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樹苗
月底，鋪?zhàn)永镎{(diào)料用得差不多，曹旺苗去城北貨商那邊轉(zhuǎn)了圈，買得多這么便宜。
買齊了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迎面過來一個貨商打扮的中年男人費(fèi)勁兒的拉著輛馬車。
馬兒不知是累了還是餓了，不肯走了。
男人抽了下韁繩，那馬反而越發(fā)來了脾氣，不僅不肯走了，兩個蹄子猛地抬高，昂著腦袋吼了一聲，試圖掙脫出來。
眼看著兩個蹄子就要踏著男人胸口而去。
曹旺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把拽住韁繩扯著嗓子大喊，“趕緊起來！不要命了！起來??！”
中年男人清醒過來，忙不迭的爬著出來。
路過的人幫著曹旺苗馴住了馬，周圍的人總算松了口氣。
中年男人一臉后怕的道謝，尤其對曹旺苗再三的謝了又謝，還要送東西給他。
“不用了，你這馬不聽話不行就趕緊換一匹吧?！?p> 曹旺苗好心提醒，中年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表情有些不舍，“它跟了我好多年了。”
說著，一把掀了馬車上的油紙，里頭是堆得滿滿的樹枝，根部還粘著泥，拎了一把往驢車上放。
“這位大哥，你這是干嘛？”曹旺苗皺眉。
“我救你也不是為啥，這些東西你拿回去?！?p> 中年男人不高興的皺眉看他，“小兄弟啊，你是不嫌我這玩意兒不能吃不能喝才不要啊。”
“不是。”
“老弟我跟你說，你別看這樹苗這會兒干禿禿的不好看，長大了能結(jié)果子的?！?p> 說著，從懷里掏啊掏，掏出兩個指頭大小黑不溜秋的小果子，一臉驕傲道。
“可好吃了，甜著咧?！?p> 然后又一把塞給曹旺苗，“你帶回去種了，給家里孩子們甜甜嘴兒，嘿嘿?！?p> “這是樹苗？”曹旺苗驚訝，“這叫什么果子?！?p> “我從番邦那邊買的，當(dāng)?shù)厝苏f它叫黑，黑杏子。”
啥黑杏子?。?p> 這分明就是葡萄?。?！
這葡萄也不知道揣多久了，都快干成葡萄干了。
她心心念念的樹苗終于來了！
曹小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綴滿了亮瑩瑩的光，萬分激動的看著寶貝樹苗。
恨不能現(xiàn)在一揮手趕緊把它們都弄到空間里去。
有兩顆樹苗和葡萄的樹苗明顯長得不太一樣。
也不知道是什么樹。
小手合住，心里默念：我想要桃子樹，蘋果樹！拜托拜托，一定要成全我呀！
錦鯉的作用也不是一下就能看出來的。
幾棵干巴巴的黑樹苗種在空間很快成活，長出一波翠綠的嫩芽后就移栽了出來。
因?yàn)榭偣惨膊帕?，空間便只留了一顆不明品種的。
早日長大，早日就可以吃到水果了呀。
…
曹小柒坐著驢車往城北走，姜縣有個小碼頭在那邊，南來北往的貨商跑船運(yùn)的多，漸漸得也基本扎堆在北面。
這邊雖然亂，但各色人都有，消息流傳的快，比較適合經(jīng)常四處跑的貨商。
一進(jìn)來就很明顯感覺到不同，用兩個字形容就是“混亂”，街邊蹲滿了乞丐的人。
驢車走過去，這些人神情激動或麻木的磕頭。
若是其中一人得了個窩頭，還沒塞進(jìn)嘴里，其他人便蜂擁而上，摁在地上搶過來自己吃，一個窩頭最后臟得不成樣子。
就那樣，能分得一口的人滿臉的竊喜。
“小叔，這邊一直都是這樣么？”曹小柒看得心里難受極了。
她看見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搶了一塊窩頭，瘋狂的塞進(jìn)嘴里，嚼碎了喂給懷里抱著的孩子，然后滿臉的欣喜。
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移開目光，畫面卻在腦袋里揮之不去。
“嗯?！?p> 曹旺苗表情很平靜，“這些人都是南邊逃荒來的?！?p> 當(dāng)年他娘帶著一家人也是這般，吃足了苦。
并不比這些人難，這些人不過只是餓肚子罷了。
姜縣如今的縣令給搭了粥棚，一天施一次粥。
能活得下去的。
繞了一圈，跟不少人打聽樹苗貨商都沒找著。
后來是遇上一個販鹽巴的貨商，說認(rèn)識賣樹苗的貨商，熱心的帶著他們?nèi)フ胰恕?p> 樹苗貨商姓熊名豐，是安州人，姜縣就是安州所屬的一個縣，所以離得不遠(yuǎn)。
熊豐一般就是安州周邊的跑，從番邦販一些稀罕東西，弄到這邊來賣掙個養(yǎng)家糊口的。
這一次，他本來還是想照舊販些皮毛，但聽了一個番邦商人各種說那樹苗多好多好。
等以后長成了，一棵樹上能結(jié)幾百斤果子。
這邊果子多稀罕呀，那還不是坐等著收錢。
熊豐聽得心動，壓了所有的身價買了幾百棵果樹苗，還想著販回安州來大掙一筆。
結(jié)果根本沒人要，別說掙錢了，賠錢都沒人買。
所有人都說他讓騙了，果樹最是難活不說。
現(xiàn)在看著那干禿禿的樹苗誰知道到底是不是會結(jié)果子的。
誰也不能只信你上下嘴皮子一嘚吧啊。
風(fēng)險太大。
而且這玩意兒也不是必需的。
熊豐看著這些樹苗，氣得發(fā)狂，狠狠上去踹了兩腳依然不解心頭的怒氣。
絕望的癱坐在船上，神情麻木的看著一望無際的江水。
忽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朝甲板上走。
“老熊！”
“老熊快過來，有人要買你的樹苗呢！”
仿佛是幻聽，熊豐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前走。
直到胳膊被人拽了一把，才清醒過來。
“你發(fā)啥呆咧，這兩位來找你買果樹苗的?！?p> 說著，小聲的捏了他一把，“你還不趕緊去啊！”
熊豐抬頭，看見了曹旺苗，頓時整個人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你，你不是那天救了我的小兄弟啊?！?p> “是我，熊大哥。”曹旺苗笑著打了招呼。
“上次熊大哥你送我的果樹苗還有嗎？我這次來是想再買些，可算是找著了。”
“有有，有呢?！毙茇S笑著給他們帶路，“說什么買呀，你要幾棵直接拿回去種吧，反正我這兒也賣不出去?！?p> 說著，不禁苦笑著嘆了口氣，“對了小兄弟，你要多少呀，我去給你拿?！?p> “熊大哥這里有多少？”
“不到三百棵吧?！?p> 熊豐想著這幾天費(fèi)勁巴拉磨破嘴皮子也沒賣出去幾棵。
“二百七八十棵?！?p> 除了給曹旺苗的六棵，其他都是從前的老顧客礙于面子情分買一棵兩棵的。
全都是杯水車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