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是不是不跟我們玩了?”小麻煩側(cè)頭看著沈雁書清冷的面龐。
沈雁書笑了一下:“不會。”
剛說完,兇巴巴的大哥哥便鎖了門揣著手走在前頭,小麻煩怯生生的跟在沈雁書身后,他小聲問:“姐姐,哥哥為什么會生氣?”
“別管他,他沒生氣。”沈雁書垂手?jǐn)堉募绨?,帶著他過了馬路。
“噢。”
三人仰頭看著這個陡坡,清晨的風(fēng)拂過壁上的野草,草的清香夾雜著馬路風(fēng)塵味道,無法形容。
沈雁書與江梓對視一眼,最終都停留在小麻煩身上。
少年單手插兜站立,問:“他怎么爬?”
“你帶?”沈雁書誠懇建議。
“兄弟你認(rèn)真的?”江梓揚眉,好笑的打量了一下小麻煩,說實話,他這十多年來好像還沒怎么接觸過小孩子這種生物。
沈雁書一副認(rèn)真臉:“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
江梓眉頭緊鎖,十分不想說話,抬頭看著陡峭的壁。
腦仁疼。
半晌,他良心建議道:“要不我倆去?”
小麻煩:“……”
沈雁書點點頭,把小麻煩推到他跟前:“行,那你說服他。”
“你這女人怎么這么無情?”江梓難以置信。
沈雁書噎他:“那你還說咱倆去?”
“……”
“一個小白眼狼,一個小麻煩?”江梓癟嘴,三秒后一把蒙住自己的臉無奈道,“老子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p> 沈雁書低頭看著小麻煩,使了個眼色:“去,讓哥哥先把你抱上去?!?p> 江梓雙手叉在小麻煩腋下,把他抱上了第一階,扭頭對著沈雁書壞笑:“你說,這樣的小孩子烤來吃好吃嗎?”
“得鹵來吃?!鄙蜓銜_踩上山壁,語氣平淡,“嫩。”
江梓站在原地,盯著小麻煩:“聽見沒,下次別跟著她來,不然……我們要吃小孩,一百零八種吃法?!?p> 小麻煩笑瞇瞇的靠緊山壁:“哥哥這么好看,肯定不會吃小孩的?!?p> 江梓被他說的心花怒放,頓時對他的態(tài)度也轉(zhuǎn)變了不少,要是讓他知道小麻煩上一秒才說過他兇,那后果……沈雁書根本不敢想。
至少在吃法上還要加一種——干鍋。
江梓一步一步把小孩兒抱到階上,自己很輕松就能上去,但沈雁書還是廢了點兒力氣,他伸出手,沈雁書盯著他的手心看了兩秒,抬眼與他對視,最終將手搭了上去。
最后一節(jié)階很高,江梓托著小麻煩也夠不著,沒辦法只能是自己先上去,在把兩人拉上去。
他的雙手抓著蘆葦草根部,腳踩在石子上,很多沙子石子順著山壁滑落到下方那個排水溝,好在這個山壁不算高,不然還真不敢爬。
江梓趴在頂端伸出手,沈雁書抱起小麻煩去夠他的手,不料挨了江梓一大眼。
沈雁書全然沒理會。
“哎——小麻煩你別拽我衣服?!苯鞴緡佉痪?,沈雁書順著看了過去,他的體恤被拽開,露出一大片肌膚,他作為一個男生,鎖骨卻比大多數(shù)女生都要漂亮。
“哥哥,我怕?!毙÷闊┏錾暬亓松蜓銜难凵?,她卯著勁把他送上去了點兒。
“怕錘……”江梓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剛想脫口一句“怕錘子”,但看著眼前是個小孩子后,及時止住了后文。
最后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麻煩拉上去,江梓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居高臨下的看向沈雁書,咬牙小聲道:“他媽這么小一個娃兒,重成這樣?”
“說明什么?”沈雁書聳肩,瞄了眼旁邊的小孩兒,“你體力不行?!痹僬f一個大男人,小氣成這樣,不就是多帶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嘛,至于到現(xiàn)在還耿耿于懷嗎?
江梓二話沒說起身抱起小麻煩就走:“走咯,咱不跟她玩兒?!?p> 小麻煩被他雙手抱著咯吱窩,咯咯咯的直發(fā)笑,前面是長到看不見盡頭的鐵道。
等江梓回轉(zhuǎn)來看沈雁書的時候,她悠哉悠哉的坐在原地看向?qū)γ娴牟AS,手里還拽著一根狗尾草。
少年牽著小男孩兒的手站著,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后把目光轉(zhuǎn)移到玻璃廠的建筑上,那座最高的建筑,緩緩冒著黑灰色的煙。
一陣夾著清爽的夏風(fēng)順著山壁拂過來,一眾的野草紛紛往右倒去,江梓的發(fā)絲被翻起,深邃狹長的柳葉眼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好看的唇角動了動:“那邊要晚上才好看?!?p> 沈雁書扭頭,抬起眸子,生于黑暗的他與朝陽一并扎眼,朝陽的光照進(jìn)她鏡片下的眼睛,瞳色亮閃閃的。
少年接著說:“有時間晚上也可以來看看,那邊和白天看到的不一樣?!?p> 良久,沈雁書微微點頭,起身把手遞給他:“行,拉我?!?p> 鐵路很長很新,應(yīng)該是近幾年才翻新過,對面那座山擋著另一條鐵道的視野,不難看出山里有條深邃漆黑的隧道。
小麻煩拉著江梓的手指,他們走一步,小孩兒得邁兩步,偶爾好奇彎下腰撿起石子玩。
江梓拉住小孩兒的手,將他扯入懷里問:“小麻煩叫什么名字?”
小麻煩眼睛彎成小月牙,兩顆小虎牙露出來:“我叫霍果?!?p> “火……鍋?”江梓朝沈雁書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真是吃的?”
沈雁書沒忍住一笑:“算是吧,他爸爸姓霍,媽媽姓郭。”
江梓啊了聲,瞄了小火鍋一眼,嘟囔道:“那還真是草率啊?!彼麚P揚下巴問沈雁書,“叫他小火鍋真沒意見?”
“都這么叫?!鄙蜓銜f,“新區(qū)那邊有家店,叫轉(zhuǎn)轉(zhuǎn)小火鍋,每次路過的時候他挺高興的?!?p> 江梓笑笑,小火鍋松開他的手往前面跑去,沈雁書走在鐵道邊緣喊了聲:“誒,別跑遠(yuǎn)了?!?p> 小火鍋撿起石子往前面扔去,石子與石子碰的嗒嗒響,小孩兒單純而美好的笑聲從鐵道傳了過來。
旁邊樹林里藏著許多知了,現(xiàn)在叫聲不怎么高昂,喑啞低沉,似乎在醞釀,等太陽最毒的那陣湊個熱鬧或是跟個風(fēng)。
“看見這條鐵道沒?!苯鲉?。
沈雁書本想說她不瞎,但想想如果摘掉眼鏡,那還是跟瞎了沒兩樣,想罷,她點點頭。
“長的看不見盡頭?!?p> 鐵道長的看不見,跟人生一樣,你不知道在哪兒分叉,在哪兒終結(jié)。
流玥晨
五六年沒去走鐵路了,還真有些懷戀。那天室友說,來了大城市后,沒有蟬鳴,沒有蟋蟀和青蛙的叫聲,還真有些不習(xí)慣。我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說,你不說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盛夏了,小時候還嫌蟬鬧雜,可現(xiàn)在夏天都沒有蟬聲了,恍然發(fā)覺,原來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