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搖頭,一步一步的邁在稀疏的斑點間:“不是我選擇的,只是一場交易?!?p> “交易?”沈雁書納悶道,“這拉小提琴能做什么交易?”
這段塵封許久的往事突然被掀起,江梓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怨不起來,他還能怨誰恨誰,世間的大多數(shù)人的存在不過都是一場利用一場交易,他們不過是給自己一個退路罷了。你以為江明遠不想讓江梓給他養(yǎng)老送終?如今他下的這一步棋誰都能看穿,都是在裝傻子不戳破而已。
他不想說了,沈雁書也能看出來,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zhuǎn)移:“你們籃球隊得去一個周啊,那我好無聊,前后左右都不在,就我一個人好顯眼,搞小動作老師一眼就能看出來?!?p> “就一個周,很快?!彼粗蜓銜哪?,不久又轉(zhuǎn)移,“那幾天會有人送你回家,別怕。”
“不用麻煩人家了,我都和你一起走習(xí)慣了?!鄙蜓銜f。
“人都沒說麻煩。”江梓笑了笑,“他是一名警察,比我有安全感多了?!?p> 沈雁書的笑意凝固在嘴角,遲疑了一下:“還是別了吧,我真的怕第二天傳聞?wù)f我被抓進去了?!?p> 江梓瞥著她,被她的微表情逗笑了:“你以為是警車來接你?”
“不是?”沈雁書尷尬的摸摸自己的臉,清清嗓子說,“我以為是,嚇我一跳。”
江梓舌尖抵著牙齒不禁一笑。
“警察叔叔帥嗎?”
“警察叔叔很有安全感?!苯鲹P起嘴角,“童叟無欺?!?p> 沈雁書心說信了你的邪。
江梓實在想不通,便問:“警察叔叔不都是一個長相?!?p> “……”沈雁書當(dāng)即就沒話說了,忽然想起今天晚自習(xí)她沒看清楚就被旁邊這人給收起來的照片,她討好一笑,伸手指著江梓書包,“你小時候照片兒給看看唄。”
“不給。”他一向拒絕沈雁書的請求都很干脆。
“我看著你很眼熟,興許在哪兒見過?!鄙蜓銜奶摰难柿搜士谒?,這句話還是陳也教她的萬能搭訕句。
江梓看穿了她的想法,不過還是拉開書包拉鏈把照片給她:“看完扔垃圾桶,這娘們兒唧唧的不是我。”
“不娘啊。”沈雁書借著昏黃的路燈光看了半天,沒能看清楚,不過并沒有感覺像他說的那樣娘,她偏頭看向他,“這是幾歲???”
江梓說:“五六年級那會兒吧?!?p> “你五六年級這么高?”沈雁書震驚的拿著照片重新觀摩了起來,“你吃雙胞胎飼料長大的吧?!?p> 江梓:“……”
沈雁書嘖了聲:“估摸著也得一米七幾?!?p> “不會有人五六年級那會兒才一米二吧?!苯鲗W(xué)著她震驚的表情,輕笑出聲,“不會吧不會吧?!?p> 沈雁書想打他。
江梓勾起唇角,眉眼間滿是笑意:“真一米二?”
“絕對不可能?!鄙蜓銜鴥吹?,“至少一米四五以上。”
少年淡淡收回眼神,哦了聲:“那你好幾年才長五厘米?”
沈雁書:“我現(xiàn)在一米六二?!?p> “那我一米九?!?p> “我兩米?!鄙蜓銜芍?。
…
江梓剛洗漱完,又被十分鐘之前的一條微博提醒騙進去,沈雁書剛更新了一條微博。
雁歸:救命啊,有沒有人給我講一講有關(guān)于籃球的知識。
殺死一只胡蘿卜:雁歸開始改行了?
雁歸回復(fù)殺死一只胡蘿卜:今天帥哥打籃球的時候,我簡直就是一臉懵逼,光看臉了〔哭/哭/〕
愿天堂沒有豬肝:雁歸你是直女嗎,看臉不好?
雁歸回復(fù)愿天堂沒有豬肝:還別說,他才是鋼鐵直男,今天我牽了他的手,他眼里只有籃球〔崩潰/崩潰/〕
愿天堂沒有豬肝回復(fù)雁歸:拿什么拯救我的鋼鐵cp。
別吃學(xué)校食堂的叉燒:雁歸故意牽手手的?
雁歸回復(fù)別吃學(xué)校食堂的叉燒:別拆穿,我要臉。
小奶糕:哈哈哈哈哈哈,好卑微。
雁歸回復(fù)小奶糕:他太瘦了,牽著都硌手。
江梓切出微博打開了便簽,很是隨意的打了一些關(guān)于籃球規(guī)則的文字。
二十分鐘后,沈雁書的微博底下出現(xiàn)一條被頂上來的評論。
不需要昵稱913:〔圖片〕
他的頭像是默認的,主頁什么都沒有,簡介上是一串特別神秘的字母,要不是評論了這一條,真感覺他就像僵尸號一樣。
分享完圖片后,江梓放下手機拿出兩套題出來做,但思緒飛得很遠,注意力怎么也不集中。
——“別的小孩兒都會,為什么就你學(xué)不會?”
“我不想學(xué)?!苯骶拖褚恢焕轻虗汉莺莸亩⒅谏嘲l(fā)上的男人,那眼神仿佛想把人撕碎一般,那個時候他也不大,就三四年級的樣子。
“你不學(xué)?”江明遠騰地站起來,拎起茶幾上的小提琴懟在他面前,“我花了這么多錢給你買,給你請老師教,你難道真的要像劉煒那樣一輩子在玻璃廠嗎?”
江梓掙脫他的手:“你別碰我。”
江明遠舉著小提琴狠狠砸在茶幾角,一瞬間小提琴四分五裂,他順勢撿起茶幾上的琴弓,扳住江梓的肩膀使勁往他身后砸去:“你現(xiàn)在要搞清楚,是誰養(yǎng)你,誰才是你爹?!?p> 撕裂的痛感在江梓身后炸開來,十歲左右的孩子力氣遠遠比不上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只能任由他發(fā)泄。
“錯了沒?”江明遠扳著他的肩膀,他改不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對江梓根本沒有父子情,他只是享受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的那種快感。
江梓犟著不說話,一雙泛紅的柳葉眼如刀一般朝他射過去。
“我讓你犟,讓你犟……”
“我討厭你,你不是我爸?!苯骷t著眼推開他,轉(zhuǎn)身往門外跑去。
江明遠舉著琴弓指著他:“你敢走,就不要回來了?!?p> “誰稀罕?!苯髦刂氐乃ι祥T,下了電梯就往玻璃廠那邊跑去。
他沒猶豫的在劉煒宿舍門口等,原本劉煒都準備上夜班了,但聽人說江梓來找他,立馬丟下活趕過來。
江梓就像一只沒人要的小狐貍一樣蹲在門口,看到劉煒來了眼睛才一亮。
“小子,你怎么過來了?”加快步伐跑過來蹲下一把將他摟在懷中,見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伸手給他順了順,“吃晚飯沒?煒叔給你蒸包子吃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