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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燭須臾

第十八章稚子相遇

點燭須臾 歸須臾 4000 2023-03-21 14:27:00

  梧桐苑中,依舊緩緩睜眼。柒拾見此,拂袖石桌上顯黑白子。依舊將腰間的酒囊祭出,懸于棋盤中央。

  捏了一個“釋”字訣,將善爾靈魂取出。柒拾看了看棋局中腹“天元”處,沉思片刻抬手反執(zhí)善爾紅色靈體。

  瞬息靈魂化作白子,在棋局上落子一枚。

  依舊垂眸,棋盤上黑白子交縱,兩人同時喃喃道:“雖是困鳥斷爪割籠,但,算一卻三。”

  柒拾揮手隱去了棋盤,再次斟了兩杯茶,與依舊對飲,蘇辭緊盯著柒拾藏進袖中的右手。

  身形動了動,而葉初時因兩人對話陷入沉思。在蘇辭想起身的那一刻,卻被柒拾轉(zhuǎn)頭漫不經(jīng)心實則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制止。

  “九重天上的,那一位尋來了。依舊,可想見?!逼馐暗?。

  依舊默了一會道“將這酒囊給他,至于其它,便罷了,無甚可說?!?p>  依舊將酒囊遞給了柒拾,揮手打開了梧桐樹與黃泉的通道。

  當依舊走進那不停旋轉(zhuǎn)充斥著火光的漩渦時,復塵來了。望著那背影張了張嘴,卻又無話可說。

  柒拾未語伸手將酒囊遞給了復塵,而后對暗處的酒久久道:“將修帝,送回北國皇宮中?!?p>  話落冥夜修便被,一個極快的黑影帶走。復塵看著手中的酒囊,緋紅色的唇勾勒出一個極好看的弧度。

  酒囊傾刻化為如泥塵般細小的塵埃,青,藍兩個顏色的靈體竄入復塵的額間。

  復塵抬眸看向蘇辭用神識問道“如此下去,難以收場。蘇辭,想清楚!”

  “我想,于你我來說難以收場,可于她們來說或許不過是一場莊夢難擇…”蘇辭溫潤空靈的回應帶了一絲飄渺的落寞。

  復塵搖頭無言,回到了九重宮闕。梧桐苑內(nèi),柒拾拂袖將葉初時送回他自己的府邸。蘇辭來到了柒拾身旁,為自己與柒拾斟了兩杯茶。

  “柒柒,定是累了。此次柒柒便只管入夢,剩下的還有我?!碧K辭笑說著,此刻的蘇辭笑得是那般溫潤且亂人心神,令柒拾想藏起來。

  時光回溯的盡頭,柒拾看見了道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將本該胎死腹中的嬰兒誕下。

  還未得看一眼,便閉上了眼。一個滿身狼狽,卻還能依稀看出他著的袍子,應是某個道館的,男人似笑似哭的站在一旁。

  嬰兒的啼哭在這寂靜的夜晚,顯的是那樣的唐宊。男人想把嬰兒掐死,動手的那一刻卻又停止了。

  脫下身上外袍,將嬰兒裹住。抬步走出了竹屋,懷中抱著是名男嬰。男人,原是庸國最是有名的道館“秒妄館”的左慈道長。

  道館名字雖怪,信徒卻極多。而且修的道,主張的是大道無情,公正無私。

  左慈,卻在情上執(zhí)迷不悟。愛上了名義上的姐姐,月隅道姑。

  月隅早已悟了大道,情關(guān)。但卻被左慈及冠的,那一年囚禁在竹屋。

  左慈似是在從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月隅時,便對月隅下的蠱。

  情蠱,奈何月隅道法深厚雖不能掌控身體,頭腦卻還是非常的清醒。

  也并未對左慈產(chǎn)生任何除親情上的情感,五年的囚禁,月隅懷上左慈的孩子。

  月隅極其厭惡這樣無能的自己,與對自己成魔的左慈。

  所以在生產(chǎn)的那一刻,拼盡所有精神力斷了自己命脈。

  這一方法本該在很早以前實施,但那時的蠱剛下,蠶食過多沒有助力。

  左慈守的緊,月隅恨極了左慈卻也對左慈無奈至極。

  左慈為自己的孩子,取名為:姓左,字;念隅,名:候。

  簡稱左候,左慈以不聽話者便殺的手腕將秒妄館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當柒拾,尋著蘇煙的生靈氣息尋到靈犀寺時。

