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棋手與棋（下）
為了保險(xiǎn)起見，她這次去那店鋪的路上，基本是跟在三兩行人身后走的。店鋪旁也有一條窄巷，因幡推測那里便是跟蹤者蹲守她的地方。
‘就讓我也試試偷聽是什么感覺吧？’
她走進(jìn)這條窄窄的小巷，四處觀察，而后看到店鋪有一扇窗是朝這邊開的，不過現(xiàn)在這扇窗緊閉著。這扇窗下，有幾個沙袋疊成的小堆。
因幡踏上沙袋堆，豎起一只兔耳，悄悄貼在窗戶上。
‘嗚哇，好冰！兔耳都抽搐了啦！不過……’她把兔耳貼得更緊一點(diǎn)，確實(shí)也能依稀聽到里面人的對話：一共有兩把對話的聲音，其中一把聲音是女店主的，另外一把比較陌生的男聲，應(yīng)該就是屬于那個追蹤者的。
里面的兩人好像在就某件事討價(jià)還價(jià)。
‘我寫的信么……？’
“……這是我作為生意人的底線……你不能……”
“公爵大人……需要……說……夠不夠？”
因幡全身心投入到這次偷聽的活動中，甚至腳底下踢掉了一個小的沙袋也渾然不知。
沙袋掉進(jìn)了一個盛滿水的水桶里，砸出“咚”的一聲巨響。
“誰！”是店里的那個追蹤者！而后，因幡聽到的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糟！’因幡把連忙自己的兔耳從窗戶上拿下，一邊焦急的掃視著這窄巷，她感到自己心臟咚咚直跳：‘該死……這里是個死路嗎？’
她的目光觸及到附近一塊地上面。
‘……那是……好！就這么做！’
……
那未被因幡見到過面貌的追蹤者沖出店鋪，擋在了窄巷的出口處，氣勢洶洶的看向巷里：“……？沒有人？奇怪?！?p> 他看向那個被因幡踩過的沙袋堆，走進(jìn)巷子，再看了看那個被砸入沙袋的水桶，“她剛剛就在這里，可是……這也太奇怪了？如果她跑的話，應(yīng)該逃不了多遠(yuǎn)才對？可惡！”
看了許久，還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追蹤者，只能不甘心的放棄搜索，狠狠的啐口唾沫：“不過，要的東西也拿到手了，現(xiàn)在，去公爵大人那交差就行了吧？”
……
追蹤者的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最后消失，寂靜無聲的窄巷卻有了動靜：但見巷子的下水道入口井蓋動了一動，再慢慢移位，敞露出那深不見底的下水道口。
道口中的黑暗涌動了一下，而后有兩抹雪白顯現(xiàn)。之后，兩抹雪白的主人探出頭來，強(qiáng)忍著要嘔吐的感覺，吸入好幾次新鮮空氣后，才放心的大口喘氣：“goddamn！不過，幸好下水道系統(tǒng)留出的空間夠大……呼……呼！”
正是因幡。原來，剛剛她發(fā)現(xiàn)了窄巷中有個下水道口，而不知是為了方便檢修抑或是別的原因，兔族領(lǐng)地的下水道井蓋一般很容易就能徒手打開。而情急之下的她也沒想這么多，就直接拉開井蓋跳到下水道里，堪堪躲過了追蹤者的檢索。
‘不過，’她把井蓋的位置恢復(fù)原狀，再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略帶嫌棄的望著衣服上沾的幾點(diǎn)污漬，但很快，她又恢復(fù)了往常那淡淡的笑容，‘果然不出我所料呢？那么，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呢？我敬愛的公爵老爸，嗯？’
……
因幡在走出巷子前，先警惕的在街上張望了一番，確認(rèn)沒人關(guān)注著這邊的動態(tài)后，才慢慢離開陰影的庇護(hù)，站到了陽光下：‘好了，接下來要去哪里好呢？’
她開始打算去找一下瑪琳，但隨后自己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如果父親真的根據(jù)我信中，議政大樓的圖像去追查的話，現(xiàn)在那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人在調(diào)查了吧?！?p> “好，那今天就先回去?！?p> ……
在因幡悠然的回公寓去時(shí)，公寓內(nèi)，菲利普公爵正如往常般讓管家進(jìn)行報(bào)告。而這次報(bào)告的內(nèi)容，則是關(guān)于這次跟蹤失敗的情況。
“這次是我安排的失誤。我派去的人，并不適合這份工作?！惫舭蜒┣鸭茉跓熁腋咨?，飲過一口威士忌酒，徐徐拆開手邊沒有寫任何注釋的信封：是因幡那封信的影印件。
他隨意掃了幾眼，發(fā)現(xiàn)上面大都寫的只是瑣碎的日常與因幡的一些心情，沒有任何值得起疑的地方——除了……
除了，在信件右上角的空白處，畫著一個建筑物的輪廓，一個，議政大樓的輪廓。
菲利普有些不明白，為何女兒要特地畫出議政大樓來，還專門圈住文字間的‘長老會’，在圈外圍拖了個箭頭直指向這幅畫，好像生怕閱信人不知道長老會是在這個大樓里舉辦的一樣。
‘茱莉婭是打算寄信給她以前的一個叫鈴仙的，族外的朋友。那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畫這幅畫的意圖，可是……’
公爵重新拾回那支雪茄，吸了一口，‘在現(xiàn)在我這樣監(jiān)視她的大環(huán)境下，她特意去寄這封信，而且還不讓仆人代寄，就不能不讓人猜測，她有些其他想法了……是的！茱莉婭畫出議政大樓，肯定不會只為了畫出長老會召開場所這么簡單！可是，茱莉婭會不會是故意想把我的思路往議政大樓這里引的？畢竟這用意到底也太明顯了點(diǎn)……’
考慮再三，公爵最后向一直待命的管家下令道：“你聯(lián)系下議政樓那邊的人，去查一查那里近期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或人出現(xiàn)?！?p> 管家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公爵的書房。
“……”菲利普拿起杯，打算繼續(xù)喝酒，但還沒喝多少，就已經(jīng)劇烈咳嗽了起來，甚至杯子都拿不穩(wěn)，讓酒滴模糊了因幡信件影印本上的幾個字。
……
此時(shí)，因幡也哼著小調(diào)走到了公寓花圃的外圍墻邊，微笑著看公寓后面道路上的幾個人影迅速遠(yuǎn)離。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