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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隱之:龍之印

第一百章 繭外之人

神隱之:龍之印 花落知秋 5139 2024-02-10 00:25:13

  青灰的天幕下廢墟滿目瘡痍,傾刻之間又夷為平地,我呆立著,恍惚著:感覺自己做過什么,又像沒做過什么,這身體既像是我的又像不是,迷迷糊糊又真真切切,我嘆了一聲,確定了去琉璃郡的方向。

  天色泛白,和煦的陽光透過密層枝葉潑灑在鱗片之上,一切如常,走了幾步,我最終從背包中取出衣物穿上,林中鳥鳴啾啾,繁花傲然點點,一片生機。昨晚之事如夢魘一場,隨著日夜兼程的步子很快消散于山峰溝壑中。

  “不知這琉璃郡長什么樣?是在山峰之巔?還是在平原之腹?亦或是在深海之淵?……我到了琉璃郡后又該如何交待?要物無物,要人無人,難道我兩手一攤,憑空而說,說出去,連我自己都不信,人家又不是傻子,能信么?”這一路想著,可仍舊馬不停蹄,足下生風(fēng),神采奕奕,渾身像是有使不過完的勁。

  自來此地后,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只見日升月落,不見四季交替,星移斗轉(zhuǎn)任流年,櫛雨臨風(fēng)六千天。我立于群峰之巔,俯覽而下,遠山如黛,寒流如水,濃霧似煙,寥無人跡,又正值望舒墜林梢,萬籟俱寂滅“唉!又一天逝矣!

  我選了一棵細長筆直卻又高聳入云霄的樹,手腳并用麻溜溜地爬了上去,在樹冠最頂處躺了下去。不多時,潔白柔韌的菌絲從鱗片隙縫間快速游刃滲出將我包裹在內(nèi),溫暖舒適散發(fā)著淡雅清香,我緊縮著身子,一行清淚悄然滑落,遲暮曾說會用他自己的方式護我周全,可如今他一縷殘魂,羽化隨風(fēng),他回眸深情悲壯無助,一句珍重似千言萬語柔腸寸斷,我手指輕輕劃過繭壁,緊密粗糙,繭還是原來的繭,而它的主人卻……

  繭內(nèi)泛起一層柔光,清冷的風(fēng),絲絲柔柔滲入了進來,沁人心脾。這些天,之所以倍道兼進全仰仗于繭蛋,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將我包裹起來,又擔(dān)心會誤了我行程,它自兒或滾或彈直到平坦之地……它就像是有思想有靈魂的守護神般……

  “可……我為何有遲暮的神力呢?他又是何時傳授于我的呢?”我摸了摸肚子,瘦薄平坦,“我還是我嗎?還是原來那個唯唯諾諾,自卑自憐的葉南飛嗎?至到此地,我一直奔于逃命,茍且偷生,也從未想過這些問題,對,我的身體是跟之前大不相同,甚至那些龐然大物,妖魔鬼怪,還有很多奇奇怪怪東西,我也是眼睜睜地看著進入到身體內(nèi)的,可是我的意識還是從前,還是那個一心想家想孩子的葉南飛,所以,一切所發(fā)生的事物,皆為真實的幻象……”我打著哈欠,無奈為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找了合理的借口。

  正迷糊時,一聲凄厲的鳴叫聲將我從忐忑的睡夢中驚醒,嚇得我一骨碌坐起,那聲音又銷聲匿跡,等了許久,就在我質(zhì)疑之時,繭蛋突然劇烈搖晃了幾下后便急速下沉,我緊閉雙目四肢力張拼命抵住繭壁,繭蛋下沉到一個點又被反彈了回去,所幸繭絲粘黏性強,才不至于被甩將出去。

  繭壁在我驚慌失措中逐漸透明,外界事物一目了然,就在剎那間,初見無痕天絲時的記憶一下涌現(xiàn)于眼前,我想起了墟渡罅的蔡生,想起了小茅屋,想起了那條小白蛇,又想起了蒼顏靈主的母親耗盡神力將他托付于我……可如今……

