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來了！”
有個小孩尖叫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回到座位上坐好。
“好了同學(xué)們現(xiàn)在開始上課……”
周青回到店里，沈泊舟正站在門口，額前碎發(fā)微微汗?jié)瘛?p> 天氣越來越熱了。
她從沈泊舟身邊走過去。
“謝謝你送我妹妹。”沈泊舟慢慢地說。
“不用謝?！?p> 周青沒放在心上。
之前她是為了李尋接近他，后來只是純粹喜歡沈小棉。
目的本就不純，沒什么可謝的。
沈泊舟從車兜里拿出一支冰淇淋，遞給她，“好幾次都是，謝謝?！?p> 周青原本不想接，卻看著那支冰淇淋頓住。
香草味的紫色甜筒。
和上次李婉婉給她吃的那支一模一樣。
按照李婉婉的話說，這個甜筒應(yīng)該不好買。
怎么沈泊舟還是下意識地買了這種甜筒。
有意思。
周青看一眼甜筒，又看著沈泊舟的人，露出饒有意味的眼神，“我不喜歡香草味的甜筒，謝謝。”
沈泊舟愣住。
他只記得那個女孩很喜歡吃這種甜筒，就買了，沒想過其他人喜不喜歡。
“你留給喜歡的人吃吧?！?p> 周青補充了一句，進了廚房。
沈泊舟伸手看著甜筒，站在原地許久。
下午周青早早離開酒樓，上網(wǎng)買了很多甜品和小零食，然后還是往常一樣，時不時送沈小棉去上課。
沈小棉對她的好意很謹(jǐn)慎，“姐姐你自已不用忙嗎？”
“沒有你哥那么忙?！?p> 周青道：“你哥之前特地謝過我了，他說你可以跟著我去上補習(xí)班?！?p> 原來是哥哥拜托她的。
沈小棉低著頭思考。
這天準(zhǔn)時到達補習(xí)班后，周青沒急著走，而是跟她一起上樓。
沈小棉回頭看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跟著。
教室里和往常一樣吵鬧。
沈小棉剛坐下，周青就進來了。
她抱著一只很大的盒子，誰也沒看，直接朝那個小胖子走過去。
對，就是那天那個搶沈小棉巧克力的胖子。
周青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
一雙筆直的長腿越過其他人，她停在小胖子跟前，小孩只到她的膝蓋。
姐姐要干什么……
沈小棉書包拉鏈拉到一半，擔(dān)憂地皺眉，她該不會是要和一個小學(xué)生打架吧。
周青一只手撐在課桌上，一只手夾著盒子點了點，問小胖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學(xué)生對年長的孩子有天然的畏懼，一見周青這陣勢就怵了。
“我……”
小胖子小聲答：“我叫吳杰……”
“吳杰。”周青重復(fù)一遍。
她打開手里的盒子，用對待成年人的口氣道：“如果你喜歡吃酒心巧克力，可以告訴沈小棉，我讓她每天都給你帶一塊?！?p> 漂亮的紅色盒子打開，里頭裝滿五顏六色的糖果和巧克力，甜香四溢。
周青拿出一盒又長又大的巧克力給吳杰，“法國Richart，你那天吃的。”
金粉錫箔紙上的外文和陸子豪那天拿給沈小棉吃的一樣。
孩子們都愣了。
“聽明白了嗎？”
周青問小胖子。
小胖子拿著糖點點頭，什么也不敢說。
“聽明白了就好?！敝芮喟押凶臃旁谧郎希瑢κＯ碌男∨笥训溃骸岸歼^來吃糖吧，想吃哪個自己拿?！?p> 一開始大家還拘束，直到有人陸續(xù)上去拿糖果，孩子們才哄搶起來。
“我要吃這塊！”
“那塊給我！”
“哇……這塊糖好漂亮啊……”
周青看著這群小屁孩，內(nèi)心毫無波動。
雖然這時候網(wǎng)購還不普及，但對她這種網(wǎng)購老手來說，上外網(wǎng)買點糖還是輕輕松松的。
小學(xué)生就是單純。
