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夜晚總是來的格外冷一些,連帶著熱鬧的氛圍也被壓得沉寂下去,走在路上只能看見零星的幾個人。
幸好出門前多穿了點,林荔知暗自慶幸,抬手把脖子上的圍巾裹得更緊一些,就這一個動作手指便感受到了冷意,下意識的小口哈著氣。
垃圾桶的位置在老屋后面隔一條街的位置,林荔知手腕上斜斜的掛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它似乎有些沉,隨著走路的動作晃動的幅度很輕微。
在垃圾桶以外的地上照例堆了很多放不下的塑料袋,林荔知老老實實把拿著的垃圾放到上面,余光瞥見地上,眼神突然一凝。
只見在垃圾堆的旁邊躺著一團(tuán)模糊的東西,看身形隱約是個少年。
“還真有啊……”林荔知小聲嘟囔了一句,彎下身子仔細(xì)辨別。
那確實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黑色的柔軟長發(fā)貼在額前,只穿了一身單衣。這么冷的天,也不怕凍死。趁著人還有呼吸,林荔知把圍巾摘下來給他圍上,隨即連背帶扶的往家里拖去。
早知道就拿個麻袋了,林荔知邊走邊想。少年比她要高不少,攙扶過程中頭垂靠在她的肩膀上,頭發(fā)刺得皮膚癢癢的,還帶著些微的冷意。
幸好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林荔知沒花多長時間便把人運回了家。因為她對于照顧人這件事委實沒什么經(jīng)驗,便把人放到了沙發(fā)上,以期他能依靠頑強的生命里自己醒過來。
直到這時林荔知才有機會仔細(xì)打量眼前的人。確實是個年輕的男孩子,臉上有一些擦傷的痕跡,哪怕被凍的失了血色,仍然不可否認(rèn)他的精致好看。腰上別著一把細(xì)劍,劍柄上雕刻著玫瑰圖形的暗紋,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林荔知盯著暗紋看了許久,也沒琢磨出什么來,剛一抬頭便裝進(jìn)一雙淺色的眼瞳,頓時開口說話的氣勢都有一些不足:“阿……那個,你醒啦?”
噌——極細(xì)微的一聲輕響。
利器割開空氣的聲音,剛剛打量過的劍抵住脖頸,隱秘而清晰的攜帶著屋外的冰寒。
因為兩個人本來就離得很近,劍柄便剛好抵在她下巴的位置,硌得林荔知有些不舒服。
“騎士守則第八條:醒來見到的人,不是親近之人便是敵人?!?p> 少年垂眸看著林荔知,他氣質(zhì)很就清冷,說這話時也疏離淡漠的像在對待死物。
我可去你喵的守則。
“我說,”林荔知努力模仿男生的語氣,“是我花了大力氣把你從寒冷的屋外搬進(jìn)來的,怎么也算你半個恩人了,有你這么中二且傲慢的說話方式嗎?”
“謝謝?!鄙倌旰苡卸Y貌,只不過手中的劍看起來就沒有那么好說話了。
“而且,你那個什么狗……騎士守則沒告訴過你,沒有力氣的話就不要亂動嗎?”林荔知鎮(zhèn)定的抬手,只輕輕點了下少年的胳膊,他便臉色一白,手卻仍然緊緊握著劍柄。
“給我老實呆著吧,接下來還要吃我的用我的呢?!绷掷笾匀绲钠鹕?,挑釁般抬了抬下巴,十足十的嬌矜大小姐做派。
不是她不想好好說話,實在是這個人太氣人了。
再回來時,少年果然安靜了不少。林荔知端了溫水和粥,本來想讓少年自己喝,但看他拿勺子的手都些抖,便毫不客氣的拿過來喂他。
少年眉宇里的嫌棄顯而易見,林荔知本來只是想幫個忙,看他這樣反而激起了點“逼良為娼”的惡劣心思。
“喝不喝?再不喝的話……我換種方式喂你了?”
少年果然妥協(xié)了,乖乖的含下了一勺粥。
“早知道這樣剛才逞什么能,”林荔知滿意的小聲念叨著,“對了,我叫林荔知,荔枝的荔,你叫什么?。俊?p> “……元讓矜?!?p> “還挺好聽的,你還記得什么???”
這會兒元讓矜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是個騎士……還記得十六條騎士守則?!?p> “嗯?”
“別的……都不記得了?!?p> “嗯,”一碗粥剛好下肚,林荔知點點頭,“不過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多了一個嗎?”
“?”
“我啊,哈哈哈?!?p> 元讓矜這會直接閉上眼,重新躺靠回沙發(fā)上。
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
不過沒有關(guān)系。林荔知哼著小調(diào)心情頗好的上了樓,順便把客廳的燈關(guān)了。
伴隨著林荔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元讓矜重新睜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說人年紀(jì)越大反而越喜歡粉色,林荔知前幾個月剛把臥室的裝飾換了一遍,整成了現(xiàn)在都是煙粉色的環(huán)境。
手機鈴聲恰在此時響起,林荔知滑動接聽后,順勢倒在了房間中央的大床上。
“喂,甘洛姐?!?p> ……
“嗯,我找到了。”
……
“不過什么都不記得了……會有用嗎?”
……
“我知道了。”
……
這是北方小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晚上,是一個圓的起點亦或終點,也是多米諾骨牌的任意一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