  我仰頭。

  在透明的繭壁上扒拉著一只布滿絨毛的巨爪,彎彎的爪鉤被削成利刃一般,令人生畏,它立于繭蛋之上,全身覆蓋著厚重濃密的羽毛,粗壯的腳如石柱,布滿了堅硬的紅色鱗片,強壯有力的大腿隱秘于絨羽之下,身軀碩大無朋,在往上,只見到密林般的正羽如蓑衣般遮天蔽日,凄厲的鳴叫聲持續(xù)不斷從上面?zhèn)鱽怼?p>  我縮緊身子,蜷縮成球,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驚擾到繭外之客。

  “咔嚓,咔嚓……”只聽得身下傳來數(shù)聲斷裂聲,心中一陣竊喜,看來我選擇細長樹木作為棲息之所還是明智之舉,從下而上,兇猛之獸,無法攀爬,從上而下,翼羽之禽,無法立足,這得歸于繭蛋的粘黏性,就算枝斷葉落,它都能帶著我安然逃離,即便如此,我仍舊膽戰(zhàn)心驚,生怕遇到硬碴。

  果真,斷裂之聲驚擾了繭外之客,它一踩一蹬尖叫著呼嘯而去,我正欲喘氣,突然,“啪~~嗒”一聲,似有一物重重摔落繭蛋上。菌絲先我一步,嚴(yán)絲合縫將我大張的嘴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支吾了半天,才穩(wěn)定了情緒。

  繭蛋頂上蜷縮著一人,披散著一頭凌亂長發(fā),血跡斑斑的白袍下,露出一對纖纖赤足,鮮血如水幕從頂上澆灌而下,看身形應(yīng)是男生,他靜靜側(cè)臥著,瘦薄的身子雖纖細柔弱但卻散發(fā)著濃郁的男子之氣。

  “這……是人還是妖?”我仰著頭,“他為什么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呢?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被剛才那只龐然大物順帶來的?”我換了一個角度,在他胸口處燃燒著一團藍色焰火,映亮了被長發(fā)遮住的臉。

  皎月般的皮膚光滑細嫩,五官精致柔和又不失剛毅硬朗,濕潤的唇角微微上揚,他一手緊捂腹部,一手則隨意置于鼻息之下,他緊閉雙眸,寧靜平和。

  我看了他許久,也不見他有所動作,就如睡著了般。就在一籌莫展之時,突然,樹冠劇烈晃動起來,心一拎,定睛一看,原是飛走的大鳥又原路折返,它用尖銳的喙叼起那人,用力一蹬,我還未細看,便消失在夜色中。

  繭蛋又恢復(fù)如初,我哪敢還有一絲睡意,干瞪著眼,“這個琉璃郡,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呢?該不會是走錯方向了吧?但直覺告訴我,并沒有錯,不知是琉璃郡主在冥冥中指引,還是我的方向感突飛猛進了,在我的意識中就是走這個方向。”

  我翻了個身,“琉璃郡的子民應(yīng)是人類吧……?可當(dāng)蔡生的影子在腦中閃了閃后,又不敢確定,留在我肚里的璃鹿面見琉璃郡主的老爸時,會不會出現(xiàn)呢?萬一不出現(xiàn)呢……?”我又翻了個身,繭絲輕柔地遮蓋住了我的眼眸,“呵,遲暮啊~~”

  “遲暮,早安!”我睡眼惺忪,手指輕撫著繭絲,耳邊傳來鳥鳴聲,一夜無夢,倒也睡得踏實。碧空如洗,柔和的陽光點灑在鱗片上,溫暖恬靜,呵,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繭蛋又以菌絲的形式隱匿于鱗片之中。我隔著衣服用力撓著,渾身刺癢,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又該要蛻鱗了,看了看天色,一骨碌從樹上爬了下去。蛻鱗對我意味著九死一生,最后的一生還要看運氣,但在這樣的險境中,這一生……,我苦笑著,趁著鱗還未蛻去,多趕點路,到時找個地方躲起來,也不知新鱗何時才能長出來,如今我越來越依賴于變異身體帶來的茍且偷生。

  這日,我拖著疲軟的四肢累癱在大樹旁,不知何緣故,天變得越發(fā)嚴(yán)寒,現(xiàn)已近黃昏,我喘著粗氣,兩眼焦急張望著哪棵樹有藏身之洞,這幾天,隨著鱗片的漸蛻,繭絲稀稀拉拉從鱗縫中滲出來,根本織不成繭蛋……也無能再護我周全了,我嘆了一聲,也祈求今晚能安然度過。