  便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小乞丐,抱著一個笑的很是歡快的女嬰。

  在靈犀寺的大門前站著,在小乞丐吐血的那一刻。

  小乞丐將女嬰放在門前的臺階上,拼進全力跑到不遠處的草叢中然后倒下。

  柒拾抬步,走向草叢中的小乞丐。蹲下身,食指抵在小乞丐的額間讀取著小乞丐的記憶。

  兩個被世間拋棄的人,用著他們能活下去的方式乞討著。

  也因為一句兩人都會的詩句在一起,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卻在得一兒,十年得一女時,女人營養(yǎng)不足難產(chǎn)而亡。

  男人亦緊隨其后,在父母死的那一刻小乞丐一把火燒了棲身的破廟。

  這場人為失火,當周圍的人們與官兵發(fā)現(xiàn)時。

  小乞丐將妹妹死死的護在懷中,自己卻遍體鱗傷,拼著最后一口氣將妹妹帶到此處。

  死前唯一想的是,妹妹應該不會朝不保夕了吧!他聽說這些光禿子,心都很善良像菩薩一樣。

  柒拾,勾唇笑了笑“身在迷局中時,竟未發(fā)現(xiàn)此人身上的特別,看來此局得改了改?!?p>  柒拾伸手將滿身是血的小乞丐,抱起重新為小乞丐選了去處。

  一棵不知其樹齡的霜葉樹下,柒拾將小乞丐身上的血污洗凈。為他換上了干凈的,大紅色襖子衣褲。

  “未及冠,不可入棺,不可立牌碑。否,再入輪回將會嘗盡極苦,這是冥規(guī)?!逼馐暗?。

  等柒拾再回到靈犀寺時,女嬰已被靈犀寺的方丈。訶摩,帶到了供奉佛祖大殿中。

  柒拾用靈體的狀態(tài),旁觀這一切。訶摩卻抱著女嬰,若有所感的道“法號便叫,訶~逝。

  再為她冠個俗名吧,老納還是俗人時姓蘇,姓便隨老納。姓:蘇,字:拂曉,名:煙?!?p>  訶摩說完,目及柒拾所在之處的方向。輕嘆了一聲,抱訶逝回自己的禪房中。

  時光荏苒,十二歲的左候遇見了十一歲的訶逝。

  道法與佛法的爭論會上,訶逝隨著師兄們跟著方丈出了靈犀寺。

  入目的一切都是那樣新奇,訶逝穿著略微肥大的僧袍頂著光禿禿的小腦袋。

  走在師兄們前面,小手扯著訶摩的衣角。

  跟在左慈身側(cè)的左候亦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論法臺上,訶摩雙手合十指相對微微點頭向左慈行了一禮。

  “眾同大化也,還請左慈道長賜教了?!?p>  訶摩話落,左慈向訶摩行了稽首禮。雙手抱拳,舉到與眉眼平齊處。

  深深彎腰,雙手抱拳自然下垂到與腹部平齊處,再立正抱拳于眉眼平齊處。

  “訶摩方丈,過謙也?!焙唵蔚慕涣骱螅瑑扇松磉叺牡茏咏酝说揭惶?。

  相對盤坐,開始了論起了佛與道的同源處不同處。

  左候,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和尚。

  便生出了幾分親近感,學著左慈的模樣向訶逝行禮打呼。

  訶逝,也注意到了左候。寺院中都是比自己大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

  自是也想上前打招呼,只是訶逝發(fā)現(xiàn)對方比自己快一步。

  訶逝覺得,左候向自己打招呼的樣子像個小老頭。所以在左候說“貧道這箱有禮了?!?p>  訶逝甜甜的笑出了聲“小道士,你這樣子好像一個小老頭啊!”

  “??!這樣啊,有~有嗎?貧道覺得還好吧!”左候,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腦勺。

  訶逝,見左候這般反應。心下更覺得像個靦腆的小老頭了,不過也知自己這般是失禮了。

  “小僧,失禮了。小僧,法號訶逝。小道士你呢?”訶逝盛滿天真好奇的眸子里,左候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左候一時竟失了神,訶逝見左候呆呆的神色。伸手抓住了左候的左手,回頭跟師兄們說。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訶逝想和小道士探討一下道法。嘻嘻嘻,可以嗎?”

