了搖頭道：“我等畢竟占了花果山，還需仰仗與他們。”
聞聲。
身姿圓碩的法嚴一臉冷笑：“若非我們，當年他們?nèi)绾文苤錃⒛顷愋?p> “師弟，慎言！”兩個聲音齊齊呵斥。
“……是?！狈▏篮蜕蓄D時默默不語。
——
西廂房。
孫凡收拾好行囊，在惠真與一個叫惠勤的和尚陪同下，一路走出金剛寺。
路上。
陳三小和尚前來相送，贈了他一壺清水，三張面餅。
“路遠崎嶇，大師一路小心?！?p> “多謝小師傅贈餅之恩！”
孫凡心中一暖。
在寺前與陳三作別。
這三張面餅，或許是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唯一能吃到的的熟食了。
接下來，他將去花果山。
金剛怒猿的黑舍利，對他的修行有很大助益。
若將來有機會，再去那所謂的靈猴谷看看。
也不知花果山的猴子不是死絕就是流落西行，附近怎么還會有一個靈猴谷……
“三藏大師，讓小僧給您牽馬，送您一程吧！”惠勤和尚在一旁牽了一匹馬過來，臉上掛著奇特的笑容。
“如此，多謝這位師兄了！”孫凡微微行禮，卻之不恭。
隨后翻身上馬，與惠勤一并離去。
“大師……路上小心??！”
陳三在寺前招著手，忽然高聲喊道。
“謝了！小和尚?！睂O凡背對著金剛寺高高揚起手，拇指與食指捏合，另三只手指張開。
兩男一馬漸行漸遠。
陳三望著遠方，眼中莫名閃過一絲擔憂。
山水秀麗，天青風和。
“惠勤師兄，你在金剛寺，可有多少年了？”
孫凡與牽馬的惠勤和尚閑聊。
惠勤圓潤的腦袋回首道：“回大師的話，惠勤入這金剛寺，已有兩百三十五個年頭了?！?p> “這么久了啊。那惠勤師兄，可有在東勝神洲其他地方闖蕩過？是否知道一個叫棲風山的地方？”
“唔……”
惠勤略一沉吟。
“出家之前，小僧也在傲來等國做過一段時間流匪，卻是從來未聽過什么棲風山?！?p> “哦?！睂O凡再次失望嘆了口氣。
心中卻道：流匪也能當和尚，成佛？
“大師去棲風山是為何？”惠勤隨口問道。
“也沒什么。就是……曾聽聞一樁異事，說那山曾有佛祖顯靈，想著若是有幸上山拜見一番?！?p> 孫凡也隨意敷衍著。
哪知，惠勤和尚‘嘁’了一聲：“佛祖？咱們這佛祖，可是有數(shù)百年沒有顯靈過啦！”
“什么？”
孫凡一怔。
“佛祖數(shù)百年沒顯靈過？”他迅速地抓住了這一句話的重點。
“是啊?！被萸诘溃骸拔倚扌卸儆嗄辏斈暌菜阕吣详J北，至少咱東勝神洲，已有數(shù)百年未見佛祖顯圣了。”
孫凡聽著不禁面色連變。
這方世界的佛祖顯靈，那是真的人前顯圣！不論是如來佛祖，還是其他佛陀、菩薩在人前顯圣，皆可算佛祖顯靈。
所以說，連金剛寺的僧人都說數(shù)百年不見佛祖顯靈，這就真的很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