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一片漆黑,幾縷稀薄的陽光從窗簾上端的縫隙中透過來,隱約看到床上窩著一個人。
霍洺臣穿著家居服,頭發(fā)半濕,飄著薄荷的清香,他坐到床邊推了推祁煙的肩頭。
“早上十點了,該起床了。”霍洺臣語氣中還殘存著幾分慵懶。
“不要吵我!”床上的人十分不滿,被子里伸出一只軟軟的手按在霍洺臣臉上:“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霍洺臣耐著脾氣,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下去,昏暗的屋內(nèi)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祁煙均勻的呼吸聲一直在耳邊,他抿唇,慢慢俯下身,女人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近,霍洺臣居然生出幾分緊張……
適應黑暗之后,祁煙的容顏變得清晰,艷若桃李的眉眼因為酣睡帶些許嬌憨之態(tài),唇微微張著,貝齒時不時咬住下唇。
清心寡欲三十年,一心只搞工作的總裁大人,突然很想親上去。
“小七?”
“小七?”
霍洺臣試探性的輕喊兩聲,床上的人沒有動靜,他擰眉沉身,額頭掌間滲出一些熱汗,祁煙的睫毛小扇子一樣貼在臉上,長發(fā)凌亂鋪滿枕頭。
“我……對不起?!被魶吵紴樽约旱挠庠?,在心中道歉。
唇瓣慢慢靠近,呼吸糾纏曖昧,外面燦爛明媚的暖陽透不進這片昏暗,就像霍洺臣今日之舉,會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不為人知。
“你在干嘛?”
“?。?!”霍洺臣陡然睜大雙眼與祁煙四目相對,她眼里充滿了疑惑和不悅。
“我……我”
“我什么我,你的手壓到我頭發(fā)了!”霍洺臣驚覺,發(fā)現(xiàn)自己汗津津的掌心正用力的壓著祁煙的頭發(fā),他慌忙移開,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拉開。
陽光驅散黑暗,祁煙曬著太陽,舒服的瞇瞇眼,懶散道:“霍洺臣,你剛剛是不是要非禮我?”
“……!”霍洺臣咳了一聲,背對著她冷聲道:“我看到你被子掉了,替你撿起來,然后腳滑了?!?p> “哦~這樣?!逼顭熗现L腔,舒爽的伸伸懶腰,腳踩進有著兔耳朵的小涼拖里,穿著白色睡裙啪嗒啪嗒就進了洗手間。
窗前的霍洺臣緊繃的身體,在聽到洗手間門響的剎那松懈下來,他略微沉重的喘著粗氣,手在額頭重重按了三下:“霍洺臣,你清醒一點,這才第二天。”
“呼?!?p> “咚咚咚”管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先生,云先生來找你了,我跟他說先生剛起,一會就下來,先讓他在客廳坐著了?!?p> “好,我現(xiàn)在就下去?!?p> 祁煙掬了一捧清水潑在臉上,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臉:玻璃刮出的傷痕露出淡淡的紅痕,昨日不過是淺薄的障眼法,今天障眼法失效了,傷痕自然裸露出來。
“不對,霍洺臣早上很奇怪,他就是要非禮我!”祁煙對著鏡子說道,手在傷口的地方摸了摸:“可是,他清心寡欲這么多年,怎么這么容易破戒?”
“難不成,真是我太好看了?”
“也難怪,雀羽宮那些哥哥都夸我好看?!?p> 祁煙美滋滋收回手,指尖帶了抹暗香掠過鼻尖,她瞳孔一縮,又仔細聞了聞指尖的香氣。
“這樣?!弊蛱焖活欀又x影辭惡心,淺陋的障眼法抹了上去,倒沒注意口水里面有什么……
祁煙眉尖染俏微微一挑,露出一個不屑地笑容:“蛇媚香,口水都帶著媚香,還真是蛇性本淫。”
“看下次再遇到你,我不把你的膽拿來泡酒?!?p> ?。?p> 云忱白衣黑褲,頭發(fā)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平添幾分凌厲。他坐在沙發(fā)上端著骨瓷的茶杯,品著紅茶,身側還放著一盒冰淇淋。
“又來了?”