  可事與愿違,我找了許久,也不曾找到合適的棲息之所,月落樹梢,氣溫急驟下降,我縮著身子,哈著氣,哆嗦著擠進被天雷劈出一道口子的樹縫中,裂縫不深,剛好能容下我瘦小的身子。

  深夜,朔風(fēng)凌厲,萬物沉寂在森寒中,慘白的月光透過密層,斑駁疏影,微弱的心跳,表明著此處還有一絲游魂殘喘著,內(nèi)心的孤獨與迷茫在黑漆漆的寂靜里綻放著,呵,這就是生命的寂寥與深遠。

  擠在狹小的樹縫里瑟瑟發(fā)抖,餓,好餓,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我想吃烤羊排,我想吃各種海鮮,各色水果,一口一口慢慢品嘗,“咕~~~”我咽了咽口水,

  “現(xiàn)在幾點了?月亮落哪里了?什么時候才能天亮啊~~~我好困~~~~~”

  夜,靜極了~~~萬籟俱寂,我閉著眼睛迷迷糊糊。

  “咯咯~~咯~~~~”突然一個凄厲的鳴叫聲撕裂了夜空,我別得一下,從朦朧的睡意中驚醒,惶恐地瞪著一雙眼睛,可,什么都看不到,我拼命控制著顫抖的身體,生怕發(fā)出丁點聲音,現(xiàn)如今兩眼一抹黑,我已無路可逃了。

  鳴叫聲回蕩著,時而高亢,尖銳如刀子穿透夜色,時而低沉,轟隆如悶雷滾動。

  “該不會……?”我一咯噔,吃力地轉(zhuǎn)了個方向,將身子往縫隙深處縮了縮,祈求濃郁的夜色能將我融入其中。所幸,那東西在枝葉間盤旋了會,便不知去向。我豎起耳,靜靜等待一番,確定它已離去,剛想松口氣。

  忽然,黑暗中傳來細微的悉嗦聲,一抹微光,由遠及近,若隱若現(xiàn),嚇得我全身寒毛直立,腦袋轟得炸起,當(dāng)下恨不得一頭撞死,為自己的愚蠢買單,縮在樹縫中猶如囊中之物,但大媽我絕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咬著牙,在自己的咒罵聲中,絞著最后氣力從樹縫里死命往外擠出來。

  “啊~~~!”前方傳來一聲驚呼,猶如晴天霹靂,黑影閃了閃,我猛然抬頭,四目相對,兩顧無言,他看著我,一臉愕然,我看著他,膽戰(zhàn)心驚。僵持了一秒,他突然身子一軟,仰頭倒去,“哎~~你……”我一把將他拉住。

  許久,他在我懷里緩緩蘇醒過來,胸口那團微弱的火苗再次搖曳起來。果真是他,前幾天有過一面的男子,這么多天,他居然還活著……“呸,呸~”我趕緊打斷萌生的念頭。

  “你,還好嗎?”我壓著聲線。

  他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嚇得我頻頻回頭,好半天他才回神,重重吐出一口氣來。

  “莫慌,莫慌,無意冒犯,讓姑娘受驚嚇了,我遠遠看到此處有藏身之所,本想今晚就將息一晚,不曾想……”

  “不曾想,從里面蹦出一人來,是吧……哈哈哈~~!”我想到剛才的情景,捂著嘴一頓猛笑,他也跟著傻傻地一起笑。

  “我也被你嚇?biāo)懒?,以為又有妖怪出現(xiàn)了,正想跑……哈哈哈……”笑到一半,我一個激靈,怔怔看著他,咽了咽口水,“他……他會,會是人嗎?靠~~!”我霍得站了起來,急急后退數(shù)步,借著月光,他笑看著我,蒼白的臉在藍色火焰中顯得越發(fā)詭異。

  “姑娘~~?”

