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彌足珍貴

　　在這個世界里，雖然沒有最美好的相遇，卻應(yīng)該有為了相遇，或者重逢，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網(wǎng)易云音樂熱評《嘿》

　　在邁入長大以后的世界，在跌跌撞撞的成長里，我才真正深刻體會到了那句：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這句話的意義，無可厚非的我是屬于后者的。

　　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與孤獨，所以長大以后，哪怕只是記憶中的一點點的溫暖，我都想竭盡全力去珍藏。

　　也是在長大以后才明白，大人們會覺得，我們是長大了，時光推著我們前進，可從來沒有人問問我們，累不累。大人們都覺得，他們以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所有的一切，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會覺得刻骨銘心，童年啊，像一顆包裹著漂亮外殼的糖果，因為個人經(jīng)歷不一樣，所以其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酸甜苦辣咸，包裹著人生百態(tài)。

　　于是后來，大人們總是疑惑不解，長大以后的孩子，交際能力為何會越來越弱了，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成長讓我們學(xué)會了偽裝，學(xué)會了沉默，學(xué)會用微笑來掩飾情緒，學(xué)會敷衍著和這個社會打交道。

　　所以，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我喜歡發(fā)呆，喜歡回憶，回憶中的一切是那么安逸美好，像一幅靜止的黑白素描，沒有多余的顏色，主角都是愛的人，很溫暖也很珍貴。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外婆家生活，長大后我用了十七年左右的時間，才明白為什么我一個人的時候，會被表哥表姐們輪流欺負。因為啊，貧窮和金錢是世間一切罪惡的源頭。

　　以前不懂，為什么我被他們欺負了之后，哭著喊著跑去找外公外婆的時候，外婆只是溫柔地哄著我說，下次別和哥哥玩了。我只是想得到愛的人的明目張膽的袒護，可是一次都沒有過。

　　以至于，長大以后，我對所有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保持適當?shù)木嚯x。因為自卑，因為膽怯。會覺得所有美好的東西，不應(yīng)該屬于我的。

　　只是后來，等我明白外公外婆的苦衷，他們卻已經(jīng)永遠離開了我的世界，在我最無能為力的年紀，沒有來得及愛和回饋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也成為了我生命中最大的遺憾。

　　因為那些短暫停留的溫暖，太彌足珍貴，所以，我一個人擁抱著，默默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很累的。

　　兒時的記憶里，仍依稀記得大舅家剛剛蓋新房子時的情景。

　　直到現(xiàn)在，我們那里的人都特別重視蓋房子，因為人們都心照不宣，房子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是每個家庭里特別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還記得大舅家的瓦房推倒之后的情形，里面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兒。我挺開心的，因為充當哥哥姐姐們的工具人和免費苦力，他們就陪我玩，至少不會欺負我了在當下。

　　那個時候我，毫不夸張的就是哥哥姐姐們的小尾巴，賣力干活。就想他們能帶著我一起玩。

　　到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還清楚地保留著大舅媽指揮我們孩子搬一些小東西的記憶，還有撿磚塊等等。

　　但是，我們畢竟是孩子，孩子的世界里玩顯然比干活更有吸引力，沒有多久，我們幾個就跑去玩了。

　　也還記得，那個季節(jié)，是白洋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我們幾個孩子心血來潮，拿著竹竿和籃子去摘，而我，永遠都是屁顛屁顛跟在后面撿的那個。

　　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媽媽還問我，我小的時候，哥哥姐姐欺負我，到底是不是舅媽讓的，我笑著說，時間過去太久了，不記得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怎么會忘記。

　　我裝作很驚訝的樣子，試探性地問媽媽，為什么會這么問啊，誰和你說的，我媽說，外婆村里的某某的媽媽告訴她的，我輕描談寫地一個“哦”，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有的時候，我會在心里幻想，如果，我的舅媽們，稍微再愛我一點點，我會是變成什么樣啊，如果，我從一出生就一直都是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的，我生活的環(huán)境沒有爭吵，沒有謾罵，沒有勾心斗角，多好。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可是啊，因為那些短暫的溫暖，像是偷偷溜進黑暗房間里的光，我貪心地想永久保存。

　　因為，拋開大人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們孩子們，也曾開開心心每一天都在一起玩耍，在那個手機還沒有盛行的年代，我們玩游戲，過家家，是彼此的好玩伴啊。

　　也是大舅家蓋房子的那段時間，我常常和外婆一起去大舅家玩。記得后來，我大舅媽的侄女來大舅家做客，我們年齡相仿，所以一個中午就打成一片了。

　　那天晚上，我和那個現(xiàn)在都記不起長什么樣子的姐姐還有表哥，偷偷瞞瞞著大人們，我們?nèi)齻€睡在另一個房間的。我們玩游戲，打打鬧鬧，玩累了，玩困了，就睡著了。

　　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是大舅媽來喊我起床的，看得出來她臉色不太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整個人嚇得一激靈的坐起來，趕緊慌忙下床穿鞋。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沒有責罵我，也沒有大聲的斥責我，昨晚為什么會睡在她家，只是很平靜地對我說，外婆在外面喊我回家吃早飯。我點點頭，快速離開。

　　多少年過去了，其實我真的懷念那個時候的日子，因為在那段回不去的童年的時光里，有我外公外婆健康，更年輕的模樣。

　　但其實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卻再也不想回到那個時候了，那種膽戰(zhàn)心驚，寄人籬下又小心翼翼的那種日子和經(jīng)歷。我是真的不敢再體驗了。

　　二零二一年底的時候，疼愛我的外婆也永遠離開了我，外婆的離開，對我媽媽的打擊很大，如果說，媽媽在她的嫂嫂們面前，忍氣吞聲二十多年，是因為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外婆的離開，就像風(fēng)箏和線的關(guān)系，線斷了，風(fēng)箏也就隨意飛了，再加上她的哥哥們都怕老婆，嫂嫂們對她一點都不好，所以經(jīng)過考慮，媽媽和她的娘家斷絕來往了。

　　用媽媽的話說，她的父母不在了，家也就沒了。所以現(xiàn)在，我們都很遷就媽媽，包括我爸，但是，我知道媽媽很難過，沒有關(guān)系，我會好好愛她的，像外公外婆一樣。

　　故事的開始是呱呱落地的我，被迫送過去外婆家生活，故事的結(jié)束是，我們還是遺憾地離開了彼此的生命，短暫地停留了一下子。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存在，無論是給我的父母還是給最好的外公外婆帶去了數(shù)不盡的難過和無可奈何，有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喪，為什么偏偏是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想在一個溫馨的家庭環(huán)境里長大的。真的，原生家庭，真的會造就一個人，也會毀了一個人，而我在慢慢自渡。

　　只是微風(fēng)掠過，吹動過往，我還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感謝有你們，在我貧瘠的童年留下過回憶，記得就是來過和存在的意義，謝謝，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