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獲”
普萊斯當然不知道儀式中發(fā)生的變故,他還在忙著應付黑鎧甲獵魂師的糾纏。
戰(zhàn)斗如赫連所愿被生生拖成了消耗戰(zhàn)——雖然他作為敏攻系魂師并不擅長消耗戰(zhàn),但此時的普萊斯更不擅長。
而且,普萊斯還要提防赫連攻擊毒瘴護罩,無法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赫連身上。若不是如此,這么一個狹窄的不通風透氣的空間本來是最適合他這類毒屬性魂師發(fā)揮的場合。
“來呀,你這癩蛤蟆!”赫連哈哈笑著,如飛魚出水一般從暗影中躍出,朝普萊斯擲去數(shù)把小飛刀型的影刃,也不看有沒有命中就又鉆進暗影中。
過去數(shù)分鐘,他一直在用這種方法騷擾普萊斯。
時間有得是,魂力也還充足,他耗得起!
“可恨!”普萊斯眼看魔舌又一次落空,暗叫不妙。
該死的獵魂師簡直跟鲇魚似的,每次要捉住他的時候他就一溜兒滑到影子泥潭里,消失不見。但下一次,他又會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朝自己甩兩把飛刀,然后不等自己出手就又鉆回去。
這種奸滑的敵人,是他最討厭面對的。
普萊斯咬咬牙,低聲對自己道:“再堅持一會兒,堅持到儀式結(jié)束。那樣我就可以帶著劉寶金遠離這個家伙!”
根據(jù)他的推測,這個獵魂師大概率是孤狼,沒有同伴。
獵魂師為了將收益和損失的比率降到最低,是不會冒著受傷甚至戰(zhàn)死的風險去獵殺獵物的,他們從來不忌諱群毆戰(zhàn)術(shù)。
現(xiàn)在是收拾掉普萊斯最好的機會,如果這時都不出手,那就很能說明情況了。
赫連的腦袋也沒有閑著。房間中央那個毒瘴罩子里透出的紅光開始暗淡,儀式即將結(jié)束。
普萊斯在帶著他的合作者逃跑時一定會或多或少地露出破綻,而那時就是自己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機會。
破綻稍縱即逝,務求一擊必殺!
“嘭!”
毒瘴護罩猛然爆裂,毒霧向四面八方撲去,赫連見狀,忙潛下陰影。
這些毒霧可不是香煙,它會讓整個肺都在數(shù)分鐘內(nèi)化成血水!
“機會!”
兩個正在搏命的對手此時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兩個字。
普萊斯又是一蹬腿、躍入高空,他往下望去,準備使用魔舌卷起劉寶金。可在看到法陣里活下來的那人時,他紫色、腫脹的面龐扭曲起來,兩只銅鈴眼幾乎要掉出眼眶。
“不可能!”他又驚又怒。
就是現(xiàn)在!
一把影刃破空射來,正中普萊斯右胸!他痛叫一聲,身子一歪,往下墜去,徑直落入一片深黑如夜幕的黑霧中。
“戰(zhàn)斗中怎么可以分神呢?”
普萊斯喊出那句話時,赫連抬起頭,丟出一把影刃擊落他,背后第一、第五、第四、第三個魂環(huán)依次亮起。他手持兩把長一米的影刃,伏低身子、兩臂在胸前交叉、影刃劍格搭在肩頭,蓄勢待發(fā)。兩個暗影分身和他做出一樣的動作。
三個黑影振翅直沖空中的普萊斯,如鷹擊長空;刀刃和赫連的那句話同時抵達,黑芒一閃,敵人被大卸八塊!
普萊斯的腦袋飆著血向下墜去。時間好像變慢了,他愣愣地看著空中那具無頭的尸體碎成幾塊,血液和肚腸在半空中飄蕩,同他一起下落,墮入黑暗的無底深淵。
那是……我?