唯獨沈小棉還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
周青走過去，在她桌上放了一塊酒心巧克力，“不吃糖嗎？”
“姐姐為什么要買這些糖？”沈小棉并不高興，“浪費錢?！?p> “因為姐姐喜歡你啊。”
周青笑笑，“所以想討好你身邊的人，讓他們也對你好?！?p> “不要用這種騙小孩的口氣?！?p> 沈小棉冷漠地看著她。
“我說的是實話?！?p> 周青蹲下來，與她平等對視，“因為你很像小時候的我，非常非常像，所以我喜歡你，就像喜歡小時候的自己?！?p> 她看著她，就像看著八歲時的自己。
沈小棉的眼神微微波動，迅速低下頭去拿書、筆、作業(yè)本和橡皮，什么也沒說。
“Richart，很甜的。”
周青又拿了一塊巧克力給旁邊的陸子豪，轉(zhuǎn)身走了。
沈小棉呆呆望著她的背影。
“喂，沈小棉?！?p> 分到很多糖的小胖子跑過來，對沈小棉示好，“那個是你姐姐嗎？她好酷?。∷趺磿羞@么多好看的巧克力？”
小孩子大多記吃不記打，吳杰有了糖吃，早把之前的事情忘光了。
“不知道。”
沈小棉不想理他。
其他人還在一旁熱烈地討論。
“那個應(yīng)該是沈小棉她姐姐吧……”
“她姐姐好好哦！”
……
陸子豪把手伸進桌肚里，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藏的那塊巧克力。
是他從家里帶來，本來打算給沈小棉的。
看來不用了……
他把巧克力收了回去。
下午六點半，沈泊舟接沈小棉從補習(xí)班回來。
路上有點堵車，沈泊舟抄了條小路，從青城一中附近的雕像林穿過去。
烈日微風(fēng)，青城一中路邊的橫幅前后鼓動。
“熱烈慶祝我校高三一班周青同學(xué)被Z大醫(yī)學(xué)系提前錄取?！?p> 電動車從大字底下滑過。
沈小棉看著橫幅逐漸拉近，變成一道橫杠掛在頭頂，又逐漸拉遠。
“是那個姐姐的名字嗎？”
沈小棉問她哥。
沈泊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橫幅，“嗯?！?p> “這個是不是很厲害的意思？”沈小棉繼續(xù)問。
“是?！鄙虿粗廴鐚嵉溃骸八軈柡Γ雀绺鐓柡Χ嗔?。”
沈小棉好一會兒沒說話。
她摸了摸書包隔層里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摸著。
不能被爸媽知道了。
否則他們會罵她。
他們才不會管這是哪個姐姐買給她的巧克力。
他們只會怪她是個浪費錢的賠錢貨，連累她哥，不該生下她。
家里本來就窮，爸媽只打算養(yǎng)大哥哥一個人，她是意外出生的。
查出來的時候因為月份大了，媽媽打也打不掉，只能把她生下來。
一看是個女孩，他們更后悔，送人都沒人要。
只有哥哥肯對她好，為了能讓她上學(xué)，打好幾份零工賺錢。
害得他沒能好好學(xué)習(xí)，多讀了兩年高三。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恨她自己，為什么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這樣一個她，那個姐姐居然說她像小時候的她。
像嗎……
那個姐姐明明那么厲害。
……
電動車穿過青城一中，沈小棉忽然拉著沈泊舟的衣袖道：“哥，我以后也想讀醫(yī)大?！?p> 哪怕她的父母認(rèn)為她是個賠錢貨，是個多余的垃圾。
她也想讀下去，讀醫(yī)大。
然后有一天能夠成為像周青那樣……
很厲害的人。
“好?！?p> 沈泊舟答應(yīng)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