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群星墜落
控制艙內(nèi)，河風正在和格里高利通話：
“立刻報告損失！”
“是，局長！艙室損失12個，占比50%?？茖W儀器基本全損，食物儲備基本全損，淡水損失90%...”
隨著河風的報告，電話那邊，格里高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預計還能支撐多久？”
“循環(huán)裝置全損，現(xiàn)有氧氣還能支撐72小時，淡水4到5天。食物...只剩下一些隨身能量棒了，最多一天?！?p> “筋斗云號已經(jīng)在發(fā)射準備中，但至少需要48小時才能完成。地面觀測到群星號在下降，下落速度為每秒38米，有辦法嗎？”
“是衛(wèi)星撞擊剩余動量的結果。目前垂直姿態(tài)調(diào)整發(fā)動機完好，燃料未消耗。水平姿態(tài)調(diào)整發(fā)動機損失2臺，剩余2臺，燃料剩余70%。
我計劃啟動發(fā)動機進行反向?qū)_，但儀器損壞，無法自測速度，需要地面引導！”
“我同意你的計劃，立刻布置地面引導。史東回來了沒有？”
“局長，還沒有！”
“一旦史東返回，立刻向我報告！”
“是！”河風正準備掛斷通話，突然另一個顯示“未知號碼”的來電打了進來。
他立刻騰出左手，接起電話：
“喂？指令長？你在艙外？...什么？你瘋了？！”
“怎么回事？誰瘋了？”格里高利在另一邊發(fā)問。
河風又把右手的話筒放到耳邊：“局長，是指令長，他就在艙外，要求無裝備返艙！”
“他瘋了！”
“他說沒時間去取太空服，要立刻返回，親自進行姿態(tài)調(diào)整！”
“見鬼！你來接應他，務必保證他的安全，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是，局長！”
河風扔下電話：“氧氣面罩，加溫器，快，快！”
如果不是一通電話，根本沒人知道史東離群星號近在咫尺。群星號本身失去了所有觀測儀器，而地面又穿不透穿梭機的電磁隱身。
船長這回不打響指了，他伸出右手第二根指頭，按向前方的艙壁。一道藍色的漣漪閃過，艙壁悄然無聲的向兩側移開，露出一個柜子。
柜子里擺著兩套宇航服，兩個簡易面罩。
“我們的宇航服你無法使用?！贝L抓起一個面罩，罩在自己臉上，
“那個是你的！”
扣緊面罩，深呼吸了兩口，史東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被壓扁了。
這面罩帶有簡易供氧系統(tǒng)，就掛在下巴底下。但氣壓是?；市巧系臍鈮?，實在太大了。
就算不呼吸，氣壓也能把空氣直接壓到你的肺里去。
群星號的外艙門打開了，露出內(nèi)外艙門之間的隔艙。
船長豎起...大拇指。
七根指頭中最外側的手指。
史東極力遏制住緊張的心情，比了個OK的手勢。
船長打了個響指，穿梭機的艙蓋移開了。
熟悉的感覺，極限訓練時曾體驗過的真空感覺又來了。
那是一種來自于人類本能的深沉恐懼，不是勇氣可以克服的。
寒意迅速將他包圍，這里是接近絕對零度的真空，雖然沒有對流散熱，但輻射散熱的速度一樣快得驚人。
他暴露在外的皮膚轉(zhuǎn)眼間變得紙張般僵硬脆弱，體內(nèi)的壓力撐著體表，仿佛要從內(nèi)而外的爆裂開來。
肺里的高壓空氣，更加劇了這種壓力差。
史東拼命的繃緊全身肌肉，防止自己炸開。
說時遲，那時快，船長已經(jīng)將他單手抓起，向艙門甩去。
史東像一袋紅薯，被重重的扔在內(nèi)艙壁上，撞得好不容易憋住的氣全都噴了出來。
外艙門立刻關上了。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扯下面罩，拼命喘息。
內(nèi)艙門滑開了，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蜷縮在地下的他。
“指令長！”河風立刻把他拉進艙內(nèi)，將氧氣管罩在他臉上。
另外兩個宇航員手忙腳亂的給他做著加溫和按摩。
史東很快緩了過來，他摘下氧氣管，推開眾人：“我沒事，立刻開始調(diào)整！”
在精細操作上，史東比河風更為熟練。
他開啟了控制艙下部的垂直姿態(tài)調(diào)整發(fā)動機，保持90度垂直向下反沖，耗盡燃料之后，又利用水平姿態(tài)調(diào)整發(fā)動機，緩緩將群星號倒轉(zhuǎn)了180度。
再開啟之前在上部的發(fā)動機，再次反沖。
這幾乎是盲操，沒有儀器指引，完全靠地面的語音引導，一點一點的進行。
操作是完美的，但史東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他支開其他人，單獨和地面通話。
“調(diào)整不到位。2號發(fā)動機的燃料大部分都泄漏了，因為傳感器也被擊毀，損管系統(tǒng)未能探測到。
現(xiàn)在垂直速度仍有每秒14米，這樣下去，群星號的新軌道將降到接近大氣層頂部的高度。
摩擦力會使群星號迅速減速，來不及補充燃料再次調(diào)整，就會墜毀。”
格里高利說：“你們能堅持到筋斗云號到達就可以了，成功撤出人員就是勝利?！?p> “局長，我還有另外一個方案?！?p> “什么方案？”
“我可以釋放一部分儲備氣體對沖，只要把垂直速度降到每秒6米以下，就可以將群星號最終高度提升到摩擦區(qū)以上，有充足的時間進行修復?！?p> “這樣一來，氧氣儲備絕對不夠支撐到筋斗云到達！”
“我和河風討論過了，缺口不算太大。以我們?yōu)榇鷥r，保住空間站，也是值得的...”
“不行！”格里高利斷然拒絕了，“先不討論這個問題，你準備一下，先向上級匯報工作?！?p> “是！”
控制艙中心，核心控制室里，房門緊閉。
這是一場全息投影會議，一群人滿臉嚴肅的圍繞著史東。
“史東，現(xiàn)在請自我證明，你的確是史東?！?p> 一個他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無論相貌還是聲音，都普通得讓人難以留下印象。
“證明我是我？”史東感到一股氣從胸腔里直沖上來，沖進他的喉嚨，沖進他的鼻子，沖進他的眼眶，變成一聲吶喊：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