他如此想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填滿他的眼睛。
赫連從空中掠過,將普萊斯的頭顱收入手腕上的儲物魂導手環(huán),然后“砰”地一聲單膝落地。
黑色鎧甲從他身上剝落,化為一個漆黑魔影,身材魁梧、頭頂雙角、背后生翼,簡直就像是深淵里爬出來的惡魔。它繞了赫連幾圈,變成一陣黑霧鉆入他的身體。
赫連長出一口氣,揉了揉手腕:“這個又搞定了。”
普萊斯的身體碎塊、血肉、內(nèi)臟在他身邊落下,但赫連身上一點污血都沒沾上。他走向法陣,準備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能讓圣靈教高級司鐸如此訝異。
這一看讓什么東西都見識過的他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一雙暗紫色眼睛。
法陣上只留下了一個小孩和一具尸體。那尸體全身焦黑、皮肉干癟,呈斗拳狀蜷縮在法陣的祭臺圈中,像被大火燒過一樣。赫連知道這是被抽干了生命力的人類,他一腳踢開那尸體,蹲下身來,細細觀察著那小孩。
小麥色皮膚,綠色眼睛,灰色頭發(fā),個兒不高,營養(yǎng)不良……
嗯,無論怎么看都是個普通小孩兒。
他是怎么從圣靈教的儀式里活下來的?看普萊斯那樣子,儀式本來的受益者絕對不會是這孩子——否則他不會那樣震驚。
赫連順了順山羊胡,將目光投向地上的法陣,努力分辨著它屬于哪一種儀式。
“灌進陣里邊的是黑獒血,劍戟戮沒陣?不,祭物不對……組成陣的環(huán)只有三重,看來不是特別高端的陣……等下,水晶骷髏,血玉花……”
赫連翻了翻地上已經(jīng)破碎得幾乎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四件祭物,恍然大悟。
“饕靈餮生還愿陣?”他又順了順胡子,“那就難怪了。”
赫連跟邪魂師打交道多年,知道的東西不比正宗圣靈教教士少,也聽說過有人從邪惡儀式中幸運地活了下來。但親眼見到經(jīng)歷過儀式的幸存者,還是第一回。
看樣子這小孩得帶走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也沒法征求他家人的意見,哎,難辦……赫連搖搖頭,從地上拎起吳進,將他輕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又收走幾箱尚保存完好的食品罐頭、將它們丟到另一個魂導儲物手環(huán),這才后退一下、助跑起跳,在墻上蹬了幾步,攀上沒有受到戰(zhàn)斗波及、還算完好的階梯,向出口登去。
從邪惡儀式中活下來的人心智和身體受到影響,最后發(fā)瘋失控、變成怪物,摧毀了好幾個村子。這樣的事情并不鮮見。赫連把吳進帶走,不僅是對自己的任務負責,也是為孩子的生命著想。
顧胖子早就抱著雙臂在劉家鋪子的賬房等他了。赫連推門進來將一個小孩丟到他面前時,他眨眨小眼睛,唇邊的兩撇八字胡跳了跳。
“他媽的,這是你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撞大運從儀式里活下來的祭品?!焙者B沒好氣地說,“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果真如此?”胖子挑了下眉毛,表情少有地變得嚴肅。他扎下馬步、抖抖身子,吸上一大口氣,將全身魂力調(diào)動起來,運到雙手。
胖子將被一層微泛白光的魂力覆蓋的雙掌拍向吳進下腹,純凈的魂力從丹田鉆入他的經(jīng)絡(luò),順著他的血液流動著。顧胖子凝神屏氣,借打入?yún)沁M體內(nèi)的那一股魂力細細觀察著吳進身體內(nèi)部的狀況。
赫連捻著胡子,靜靜站在一旁。
方才的戰(zhàn)斗魂力消耗有點大,不然他才不會把事情交給這個死胖子呢。
“臥槽!”胖子突然跳了起來。赫連給他這一嚇,手上無意中一用力,揪掉了一根胡子,痛得他直咧嘴。
“你他媽發(fā)什么豬瘟?”
“你自己看!”顧胖子的小眼珠驚魂未定地轉(zhuǎn)著,看他這副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赫連兩指點住吳進眉心,朝他的體內(nèi)注入一股魂力。他檢查的速度比顧胖子要快得多。下一秒他也竄了起來,兩道劍眉皺起。
顧胖子用手背抹了把腮上的汗,湊過去低聲問道:“這該怎么辦?”
“普萊斯他媽的都不知道圣靈教到底錯過了什么寶貝?!焙者B感嘆道。
“先把這孩子帶到你那邊吧,等他醒了,讓他自己做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