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誅心之論

　　三品將軍看向凌芷霜，見凌芷霜四處看了一眼，沒說什么。

　　“朝堂亂，天下亂?？ぶ饔写缺?，忍心看著天下亂嗎？”紅衣男子死死的盯著城墻上面無表情的凌芷霜。

　　凌芷霜余光看見在紅衣男子前面拐角處那一抹身影。

　　她笑了。

　　“于將軍，凌將軍鎮(zhèn)守邊疆，是為了百姓安定。他們愿意為了腳下的每一丈國土，犧牲自己。霜月郡主自小沒有生活在將軍身邊，不懂他的大義。”

　　“不過，她知道。百姓是最無辜的。你口口聲聲說不忍心百姓被京城尸位素餐，為官不正的大人禍害，卻拿百姓脅迫。這就是你信奉的道嗎？”

　　凌芷霜拉滿了弓：“霜月郡主不是凌將軍，沒有他那般霽月清風(fēng)。你把她信奉為神，她只覺得你惡心?！?p>　　她一松手。

　　紅衣男子慌亂之下，箭羽射穿了他拿著刀的手，箭羽從手心穿出，再一頭扎進(jìn)了紅衣男子的肩膀。

　　小姑娘的哭聲撕心裂肺，下一秒，她被轉(zhuǎn)入了一個(gè)人的懷抱。

　　凌芷霜抽出第二根箭，其實(shí)沒想射出，可在看見帶走小姑娘的是慕景燁之時(shí)，恐懼占據(jù)了大腦。

　　她把紅衣男子射了個(gè)對穿。

　　“紅衣不是誰都能穿的，真丑?！彼匆娔骄盁钗孀×诵」媚锏难劬?，在下面和她對望。

　　凌芷霜抽出兩根箭。

　　小姑娘的父母見人救下來了，就要撲過去。

　　腳還沒邁出去，就被兩支箭羽攔住了。

　　那箭羽微端還在微微顫抖，如若射中人，可不是玩的。

　　三品將軍反應(yīng)過來，命令人把小姑娘的父母拿下。

　　凌芷霜走到他面前：“父親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我，如何為臣?！?p>　　將軍看著還在花季的少女，可能是這幾年入朝經(jīng)歷了太多風(fēng)霜，她的氣質(zhì)，和那些嬌養(yǎng)的小姐有很大的區(qū)別。

　　“請指教。”

　　“我們腳底下踩著的土地，守護(hù)著的百姓，這才是國之根本。朝堂亂了，腐爛了，清理了就好。為何有國，是因?yàn)槲覀冇邪傩瞻　！?p>　　凌芷霜拍了拍三品將軍的肩膀：“無愧于心就好。”

　　三品將軍知道凌芷霜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或者，他從凌芷霜的話里，察覺到了那些被埋藏下的真相。

　　那些藏在朝堂里的污穢。

　　她都知道，卻還在勸他：“是。”

　　凌芷霜從三品將軍身邊經(jīng)過，下了城墻。

　　小姑娘在慕景燁的懷里很乖，想來是哭累了，趴著慕景燁的肩頭就睡著了。

　　太陽從云朵后扭扭捏捏的出來，照耀著大地。

　　在街道上的尸體很快被清理干凈。

　　禁閣帶著軍中的人搜查林平派的余孽，準(zhǔn)備一鍋端了。

　　凌芷霜洗漱完，和睡醒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爬到床邊，伸手揪了一下凌芷霜固定頭發(fā)的發(fā)簪，一揪直接把她的頭發(fā)都揪下來了。

　　“生命力真是頑強(qiáng)?！?p>　　凌芷霜奪回小姑娘手里的發(fā)簪，隨便挽上頭發(fā)，單手把小姑娘抱起來，扔給守在門外的紅衣：“你照顧?！?p>　　紅衣手腳忙亂的抱住了小姑娘，對凌芷霜抱怨道：“禁閣最主要的是幫陛下殺人，郡主你讓我們救人就算了，還要我們養(yǎng)孩子嗎？”

　　“你們禁閣難道是在外面功成身就了，才進(jìn)來當(dāng)黑衣的嗎？哪個(gè)禁閣的不是從小就養(yǎng)起的。帶她回去，如果學(xué)武不成就找個(gè)煉毒的師父教她，煉毒不成就丟她去打兵器?！?p>　　紅衣憋著笑，把小姑娘放下：“跪下?！?p>　　小姑娘乖乖的跪下了，聽見紅衣說磕頭，就磕了三個(gè)頭。

　　“郡主真是心軟。”

　　凌芷霜有些牙疼，這時(shí)慕景燁也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非要橫插一桿說：“你們郡主就是心軟，還不承認(rèn)?！?p>　　她斜了慕景燁一眼，把門拍上了。

　　過了一會，等她整理好了形象，再拉開門。

　　慕景燁靠著護(hù)欄，見她出來，笑得眉眼彎彎的。

　　“走吧，去府衙?！绷柢扑钟X得有點(diǎn)牙疼了。

　　他們前往府衙，凌芷霜最先見的是小姑娘的夫婦。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姑娘被劫持時(shí)，他們的悲傷是真的。不過悲傷是真的有什么用，到底還不是讓小姑娘成為了祭品。

　　如果小姑娘被紅衣男子殺死了，那今天的事情，肯定會傳遍大江南北。百姓會懷疑朝廷，會恐慌起來。

　　那朝廷也會動蕩。

　　到時(shí)候有人趁亂做壞事，那就會更亂。

　　北蠻肯定不會放過這個(gè)機(jī)會，會大舉進(jìn)犯。

　　國破都是輕的。

　　如果他們真的離開了，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為什么把小姑娘留在禁閣？禁閣可不是一個(gè)好的成長的地方?！?p>　　“不然跟我回府做個(gè)丫鬟？算了吧。她也才五六歲，回到禁閣不會讓她去做什么危險(xiǎn)的事情。頂多就是幫師兄師姐們打打雜，皇宮內(nèi)院的伙食差不到哪里去。之后，隨她吧?！?p>　　在禁閣成長的孩子，其實(shí)不算苦。

　　特別是長相有福氣的小姑娘，師兄師姐們都看著呢。更何況，成年之后還有月例，多好。

　　至于那夫婦倆，凌芷霜是不想把孩子還過去的。

　　能把孩子當(dāng)祭品的父母，有還不如沒有。

　　大牢的門被推開，凌芷霜走了進(jìn)去。慕景燁就靠在門框，看著墻角那以淚洗面的女人。

　　“姑娘?！?p>　　女人聽見動靜，抬起頭，看見凌芷霜后一愣，跪著移過來，抓住了凌芷霜的衣擺：“姑娘讓我看看我的孩子吧?！?p>　　“你的孩子？你的什么孩子？”凌芷霜語氣冷淡得很。

　　女人揪著凌芷霜的衣擺說：“姑娘今日救下的那個(gè)小姑娘就是我的孩子?！?p>　　“哦？我是因?yàn)榱?xí)武所以耳聰目明了些，難道你也習(xí)武？隔著那么遠(yuǎn)，都知道是我救的孩子？”

　　女人松開凌芷霜的衣擺，猛地額頭，磕得額頭都滲出了血，才說道：“姑娘，我就這么一個(gè)孩子，她就是我的命，求求姑娘了。”

　　“哦，還知道她是你的孩子，既然知道，卻還是執(zhí)意讓她去死？為了你們的大義。”

　　女人瞪大了眼睛。

　　凌芷霜拖過個(gè)椅子，坐在女人面前，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你知道嗎？我可以看見你們內(nèi)心的骯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