  我撒腿就跑,身后傳男子急促又壓低聲線的呼喊聲。

  “姑娘,你為何如此驚慌失措?看到逐魂鎩了么?快,我們定要找個藏身之所,如若不然……”我一轉(zhuǎn)頭,男子已與我并行,神情不比我輕松。

  “你又是誰?”我停下腳步,實在沒有力氣跑了??此矡o惡意,索性躲進茂盛的灌木叢中,他也緊跟其后。

  “在下烏焰啼,敢問姑娘芳名?”他帶著淡淡的腥味擠了過來,渾身輕輕戰(zhàn)栗,一臉真誠,胸口的焰火不急不徐燃之不盡。

  “叫我葉南飛就行!”我看了看他胸口,嘆了一聲,“在這黑漆漆的夜色中,這火明晃晃地?zé)?,怎么躲,怎么藏呀,還跟拖油瓶似的粘著我……這架勢就是想找個墊底的?!?p>  他看我盯著他胸口,把衣服攏了攏,“葉姑娘,對不住,胸口被逐魂鎩刺了個窟窿,心火就漏了……”

  “那……能不能將它捂住?”我躊躇了半天才吐出心聲,又擔(dān)心他會多想,剛想解釋。

  他卻先我一步。

  “我知葉姑娘所憂慮,可它無法藏著掖著……姑娘,你且看……”說著,烏焰啼把長袍全覆蓋于胸口處,果真,與他所說無異,藍色焰火依然不急不徐。

  “好吧~~!那我們重新找個藏身之地吧!”我搖了搖頭,這家伙看上去比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還要菜。

  “也不是沒有辦法……”他說,態(tài)度誠懇。

  “更好的辦法就是你走你的,我跑我的……”真想把這句話甩將過去,可我看著他,單純得像個孩子時,話鋒一轉(zhuǎn)道,“那烏公子有何妙計?”

  “如若有無痕天絲就可以將窟窿堵住,如再順利逃離逐魂鎩,那我還能活著回滄溟國面見三公主了……”

  “三公主?”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個名號,我走了一路,聽了一路,哪哪都有這個人,看來來頭不小呵。

  “無痕天絲,我倒有些,機緣巧合下,我得到了些?!?p>  “此話當(dāng)真?”他又開心得像個孩子,伸手將胸前的衣物緩緩解開。我避之不及,的確,在他強健的胸口上有一個黑洞洞的窟窿,我剛把無痕天絲堵上,那個窟窿便不治而愈,迅速長出新肉,“這,這無痕天絲居然還有這功能!”我驚得目瞪口呆。

  “多謝葉姑娘~~!”他站起了身,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隱隱感到不安,看來又要再次為自己的愚蠢買單了。

  “不,不客氣!”我跟著站起了身,看看天色,已露魚白。

  他站在晨曦中,目光遠眺,白色長袍血跡斑斑,一襲黑發(fā)如錦緞飄逸在身后,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精致的五官無可挑剔,雖穿著落魄,但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高貴。我遠眺于他的遠眺,等待于他的等待。

  “葉姑娘,我們走吧~!”他撂下一句,頭也不回徑直往琉璃郡方向走去。

  “這,這……”我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哭笑不得,見過各種自來熟的,從來沒有見過像他如此這般的自來熟。他走了一段路過,才發(fā)現(xiàn)我沒有跟上,又折回,一臉的疑惑與真誠,我那顆不安的心終于松了松。

  “那個,那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是急著要去滄溟國找三公主么,我還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相陪,先行告辭了~~”說完,也不等他答復(fù),大跨步從他身邊快速走過,逃命似地往前跑去。

  “葉家姑娘,我,烏焰啼并非惡中之人,我乃滄溟國河漯泗神·陵澤君的神侍,姑娘你不必驚慌,在下斷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而加害于你,你大可與我同行……何況,你身子已弱不禁風(fēng),如若再遇逐魂鎩,必葬于它果腹之中……,”他看出了我一臉的神情,忙道,“姑娘,大可放心,我之狼狽,只因一時疏忽,被逐魂鎩這廝有機可乘,如今我傷勢痊愈,它又奈我何?”見他字字酌情,句句在理,我開始搖擺起來。

  他也不容我猶豫,走上來向我伸出手,手指修長白皙,我后退了幾步,仰起頭笑意滿滿,“多謝公子美意,但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就此別過,現(xiàn)已耽擱多時,天氣也不早,請公子多多諒解,再會~!”

  “好險~~!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的貪欲之心~~!當(dāng)我三歲小兒嗎?你說啥就啥么……哼~!”現(xiàn)在還哪顧得饑寒,逃命重要,我撒開步子正跑得起勁,忽覺身后一股勁風(fēng)襲來,剛想閃身躲避,但勁風(fēng)來勢奇快,我連著幾個趔趄,就在快摔倒之即,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將我扶住。

  “逐魂鎩~!”身后傳來驚恐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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