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清晨的護城河畔,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太陽微弱光芒絲絲縷縷,逐漸渲染碧藍的天空。
“我……我……”一個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光著腳,腳底板在石頭上留下一道道暗紅的血跡。
他衣著破破爛爛,油漬污水混合在一起,頭發(fā)很長粘成一坨,渾身都散發(fā)著臭魚的腥臭味,干裂的嘴唇不斷抖動,喉嚨里嘶啞地說著:“我……我……我想死……”
“我要死?!?p> “我要死?!?p> “哎!”路邊一個晨練的老爺爺呼喊道:“干嘛呢,找死呢啊,再往前走誰都拉不住你??!”
男人恍若未聞,仍舊向著河邊走去:冰冷的河水已經(jīng)漫過他的腳脖:“我……要死……”
“喂!快回來?。 ?p> 老頭慌忙的停下晨跑的腳步,有些蹣跚地從河堤向下爬。
他一邊爬一邊用力吼:“回來!回來!快回來!”
可呼喊都化為徒勞,老人眼見著河水已經(jīng)漫過男人的腰部,而自己又不熟悉水性,慌忙掏出手機報了警。
“喂!護城河這有人跳河!快點來啊!快!”
此時男人的身形一頓,木木地回頭盯著老人的臉,隱藏在雜亂頭發(fā)下的雙眼猩紅,眼白布滿血絲,瞳仁混沌極其駭人……老人在他的凝視下,腳仿佛灌了鉛,愣是沒能挪動,喉嚨也似乎被人掐住,呼喊聲卡在里面喊不出來。
“死……死……”
男人嘟囔著,猛地把頭插進水中,大口大口地用鼻子吸著水,大量的水涌入肺中,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四肢不斷掙扎,砸起的水花泛著白泡沫,在男人周身翻滾。
不出一分鐘,男人的動作從劇烈變的微弱,到最后他呈現(xiàn)一個跪姿的狀態(tài),跪在護城河的淺灘上,頭扎進一腿深的河中,后背弓著。
他自己淹死了自己。
“啊啊啊??!救命??!”
老人喉嚨的遏制突然解開,呼叫聲頃刻涌出,他腳下一軟,用力蹬著河灘的砂石瓦礫向后退著,眼睛瞪大地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面。
“救命啊!救命!有人自殺了,有人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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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云忱俯身摟住被子里的祁煙,唇輕吻了她的額頭。
祁煙伸手摸著云忱的耳垂,語氣嬌滴滴地:“嗯,你今天起的好早,是有什么事情嗎?”
“有案子,需要出外勤。”云忱的五指緩緩滑過她的長發(fā),絲滑的觸感纏繞在指尖,讓他極為享受,“你在家等我回來,不要再發(fā)生昨天墜樓那樣的事情了,如果再發(fā)生那種事情,我怕我會失控。”
云忱昨天救下祁煙的時候,他察覺到靈魂深處某樣?xùn)|西的破裂,從中滲透出些許寒涼。
“……”祁煙蹙眉,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我和白隋蒹是有梁子,但是他和顏清著勾結(jié)是我沒想到的。”
“不管怎樣,你好好呆著,我盡快處理完回來陪你?!?p> 男人的氣息猛然從身邊抽離,祁煙心中騰起一種空虛失落,她踉蹌的從床上摔下來,嘴里喊著:“阿忱!”
“煙煙,你!”
云忱聽到身后一聲響,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祁煙摔在地板上,胳膊膝蓋都磕的發(fā)紅,急忙走回去把她抱起來:“你這是干什么,你不想讓我走喊我一聲我就會回來,不要下床來找我,怎么樣摔痛了沒?”
白皙的胳膊和膝蓋被他溫?zé)岬氖终坡嘀?,祁煙試探著開口:“沒有很痛,那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云忱動作一頓:“不行,我要勘察現(xiàn)場,我顧不上照顧你,你在家乖乖的,我很快就回來,我發(fā)誓。”
“我不要你發(fā)誓,我想跟著你。離開你,我就會不安。而且我不是你的搜查犬小姐嗎?我也會派的上用場,不添麻煩的?!?p> “……”
“不行?!?p> “阿忱~”祁煙勾著云忱的脖子,自己的上半身在他胸口不停亂蹭,口中的聲音還奶fufu的,像小貓一樣撓人。
“阿忱,好阿忱~”
云忱無奈,摟過懷里煽風(fēng)點火的小妖精,壓著她在床上親了幾口,嚴肅地給她立了幾條規(guī)矩:“第一時時刻刻抓著我的胳膊,不許松開;第二不能亂吃別人給的東西;第三不能脫開我的視線,去接觸尸體?!?p> “能做到我就帶你去?!?p> “能做到,能做到?!逼顭熞贿厬?yīng)著,兩條長腿一邊勾住他的腰。云忱在她耳邊低低地笑,手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抱起來。
“走吧,帶你去現(xiàn)場。”
路上云忱抽空給祁煙的眼睛敷上龍之涎,據(jù)說這能治好她的反噬傷。
祁煙問:“你哪里弄得龍之涎?”
“上次顏清著把你弄丟,我趁機要的,他答應(yīng)我供給到你恢復(fù)為止,所以你可以安心用?!?p> “噗,你是不是打他了?我記得顏清著好像沒這么好說話?!逼顭煾械窖燮け鶝鰶觯还晒伸`氣滲進體內(nèi)。
云忱喉間逸出一聲邪笑:“沒有,威逼利誘罷了?!?p> “真棒?!?p> ?。?p> 秦霄遠遠就看見云忱帶著祁煙從河堤走下來,連忙走過去:“云隊,你可來了,這尸體是早上剛死的,死因溺水自殺。但是目睹自殺全過程的老伯受刺激過大,人現(xiàn)在在急診呢,我們也沒法問話?!?p> 云忱應(yīng)道:“沒關(guān)系,先去看看尸體。”
他們一行人走上前,祁煙勾著云忱的胳膊,鼻端滿是尸體自身的腥臭味,不由得蹙蹙眉。云忱拍拍她的手,蹲下身子,戴好手套翻看著男人的尸體:雙眼怒瞪,血紅沖天,滿口都是白沫,面部青紫脖子粗大,死狀格外駭人。
云忱不由暗暗想道:幸好她現(xiàn)在看不到……突然祁煙也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摸那具尸體,云忱連忙伸手阻攔。
“別碰,不干凈?!?p> 祁煙沒有收手,反而是從掌心彈出幾絲法力滲進尸體中,大約過了幾秒,火焰又鉆回她的掌心。
她道:“阿忱,你確定他是自殺嗎?”
“我不確定,跳河的人到最后也會求生,而他似乎是鐵了心要死,要親手淹死自己。”
祁煙點點頭:“因為,他缺了水魂,他要把水魂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