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公主的尊嚴
這句話就相當于詢問皇上,“您是想叛國嗎”這真是御史臺的風格,管你是誰,該彈劾一個都跑不掉。
凌芷霜原諒了當初他們因為屁大點事情,就彈劾她的所作所為。
可惜,不管周正言辭多激烈,都不能讓鬼迷心竅的皇帝迷途知返。
皇上一意孤行,說道:“年關將近,也不是說扯回來就沒人看管邊疆,朕不是讓朝中武將前往邊疆鎮(zhèn)守。想來我國強盛,邊疆小國不敢進犯?!?p> 凌芷霜忍了半天才忍下翻白眼的沖動。
又不是皇上親自守的邊疆,這種令人費解的自信從何而來。
“陛下……”
皇上沒理會周正,看向兵部尚書:“愛卿以為如何?”
朝中不管文臣武將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兵部尚書的身上,兵部尚書正想著要如何回復,就看見于修為站出來。
“鎮(zhèn)守邊疆的武將熟悉地形,周邊小國大部分都不如我國富饒,他們覬覦我國許久。如若他們知道我們守衛(wèi)邊疆的將軍撤回,怕是會出事?!?p> 有一文官站出來,質(zhì)問于修為。
“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就算是和平年間,也因為一些矛盾和他國有‘切磋’。雙方都知己知彼,換掉常年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會動搖軍心?!?p> 于修為畢竟是在邊疆長大磨煉出來的少年將軍,朝中能和他比對邊疆了解的,武將都沒幾個,更何況是文臣。
“二是會讓他國覺得這是一個可乘之機,臣請陛下收回成命?!?p> 凌芷霜心上的大石頭松了松,她覺得于修為這段話不如周正激烈,卻點出了要點,想來皇上會聽進去。
誰知皇上只是冷笑一聲,說:“朕已經(jīng)決定,邊疆幾個小國而已,不值一提。”
凌芷霜握緊了長袖里的荷包,余光掃向皇帝的喉脖處。
她手里拿著的刀,是只有小臂長,不過砍皇帝還是夠了的。
把邊疆百姓安危拋于腦后的皇帝,死了就死了。
慕景燁此時也站出來:“請陛下三思?!?p> 朝中的大半朝臣都齊刷刷的跪下了,剩下十幾個人,干站在那里,很是迷茫。
凌芷霜握緊了手里的短刀,總算是明白了,多少個朝會皇上都沒讓禁閣上朝護衛(wèi),怎么今日就要禁閣來了。
她捏著冰冷的刀鞘,心里覺得不值。
為邊疆浴血的戰(zhàn)士不值,為被算計倒下,明明是忠心耿耿的多年老臣,可皇上對于老將軍的死的真相一點都不看重,他第一時間考慮的是怎么把寧王摘出去。
她為凌高寒和莫晚柳不值。
在長命鎖和那封信被送出宮之前,在凌高寒和莫晚柳前往北境之前,凌芷霜曾經(jīng)和他們深談過。
他們不相信皇帝的忌憚,也不相信皇帝會任由人在這種時候,對他們動手。
可惜,他們賭輸了。
他們假死離開時,心有多涼,凌芷霜此時的心就有多涼。
心里無數(shù)個聲音,在對她吶喊:“弒君吧!這樣的君主要來何用?!?p> 她收回目光時,和王閣老的視線一撞。想起了祝公公的話。
祝公公說,皇上見了王閣老之后,才有了招她入宮守著朝堂的想法,應該是王閣老和皇上說了什么。
她注意力被分散,剛剛那點瘋狂的想法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是平靜下來了,可皇上怒了。
譽王不堪大用,這些鎮(zhèn)守邊疆的不帶回來敲打一下,將來等譽王上位,在整治這些將軍嗎?
他一口氣還沒發(fā)出來,就看見穿著艷紅朝服進殿的皎玉公主。
朝臣們紛紛垂頭避讓。
凌芷霜看著皎玉公主一步一步走到了階梯前,跪了下來:“兒臣斗膽上朝,不合規(guī)矩,下朝后自會去領罰。請父皇聽兒臣一言?!?p> 譽王上前試圖拉扯皎玉。
雖說他們不是一母同胞,可皎玉是他們唯一的妹妹,作為缺根弦的兄長,他還是憂心護著妹妹的。
群臣對抗得那么激烈,皎玉一個公主,還是不要做點什么了。
可皎玉躲開了,她直直的看向皇上,眼里滿是失望和倔強:“父皇開國時,兒臣尚未出生。兒臣自小在宮中長大,沒見過戰(zhàn)場風險。曾經(jīng)也和京城富貴人家一般?!?p> 她看向面無表情的凌芷霜,想起了那日在灰撲撲的街道上,凌芷霜和她說的話:“覺得戰(zhàn)爭,就是死了多少人,我們不在其中,不知兇險,感傷是真的感傷,不過沒幾天就忘了。”
皇上嚴肅的面龐有所動容。
“兒臣沒有經(jīng)歷過,兄長們也沒有經(jīng)歷過,不敢說戰(zhàn)場會帶來多嚴重的后果,多少傷亡??筛富?,您是見過的。如今撤回鎮(zhèn)守的將軍,是打算讓我國邊疆百姓再次體會一次亂世嗎?”
在場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武將被皎玉的質(zhì)問動容。
趙飛宇看向皎玉,暗暗吃驚。禁閣勸教公主不過幾日,皎玉竟敢于朝堂上頂撞君父。
頂撞就算了,還語氣這般嚴厲。
他視線移到凌芷霜的身上,暗想:“是她教的嗎?”
凌芷霜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過她沒轉(zhuǎn)頭,而是專心致志的盯著皎玉看。
她讓跟著皎玉說邊疆風土人情的黑衣,是從北境來的。那位黑衣在北境兩年,看見過將軍死守邊疆,也看見過邊疆百姓因為北蠻的蠻狠日子過得艱辛。
這應該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父皇,邊疆軍隊,百姓。以至于國境之內(nèi)的百姓都看著陛下你呢?您如此做,會讓他們寒心的。”
“放肆。”皇帝被親生女兒質(zhì)問,氣急之下下了階梯,給了皎玉一巴掌。
凌芷霜跟隨著剩下站著的朝臣都跪了下來。
皎玉被打得撲在地上,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臉側(cè),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憤怒。
她撐著身子跪直了,被嬌寵長大的公主還是有點風骨的:“父皇讓兒臣遠嫁南疆,不是為了我國邊境的百姓嗎?既然如此,為何父皇如今竟然下這樣的決定?!?p> “你放肆!”
皇帝很少對皎玉厲色,畢竟是唯一的女兒。他嬌寵還來不及,怎么會對她動手。今日是第一次動手。
他瞧見皎玉白嫩臉上的手印,生出了些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