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伯陽城。硝煙已息,城頭上標志著圣廷的“六翼天使”旗幟高高飄揚。
極少有人知道,伯陽政務(wù)院的地下存在著一座宮殿。宮殿直接在帝留山上整體開鑿而出,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內(nèi)部構(gòu)造錯綜復(fù)雜、還藏了不少機關(guān),只有熟知道路的人,才能找到圣廷創(chuàng)始人、神皇因普林特的秘密行宮,找到他留下的秘寶。
秘密行宮前寬闊的石道中,一個頭發(fā)雪白的金眼老人跪在一扇巨大的、刻滿天使浮雕的華麗石門前,雙手合十祈禱著。
這老人身著肅穆的黑色軍裝,衣邊用金線繡有紋樣,胸前掛滿了各類勛章,輕輕一動就叮當作響。他正是圣廷最后的、忠心耿耿的追隨者,九十六級超級斗羅瑟伯?格里芬,封號獅鷲。
突然,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停下了祈禱。抬起頭,金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扇厚重的石制大門。
今天的天氣很好,一點風都沒有。伯陽城內(nèi)憑空起了一股強烈的魂力波動,這魂力波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強,攪動著空氣。伯陽城中起了猛烈的罡風,一時內(nèi),城中竟飛沙走礫、天昏地暗!
這風愈來愈快、愈來愈烈,終于達到頂點!
“轟!”
伯陽城政務(wù)院,一道金色光柱帶著磅礴的氣勢突破罡風的閉鎖,直沖云霄!
面對這天地異象,城中居民的第一反應(yīng)卻不是抬頭去看,而是驚呼一聲后急忙找個看不見光柱的地方躲起來。至于那些在城里游蕩的黃衣士兵,在那光柱拔地而起的一剎那,他們幾乎是立即對著那光柱的方向跪了下去、額頭頂?shù)?,身子不住地發(fā)抖。
金色光柱足足持續(xù)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才漸漸消散。政務(wù)院地下,秘密行宮的大門顫動起來,緩緩移開,金光從門中飄出,夾雜著一些虛無縹緲的輕靈歌聲,像是天上的天使在歌唱。瑟伯見此,慌忙低下頭來,不敢再直視那大門一眼。
石門“空”地一聲完全被移開,有人伴著圣光與天使的詠唱聲一步步緩緩從門中走出。
那人看見跪著的瑟伯,在他面前停下了腳步。
“大督軍。為何在此?”
聽見這威嚴而神圣的聲音,瑟伯合十的雙手不禁微微顫動起來:“恭迎圣座。老臣謹代表天下信眾……恭賀圣座突破九十九級,半步永恒?!?p> 那聲音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些:“到底何事?!?p> 瑟伯咽了咽口水,斟酌著字句道:“啟稟圣座……圣座閉關(guān)期間……近侍莫里森?斯芬克斯,誘惑小圣子,離開圣地。”
他見那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便聲音發(fā)顫地繼續(xù)說下去:“圣座弟子、圣廷圣徒、特別行動隊隊長巴倫?格里芬,領(lǐng)特別行動隊六人前去追捕。昨日全體于沙宣鎮(zhèn),回歸圣堂山……”
“這一切都是因為老臣、老臣的失誤……因此,老臣恭謹?shù)卣埱笫プ?,對老臣降下神罰,凈化老臣的罪過?!?p> 大督軍說完,不再言語,痛苦地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待著“圣座”的命令與自己的命運。
漫長的等待后,一聲輕輕的嘆息傳來:“如此荒唐!”
“最親近的人,變成了最可惡的叛徒!”
他每吐出一個字,空氣就輕微地振動一下。就連圍繞著他的天使的圣歌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曲調(diào)變得哀傷。
“起來。本座赦免你的罪愆?!?p> “蒙受圣座榮恩,老臣感激不盡。”瑟伯這才緩緩站起來,身子像軍人一般筆直。但他的頭仍然低著,不敢抬起來去看哪怕一眼那散發(fā)著神圣光芒的身影。
那是他的主人,他至高無上的神。
“告知本座此事的詳細信息?!蹦锹曇粽f,“本座將親自前去掃除圣廷的恥辱?!?p> “您!”瑟伯身子一個趔趄,震驚得幾乎要抬起頭來:“您可是……怎么能讓您圣潔的身軀去接觸那些污穢!”
“圣座”冷笑:“你竟敢違抗本座?”
“不!老臣……老臣不敢!”
“如此便好?!蹦锹曇舻闹魅瞬辉倮頃瑥街毕蛲庖徊讲阶呷ィ骸按舜纬鍪?,本座要讓天使神的榮光再次照耀大地,讓整個斗羅大陸的異端們都臣服于圣廷的威名!”
外界。家中躲藏的居民們紛紛被黃衣士兵粗暴地趕了出來,士兵們用槍指著他們,命令他們跪在地上,額頭觸地。
“記著,等下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不準起身!不準將你們的額頭抬離地面!”一個兇狠的頭目環(huán)視一圈,“若有違者,就等著接受懲戒吧!”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金光便從伯陽政務(wù)院上緩緩升起,神圣的光芒照耀著大地。須臾,那金光化作一道流星,朝東方飛去!
