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在地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眼皮變得越來越重,它已經(jīng)看不清了,可視的范圍漸漸縮減。
一線之際,一個手持雨傘的人如神祗般降臨,墜落的身體又回到了半空,雨水也被抵擋在外,它被托舉在胸前,得救了。
渾身是泥水的它,被妥善地安放在溫暖地口袋里。
踏過水坑,起腳時滴水為沾。走到緊閉的大門前,一怔,后又出現(xiàn)在花園里。
寧柔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夜幕中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人。
不給他們?nèi)魏畏磻臅r間,臨站定就開口:“放心,你們的女兒江言枳,會回來,但不是現(xiàn)在?!?p> 說罷,變化似云煙,消逝不見。
要不是原地留下一只被雨水打濕的鳥兒,他們大概會以為,剛才那幕是大夢一場。
這段記憶被她永遠封存在心底,久久不見陽光。
不是不念,是一觸就疼痛難忍。
現(xiàn)在又被打開,久壓在心底的傷口又被狠狠撕裂。
寧柔再也控制不住,一股熱流直達眼底,眼眶濕潤,全身不受控制般生冷僵硬。
心臟好像被人狠狠地攥在手心里,偶有尚得一瞬喘息之地之時,后又被緊緊握住,又痛又悶直叫人站不起身。耳膜錚錚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
江言枳察覺了寧柔的異樣,轉(zhuǎn)念一想便知為何。
失而復得,哪有這么容易。
那時的心悸,驚慌,如刀刻般深入肺腑,時間的流逝磨滅不了,只會漸漸加深。
離得很近,江言枳抬起手臂,指尖輕輕地幫寧柔擦拭著臉上滾落的淚水。
“媽媽,我在,我回來了?!?p> 聲音好似山間的清泉,緩緩流淌,清......
遠淡雅,攜卷著不容忽視的力量,柔和地擊碎了禁錮寧柔的夢魘。
是的,回來了。
寧柔猛地站了起身,掩耳盜鈴似的背過身去抹掉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又轉(zhuǎn)了回來說道。
“看我,沒事,不用管我,就是情緒激動了,沒事沒事?!?p> 江柏宇在一旁默不作聲,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幫著江言枳整理散落在地上的裙擺,偶有仰頭片刻,后就低頭擺弄。
如果稍加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他仰頭時微紅的眼眶。
美好的相逢,背后刻滿了荒涼的篇章。
以淚為墨,絕望為筆,寫盡悲枉。
夜晚的風很涼,窗戶沒有關(guān),些許微風吹了進來。
眼看著時間已過去大半,寧柔看了眼時間,宴會已經(jīng)開始。
“好了好了,快,言枳,我們也快下去了,我先去外面看看。你在里面等會?!?p> 說著,瞟到了正在一旁蹲著,擺弄江言枳裙擺的江柏宇,便叮囑道:“我下去看看,照顧好你姐姐。”
聽他悶聲答應后,走了出去。
夜晚的走廊明亮悠長,耳邊涌進樓下的人聲鼎沸,偽裝的倔強在剎那間消失殆盡,她好似被抽了線的木偶,靠在墻上身體止不住的往下滑。
旁邊就是江言枳的包間,不能在這里。
生怕旁邊的房門會突然打開,她憑著僅有的力氣,打開了身后房間的門,強撐著走了進去。
房門緊閉,她依附著門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頭埋在了臂彎里。
沒有開燈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得見窗外的風聲,和雜糅在里面,勾勒不明的抽泣。
宴會的進度已經(jīng)過半,站在一旁主持人開始準備,見到江彥庭對他點頭示意后,就走了上去,開始活躍了下氣氛,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就開始步入正題。
眾人鼓掌,江彥庭上臺。
正戲即將開始。
江彥庭上臺后也并未說太多無關(guān)事情的閑話,言簡意賅,直奔主題,沒有鋪設什么懸念。
“大家好!很開心,也很感謝大家的到來。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我們江氏舉辦這個宴會是為了什么。沒錯,就是迎接我的女兒回家!”
話畢,臺下響起來雷鳴般的掌聲,給極了這位還沒露面,已揚名至遠的千金,極大的派頭。
江氏董事長已經(jīng)退隱,現(xiàn)在親自上臺,總裁坐在下面。
再加上,用的是江氏,而不是他江彥庭三個字,單單這樣,就已經(jīng)把什么都擺在桌面談了。
讓人怎敢不敬。
畢竟,她的身后是整個江家。
“下面,就有請小女和大家見上一見?!?p> 燈光驟移,灑在了二樓連接一樓的扶梯上。
臺下人的眼光,也隨之移到那處,等著那位千金出來一窺真容。
倩影從拐角處緩慢出現(xiàn),觸及真容,眾人雖早已心理準備,但還是倒抽一口氣。
眾所周知,江彥庭和寧柔相貌不俗,生不來的孩子也是上天造人時的工藝品。
但怎會想到,這位江小姐,可堪稱孤品!
烏黑的發(fā)絲輕挽,有幾縷恰到好處的散落在勝雪的肌膚上。
白色的拖地紗裙,上面繡著的精美花紋全是由銀絲所制,似藤蔓,似繁花,似人間繁華璀璨。裙擺處鑲嵌著數(shù)不計的碎鉆。
起腳與落步間,好似星河流動流光溢彩。
“天,......
這是Calle的作品,去年拍賣會上我見過,價錢可謂天價,我原本想搏一搏,但起拍價都讓我止步不前啊?!币晃簧碇A貴的夫人小聲地說著。
旁邊的人仔細敲了敲,“還真是,這是下了血本啊?!?p> 許多高門貴女尋找半天,想要結(jié)交,說上一兩句話的江柏宇也出現(xiàn)在此刻。
他身著一套黑色定制西裝,站在江言枳的旁邊。
面色肅冷,體態(tài)端莊,讓剛剛熱烈討論的少女們生怯。
暗道,果真像傳聞中的那樣,是個不茍言笑,難以觸及身在雪山之巔的人。
挽著他的手臂,江言枳緩緩走下樓梯,一步步走向父親。
等到江彥庭接過她的手,江柏宇這才,就落坐在江淮南的旁邊。
相視一笑,江彥庭接過江言枳的手后,將她帶了上去。
這一次,他隆重且有莊嚴地說:“這個就是我的女兒,她叫江言枳?!?p> “也是江氏集團的千金!”
這一句說的格外鏗鏘有力,直叫人不敢,以身試法!
江言枳輕微點頭,以表示回應。
MZ工作室雖家喻戶曉,但老板比較低調(diào),很少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所以極少有人知道老板的真實姓名。
有幸知道一二的韓雅,連同他的父親也沒有在此次的受邀名單里面。
更別提其他人了。
江氏請的來賓都是經(jīng)過篩選,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
他們讓江氏小姐回來這件事人盡皆知,但對于她的身份,保護的少有人知。
受邀嘉賓里面沒有人將她們聯(lián)系起來。
但就是這樣,底下坐著的人還是一時之間承受不住。
信息量還是太大,好像大海的波濤,層層不絕,一個接著一個的涌進他們的腦海,漸漸充盈,直叫......
人頭皮發(fā)麻。
四周一片寂靜。
江氏兩兄弟突如其來地鼓掌聲力道雖輕,卻格外響亮,刺耳。
緊接著,四面八方開始附和,聲音震天,久久不得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