“嗯,還給你帶了消暑神器?!痹瞥佬Φ溃畔虏璞?,舉起身側的冰淇淋。
霍洺臣剛想拒絕,可又覺得云忱一片“好心”,罕見的沒有反駁自己不吃甜食。
“嗯?”云忱挑眉。
“我嘗嘗?!被魶吵忌焓秩ツ?,云忱眸中浮上一些暗影,他手指一松,冰淇淋掉在地毯上,霍洺臣抓了一把空氣。
“?”
“我以為你接住了?!痹瞥来浇且宦N,拿起紅茶優(yōu)雅地喝上一口,此時頭頂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他一抬眼就看到祁煙踏著小兔子拖鞋從樓上走下來。
二人微微對視,祁煙率先錯開眼神,徑直走向餐桌倒了一杯涼白開潤潤嗓子。
“這是?”云忱明知故問。
“祁煙,實習期的女朋友,三個月以后交考核報告,根據(jù)報告轉正?!被魶吵际謾C來了一條消息,他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哦?!痹瞥缽澭闷鸬靥荷系谋苛?,向著祁煙走過去,說道:“你好,我叫云忱,是霍洺臣的朋友?!?p> “你好?!?p> “第一次見面,沒帶見面禮。但是我今天順路買了冰淇淋,給你吃吧?!痹瞥赖皖^拆開盒子,冰淇淋雖然在地上摔了一下,但是只掉了幾個巧克力棒,大體完好無損。
“這個……昨天我也吃的這個?!逼顭熋蛎蜃?,臉頰一用力,那道紅痕更加明顯:“所以,昨天,你也來找霍先生了嗎?”
“嗯?!痹瞥劳堑纻劭戳藥酌耄S手抽了幾張紙巾墊在碗底,把冰淇淋推到祁煙手上,輕聲道:“有個重要的東西丟了,我看看是不是落他家了?!?p> 祁煙沒有說話,低著頭專心消滅冰淇淋,云忱眉頭一蹙,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幾秒以后似乎又想通了,低頭把紙盒收好,還在祁煙手里塞了個皮筋。
他做口型道:“頭發(fā)?!?p> 祁煙悶聲點頭,坦然的接受他的好意,卻不做絲毫回應。回完信息的霍洺臣一抬頭剛好看見云忱遞小皮筋的細節(jié),很貼心,卻不是合理的存在。
“云忱,我怎么覺得,你這冰淇淋是買給她的?”霍洺臣挑眉問道。
“你不是不吃甜食?挑嘴的人沒有理由吃醋。”
“……”
誰吃你的醋。
“小七,你過來?!被魶吵颊姓惺?,祁煙立刻換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蹦跶過去。
“怎么啦?”
“你頭發(fā)太長了,不方便,我們剪掉吧。”霍洺臣看著祁煙的頭發(fā),就能想到掌心壓過發(fā)絲的觸感,還有自己的失態(tài)。
“我拒絕?!逼顭熝壑虚W過一絲恐懼,嘴角依然掛著笑。
“好,聽你的?!?p> “???”霍洺臣答應的過于輕松,祁煙不由一頭霧水,不對!小說里不是這樣的,他應該先是壞笑,然后摸上她的頭發(fā),軟磨硬泡讓自己同意他的看法。
這樣不對!