一個小男孩看到金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迅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但下一刻,他的身子立刻被從人群中抓住、提起、拖走,帶到一座房屋中。他的父親怒吼著站起來,但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槍托,倒在地上。
“他抬頭了!他竟敢違抗命令!”
“這小賤畜的骯臟目光玷辱了圣座的神體!”
“剜掉他的眼睛,再抽他一百二十鞭!”
類似的話語與孩童凄慘的叫聲在伯陽各處響起。很快,一個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小身軀被丟出房屋。一個女人哀叫著撲向她的骨肉,但一陣槍響過后,她變成了篩子,睜著眼睛倒在她的寶貝前邊。她的兩手伸向她的孩子,想要把他攬入懷中、安撫一番。
“不準動!”黃衣士兵頭目高叫道,“誰要是動了,下場跟她一樣!”
許多父母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在他們面前。也有勇于反抗的,但他們的下場都是一聲或連續(xù)數(shù)聲槍響。
死了的和躺在地上的人與血跡很快被清理干凈。圣廷所在之處皆為圣地,不允許一絲一毫的污穢存在。
而做出這一切的黃衣士兵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們認為他們執(zhí)行了神的意志。
與伯陽城相比,既修建在平地、又地處交通要道旁的安佩城可是要繁華得多了。即使現(xiàn)在已是戰(zhàn)爭時期,但城里進進出出的行人、游商、傭兵依然不少。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
貨車進城時,衛(wèi)兵根本連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看了一眼車上的標識,便干干脆脆地放行了。司機把車停在一塊空地上,吳進一行人跳下車來。
顧希寧爽快地將一大包通用銀幣塞到司機手中:“來老兄,這是說好的,一分不少。感謝您捎我們這一趟!”
“哪里哪里!”司機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又翻了翻,確認了的確是滿滿的一包銀幣后臉上幾乎要笑開了花兒:“這世道亂七八糟的,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兩人握了握手又寒暄了一番后,司機才和他們揮著手告別。他跳上大貨車,巨大的魂導(dǎo)載具拉著一車貨物消失在揚起的一片沙塵之中。
剛一出來,吳進的注意力就落到了貨車上的兩個形制奇怪的大字上:“萊特,你知道車上寫的是什么嗎?”
萊特點點頭:“當然知道??!那是古體的‘永臨’兩個字,是大名鼎鼎的永臨商會的標志呢?!?p> “永臨……”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吳進低下頭去思索了一下。
“他們似乎不只是個商會吧?”
“是啊?!鳖櫹幮χ?,“永臨商會位列大陸五大商會之首,號稱除了毒品和奴隸什么都能賣,擁有極其龐大的財富。”
“現(xiàn)在大陸上到處都亂哄哄的,做生意的很難保證自身安全。但只要你掛了永臨的牌子,就沒人敢動你——除了圣廷和圣靈教的那群宗教瘋子!”
“為什么?”吳進撓撓頭,“金錢也是一種力量嗎?”
“那可不是!”希寧拍拍肚皮,感嘆道。
“阿進啊,戰(zhàn)爭是非常非?;ㄥX的。大陸上最有錢的就是永臨商會,所以大陸上大到國家元首、小到強盜頭頭,都想朝永臨借錢,還不一定能借到。”
“在這種情形下,哪個不長眼睛的敢動永臨的人,第二天想拎他的人頭去討好永臨商會的人就會排著隊蜂擁而至!”
“啊!所以您才帶我們來這么遠的安佩城。”吳進恍然大悟,“您說過這城里有永臨商會的分會,對吧?”
“聰明!”顧希寧鼓掌,“有永臨標識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安佩城,是絕不可能出現(xiàn)沙宣那種情況的?!?p> “等下,顧叔?!眳沁M想起了那個瘸腿的干瘦男人:“劉寶金跟我說過,他好像是永臨的行商……”
“哦,你說他啊?!币惶崞饎毥?,胖子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聲:“那老東西因為欺騙客人,在來羅鐸前就被踢出永臨了?!?p> “永臨眼里買賣是第一位的,他們無法接受這種敗類?!?p> 這一頭兩個小孩和胖子正聊得開心,另一邊,莫里森看著赫連拿出了半邊青色的玉圭,摩挲了一番它光滑的玉質(zhì)。
赫連哀嘆了一聲,最終搖著頭,依依不舍地往半邊玉圭中注入了魂力,然后將其一把捏碎,看著點點青綠色的混雜著魂力的玉屑在空中飄散。
與此同時。
遠方的明斗大森林外圍,樹屋里打坐的身影緩緩睜開了眼睛,從魂導(dǎo)儲物腰帶里取出半邊紫紅色的、一閃一閃的玉圭,沉思了片刻。
他站起身來、走出樹屋,跟在一旁做著木工的弟子交待了幾句。便騰空而起,朝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