  雖是這樣問,但卻拉著小道士小跑著離了眾人視線。

  師兄們只能搖頭,想訶逝難得遇到同齡人而那小道士也是正經(jīng)門派。

  便沒有阻止,而大師兄訶詞卻望著那消失在視線中的兩人,心一下極快緊縮有些喘不過氣來。

  訶逝拉著左候來到庸國最是熱鬧的兩巷街,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許是人群太過擁擠,總害怕,兩人被擠散,左候便主動的拉緊了訶逝的手。

  “訶逝,訶逝人太多了,等等貧道。”左候拉住訶逝很是無奈的說道。

  “小道士,那個是什么呀?”訶逝指著不遠處,舉著插滿紅彤彤糖葫蘆小商販問。

  “這個是糖葫蘆,訶逝你沒有吃過嗎?”左候不可思議的問道,臉上布滿震驚。雖然這糖葫蘆,是爹爹去遠門或者是自己道法學精一冊了才會給他的。

  但也是嘗過的,所以左候知訶逝沒吃過有些懵。

  “沒有,方丈師父說過出家人不可重口腹之欲?!痹X逝不舍的看了一眼糖葫蘆的方向,然后便拉著左候走了。

  左候,想給訶逝買糖葫蘆。但是他與訶逝一樣身上沒有銀子。

  “小道士,那是什么?!痹X逝指著一旁商鋪問道。

  “那是賣糖人?!弊蠛蛘驹谠X逝身側(cè)笑的開心的答道。

  “小道士,那那個又是什么?!痹X逝又指著,另一旁攤鋪問道。

  “那是賣年糕”

  “小道士,這燈籠怎比寺里的還好看?”訶逝拉著左候,隨著人群來到了石橋下的回廊處。眼底驚艷的看著前方的攤鋪,轉(zhuǎn)頭問左候。

  “因為,這是可以許愿的花燈?!弊蠛驌Q來一下位置,走在了外側(cè)主動牽起了訶逝的手。

  人群中,有梳著好看發(fā)髻,挑選著好看的衣裙,帶著各色斗笠或面紗的閨中女子,她們的身上有著各種好聞的花香。

  還有青衣粗布打扮的書生,錦繡華袍的公子哥。

  七月七月庸國,朝月節(jié)(也就是,未婚男女的相親日)

  訶逝與左候隨著人群來到了石橋中央,擠在人群中的他們。

  瞧見一個著紅裳,舞水袖右臉頰畫著一枝盛開的白梅。

  期期艾艾的唱著他們聽不懂的曲子,舞著他們不懂得悲哀。

  那紅裳女子還在唱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

  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

  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

  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伊予志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歡心。

  愿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

  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

  修薄具而自設(shè)兮,君曾不肯乎幸臨。

  廓獨潛而專精兮,天漂漂而疾風。

  登蘭臺而遙望兮,神怳怳而外淫。

  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晝陰。

  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

  飄風回而起閨兮,舉帷幄之襜襜。

  桂樹交而相紛兮,芳酷烈之訚訚。

  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嘯而長吟。

  翡翠協(xié)翼而來萃兮,鸞鳳翔而北南……

 ?。ㄈ∽裕核抉R相如【長門賦】)”

  曲子未有樂聲伴,但就是那期期艾艾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可奈何。

  除了兩個不諳世事的小人兒,圍觀人群中的眾多婦人不禁落淚神情恍惚飄遠。

  “小道士,你聽的懂這曲子嗎?”訶逝轉(zhuǎn)頭看向左候。

  “爹爹沒教過,所以貧道也不懂。”左候,不好意思的撓頭。

  “嘻嘻嘻,小僧也不懂。小道士,小僧以后能變成像那位施主一樣好看的嗎?”訶逝指著那紅裳女子問道。

  左候看了看訶逝,再看了看紅裳女子,又再看了看訶逝光禿禿的頭。

  小臉一板,很嚴肅的說“不能,其一訶逝你沒有頭發(fā),其二訶逝你是個小和尚,其三男子漢要英挺高大威武訶逝你要記得?!?p>  訶逝聽的一愣一愣,猛點光亮光亮的小腦袋應聲“嗯嗯,小僧明白了?!?p>  左候抬頭看了看天色,快黃昏了“訶逝,我們該回去了。你師父和我爹爹的論法,快結(jié)束了?!?p>  “嗯嗯好,這就回去?!痹X逝好看的眼睛彎成月牙,拉著左候逆流而下。

  回到道館的左候,總是不經(jīng)意的想起訶逝。

  便在道法上更加用心了,只有早早的學有所成才會有自由出入道館的權(quán)利。

  而回到寺院里的訶摩,瞧著眼中盛滿天真與星光的訶逝。眼底閃過無奈,不可察覺的搖了搖頭。

  大手落在了訶逝光亮的小腦袋上,對大弟子訶詞道“以后訶逝的青絲,續(xù)長吧。”訶詞雖有不解,但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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