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家
樊洪邁步走向了金發(fā)中年,他此時對這個金發(fā)中年感到出奇的憤怒。
他凌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被他用鋼絲捆住手腳的中年。
鋼絲質(zhì)地較硬,用鋼絲來捆人,并不是個好方法,中年此時正用鋼絲中的空隙,慢慢的挪動著雙腳。
司晨此刻也無比恐慌,那個青年僅僅只是面無表情,便是對著他腦袋一頓砸,他現(xiàn)在更是一臉的憤怒,這是要干嘛?
難道是要殺了他么?
不是吧,大哥,我叫你大哥可以么,只是手機鈴聲響了啊,我不是故意的,饒我一條狗命啊大哥。
他的雙腿被捆的并不是太緊,足夠他用兩只腳慢慢的向后挪動。
他一邊向后挪,一邊表情慌張的求饒。
他是真的求饒,只求青年放他一馬,他絕對老老實實的。
真的,只要青年有想要知道的,他絕對不會隱瞞半分,想要他做的事,他絕不會偷奸?;?。
只可惜,司晨挪動腳步的速度始終比不上樊洪朝他邁步的速度,沒一會兒,樊洪就追上了這個擾他睡眠的家伙。
樊洪沒有絲毫客氣,左手一把掐住中年的咽喉,朝地上一帶,就讓他側(cè)躺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樊洪固定住了中年,之后便將右手高高揚起,手攥成拳狀,便作勢要打。
但忽然,樊洪僵在了那里,他左手依然箍住中年喉嚨,右手依舊高高揚起,但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一秒…兩秒…
也不知過了多久,樊洪像是被噩夢驚醒了一般,突然丟下了手中的中年,一個后躍,戰(zhàn)起了身。
只留下仍舊倒地的中年,一邊輕微顫動著身軀,一邊眼球突出的劇烈咳嗽。
樊洪一直退到了被褥旁,之后就順勢的盤腿坐了下來。
他坐下后就兩手搭在頭上,用十根手指揉搓著他的臉和頭發(fā)。
樊洪開始反思。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他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暴躁易怒的?為什么?
是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么?難道是被世界意識針對了?
是在白霧開始彌漫起來的時候么?這是一場針對整個世界的陰謀?
還是他在經(jīng)歷了三個世界的非人生活導致?這是因為長久沒有和人接觸導致的心理問題?
不知道,他想不出來,也沒有答案。
因為,這個他并不是被誰替換了,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他!
高興是他,憤怒是他,崩潰是他,痛苦是他,堅持是他,思考是他,這些,都是他。
哪怕,以前的他常常微笑對待別人;以前的他遵紀守法,絕不做出格的事;以前的他會難過會傷心,卻總是以最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去思考所面臨的事情。
但,這也是他。
我只是想回家啊。
想我爸,想我媽,想我奶奶。
想路對面永遠勁道的燴面,吃席時總會挖一大勺的甜米飯,早飯時,“三個包子,一碗胡辣湯”,晚飯時,我爸偶爾會做一次那把我辣出眼淚的炒辣椒。
想我兄弟,建兵在外地過的好不好,一個人在外面有沒有被欺負。
想我妹妹,她男朋友有沒有好好照顧她,不僅沒能對她說聲“我喜歡你”,連當你哥哥照顧你的機會也沒了。
想我的死黨,你借我的錢,我還沒來得及還給你呢。
想我家那個房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裝修好,爸媽拖拖拉拉不肯自己住,總想著給我當婚房。
想我家開的小店鋪,生意不景氣了,爸媽有沒有想著做點其他生意,也不知道我走了,他們自己能不能還上房貸。
我走了,也沒跟他們說一聲,真不知道我不在了,他們是不是還罵我了,我這人啊,真踏馬混賬。
我想回家…
嗚…嗚嗚……
司晨此刻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那名正在抱頭抽泣的身影。
他在剛剛從死亡邊緣回魂之后,就看到那個青年呆坐在被褥上,雙手抱頭,眼光呆滯,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沒過多久,就見他開始嗚咽了起來。
這明明是一次很好的脫困機會,但他心中的恐懼卻死死地拉住了他。
剛剛被青年狠狠掐住喉嚨時,是他此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一旦他直面死亡,就很難想要再次去經(jīng)歷死亡了。
現(xiàn)在,他只想活下來,只要能活,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接下來,庫房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樊洪依然沒能平復的哽咽聲,在這里回響。
砰砰砰…。
“司晨,司晨?”
砰砰砰…
“司晨,小李,你們在不在里面?”
庫房外的拍門聲,讓處于回憶中的樊洪,緩緩回過神來。
他用手在臉上輕撫了幾下,然后拿起旁邊水桶上搭著的毛巾,拿起蓋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月光濃,伊人醉,浮花福葉引人…”
拍門聲只響了一段時間,見門內(nèi)沒有人回應(yīng),就不在出聲了。
緊接著,放在小李身上的飲料堆最頂部,那個被樊洪順手放在其上的手機,在嗡嗡聲中,它的鈴聲響了起來。
小李此時在心里,正憤怒的咒罵著外面那群傻嗶同事。
他早就已經(jīng)醒來了,甚至比司晨醒來的還要早,但是他醒來后,就立馬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是什么樣的了。
他的手上,腳上,以及身上,全都被厚重的箱子壓在了下面。
雖然有些慌張,但他明智的選擇了沒有發(fā)出聲響,之后,他便用自己唯一可以活動的頭顱,轉(zhuǎn)頭查看起了情形。
經(jīng)過他的觀察,自己毫無疑問的,是被人俘虜了,俘虜他的,應(yīng)該就是那名躺于昨夜他為自己和司晨所準備床鋪之上的青年了。
他發(fā)現(xiàn)到這點后,也不敢聲張,開始默默的活動身體,思考脫困的方法。
身上的箱子太多,太重,實在是移不開,所以,他也只能用手偷偷的剝開,箱子與箱子間的縫隙,想騰出手來,把箱子給推開。
直到司晨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停下動作,把眼也給閉上,希望瞞過一劫。
他躺著一動不動,直到外界的聲音停了下來,他才又瞇起眼睛,查看起情況。
等他發(fā)現(xiàn)那青年呆坐在床鋪上一動不動時,感覺機會來了,才又開始推箱子。
直到,他的手機鈴響了!
一堆坑人玩意,只要一會兒,一會兒啊,我馬上就能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