祁煙疑惑,可是霍洺臣目光坦然,就是妥協(xié)。她赤足踏在沙發(fā)上,腳腕上的鈴鐺發(fā)出一陣清脆,云忱把祁煙吃的盒子扔進垃圾桶里,也坐在祁煙身邊。
此時的場景,讓祁煙有種穿越回幾百年前,面首環(huán)繞身側的感覺。路過的管家看到三個人齊齊發(fā)呆的模樣,詫異幾分,上前斟滿茶水。
“你們……都不上班嗎?”她小聲問道。
云忱:“不上?!?p> 霍洺臣:“不上,但是一點有個視頻會?!?p> “我也不上,我沒工作。”聞言,云忱挑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暗示祁煙不要忘了她妖精管理局搜查犬的職位,祁煙接收到暗示,氣鼓鼓地比了個口型:“住口!”
云忱忍俊不禁,開口道:“洺臣,今天就當三個人的休息日如何?”
“可以,但是我要開完會,才能加入休息日。”
“家里有菜嗎?”
霍洺臣想了想,抬頭用目光詢問管家,管家微微搖頭,他道:“應該是沒有,不經(jīng)常在家吃飯,就沒讓管家置辦?!?p> “那我出去買菜,一會你開完會就直接吃?!痹瞥懒嗥疖囪€匙,祁煙立刻附和道:“我也要去,好不好?”
“別亂跑,知道嗎?”霍洺臣還在擔心祁煙會跑,畢竟足鈴壓得住發(fā)力,捆不住人。
云忱道:“我看著她,放心。”
“跟著你,我才不放心,畢竟你也是單身?!被魶吵奸_著玩笑,平時生硬面容變得柔和幾分。
“神經(jīng)病,等著一會給你做愛心午飯?!?p> “快走!”霍洺臣起身笑著推了云忱一把,就向書房走去。
——
瓊玉宮,顏清著青衫一襲,在楠木桌上鋪開薄薄的一層宣紙,毛筆淺蘸墨汁,在宣紙上寥寥幾筆留下一個模糊的人形。木門外一陣微風吹入,裹挾著淡淡的檀木香,顏清著頭也沒太,幾分戲謔地開口:“你可有些日子,沒來我這了?!?p> 白衣男人挽了個發(fā)髻,斜插一只翠玉簪,身上穿了件古樸的長衫,手里捏著串墨玉手釧,一副仙風道骨,淺琥珀色的眼珠讓他和煦的面容多了幾分涼薄氣。
“很久?”
“很久?!?p> 二人不再說話,顏清著畫畫,白衣男人閉著眼,手里摩挲著墨玉。
瓊玉宮靜的很。
“你在畫什么?”男人發(fā)問,依舊閉著眼。
“一個故人?!?p> “是他?”
顏清著畫上的人還未畫上臉,他卻收了筆,回道:“今天休息,改日再畫吧?!?p> ——
祁煙跟著云忱走到他的車前,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你還開車來了。”
“不然冰淇淋不就化了嗎?”云忱拉開副駕駛的門,護著祁煙的頭把她送進去,隨機自己坐上駕駛位,他沒有立即發(fā)動,反而捏過祁煙的臉,緊盯著她臉上的傷口。
“那果然是你的血?!?p> “你也不是被KM的人抓走的,你去哪里了?”
“我?!卑琢钤谄顭熒嗉饫@了一圈,又被她咽回去,她可沒忘記第一次見面云忱提及白令的瘋狂;“我遇上一個以前的仇人,和他打了一架?!?p> “贏了嗎?”
“我可是魔王,當然贏了,幾百年前她是手下敗將,如今也不例外?!逼顭熌樕细‖F(xiàn)張狂肆意的笑容,言語間還透露著驕傲,云忱松開手寵溺一笑。
“雖然今天你休息,但是昨天有個妖砸了酒吧,我們到現(xiàn)場只撿到一個他的袖口?!?p> “麻煩搜查犬小姐,替我聞聞,這是個什么品種。”云忱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個小袋子,里面裝了一枚銀色的袖扣。
祁煙接過袋子,掂量幾下,挑眉道:“加錢。”
“好,一倍?!?p> “領導太好了!”祁煙打開袋子,遞到鼻尖聞了聞,給出了專業(yè)判斷:“是個老虎。”
“收到,搜查犬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