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殿前犯顏
把長孫溫關(guān)進(jìn)左武候衛(wèi)的牢房后，李景恒將黃巾力士留下看守，便離開了南衙。然后接了已經(jīng)回到長安城的黃休夫婦，把他們安置在江夏王宅，以保安全。
黃休夫婦也已聽說了剛才發(fā)生的，已經(jīng)傳遍長安城的事情，連連感激李景恒。
李景恒擺擺手道：“賢伉儷一路勞頓，先在這里安心歇息。我今天雖然抓了長孫溫，不過要定他的罪沒那么容易，你們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場官司肯定要打到圣人那里去。到時候見到圣人，不能犯怵，不然可就功虧一簣了?！?p> 黃休堅定道：“恩公放心，在下既然決定回到長安，就已經(jīng)豁出去了。恩公是在為在下請命，在下若是臨陣退縮，豈不是險恩公于不義?！?p> 前來傳召李景恒的內(nèi)侍來到南衙，聽說李景恒已經(jīng)回家了，只好馬不停蹄地又去了江夏王宅。
把黃休夫婦安頓好，李景恒就聽部曲通傳有天使蒞臨，說是圣人傳召。
李景恒早有心理準(zhǔn)備，知道肯定是長孫無忌去李世民那里告狀了。
與內(nèi)侍一道出門，就碰到怒氣沖沖的李道宗回家。顯然，李道宗已經(jīng)知曉李景恒做的大事了。
見到李景恒，李道宗就要叱責(zé)，卻又看到旁邊站著李世民的近侍，只好把話收了回去。
內(nèi)侍向李道宗行禮，李道宗還禮，明知故問道：“天使垂臨寒舍是？”
內(nèi)侍回說是圣人傳召云夢公，李道宗早已猜到。怕李景恒吃虧，李道宗于是也跟著去了。
直到到了甘露殿前，內(nèi)侍進(jìn)殿通報時，憋了一路話的李道宗才厲聲道：“景恒，你今天犯了什么渾，想害死為父不成?！?p> 李景恒笑道：“阿耶，您從小教孩兒要堅直廉正。長孫溫在孩兒治下作奸犯科，孩兒將其捉拿歸案，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李道宗氣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做人要堅直廉正不假，但也要看對象，那是長孫無忌的兒子?！?p> “父親是想讓孩兒對此熟視無睹，任由長孫溫欺壓良善？”李景恒反問道。
李道宗頓感腦仁疼，他怎么生出這么個死心眼的兒子呢，本以為出息了，現(xiàn)在看來還不如當(dāng)年在鄂州做個浪蕩子呢。無奈道：“唉，為父也不是這個意思，你想要秉公執(zhí)法，為父當(dāng)然認(rèn)同，可是你可以將長孫溫的罪狀上呈給圣人，由圣人定奪啊。哪有像你今天這樣，闖到長孫亞公府上抓人，還拖著長孫溫四處游街的?！?p> 李景恒當(dāng)然不會說他就是為了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才能取信百姓，只能心里對李道宗說聲抱歉。李道宗這么多年如履薄冰，努力打造的人設(shè)，今天全被李景恒破壞了。
等待覲見的時間并不長，很快就有內(nèi)侍出來傳召兩人進(jìn)殿。
進(jìn)殿路上，一個宮裝少女和兩人擦身而過，在李景恒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云夢公寬心，圣人并未盛怒。”便飄然離去。
聲音雖小，卻也被李道宗聽到了。李道宗驚訝不已，壓低聲音問：“景恒，你和武才人相熟？”
李景恒更是一頭霧水，不解地?fù)u搖頭，表示不認(rèn)識。武才人，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武則天吧？
“你可不敢結(jié)交后宮！”李道宗附耳警告道。
在長孫無忌吃人的目光下，李景恒二人參見了李世民。
李世民讓二人落座，打圓場道：“輔機，你看，連承范也來給你賠罪了，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親戚之間哪有隔夜仇?！?p> 李道宗連忙重新起身，拱手道：“犬子少不更事，肆意妄為，沖撞了亞公，還請亞公看在犬子年幼無知的份上，海涵海涵！”
“景恒，還不趕快向亞公道歉！”
長孫無忌沒理李道宗，對李世民道：“陛下，不是微臣心胸狹窄，實在是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李景恒擅闖微臣宅第，打傷微臣部曲這些微臣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李景恒拖著五郎游街，在長安城內(nèi)大肆散播謠言，污蔑五郎奸污良婦，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景恒冷笑道：“亞公言必稱某污蔑長孫溫，似乎是早了點吧。”
“你！”長孫無忌沒想到李景恒到了甘露殿還如此囂張。
李世民也開始有了不悅，不滿意道：“景恒，怎可對趙國公如此無禮，還不快把長孫五郎放了?！?p> 長孫無忌得寸進(jìn)尺道：“陛下，李景恒到處聲稱五郎奸污百姓，即使現(xiàn)在放了五郎，五郎的名聲，長孫家的名聲也都?xì)Я??！?p> 李世民心想也是，其他流言還好說，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散了，但這種百姓喜聞樂見的桃色流言，只會越傳越廣，甚至添油加醋，傳得越來越離譜。想到這，對李景恒也有些埋怨了，怨其不知輕重，把事情弄成現(xiàn)在這樣。
李景恒同樣對李世民越來越不以為然，說是貞觀大帝，千古名君，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封建帝王，民為貴，君為輕這種說法也就是聽聽而已的表面文章。真到了自己身上，又豈會把一個普通百姓當(dāng)回事。在李世民心里，長孫溫是長孫皇后的外甥，自己布衣之交的兒子，即使真的作奸犯科又如何，只要不謀反都不是大問題。
李景恒可不怕李世民，上次就在這個甘露殿，他都把李世民嚇得屁滾尿流過，直接懟道：“既然陛下任命微臣為左武候中郎將，長孫溫犯下獸行，百姓告到微臣這里，微臣就要秉公執(zhí)法，依法辦案。在微臣眼中，沒有趙公之子，只有罪犯長孫溫！法度為天下人共守，豈能因長孫溫是國戚勛貴就區(qū)別對待。微臣明日升殿，把長孫溫的罪行查清后，該怎么判刑微臣還是怎么判。如果陛下要赦免長孫溫，待判刑后，陛下自可中書下詔，昭告天下百姓，以國戚功臣之后為由特赦長孫溫的罪行，此乃陛下之權(quán)。但在此之前，微臣不敢枉法?！?p> 李世民頓時臉色鐵青，怒道：“李景恒，你的意思是你公正嚴(yán)明，朕就徇私枉法？”
李道宗更是扶額，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兒子膽子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