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數(shù)三聲

　　“其實解決這些問題也很簡單?？梢园堰@種布做成制式統(tǒng)一的口罩，這樣就跟強盜完全不一樣了，如果材料應用得當還能避免病毒傳播和交叉感染。至于進出工廠的問題，同樣可以給所有工廠工人一個自制號牌掛在衣服上，即方便彼此相認，也能避免外人混進來。”

　　“呼吸面具？這個詞很有意思，是你發(fā)明的嗎？”

　　一旁的格里格聽見鄭華把口罩的設計和作用講的頭頭是道，隱約中嗅到了商機，暗道現(xiàn)在可不能讓鄭華說太多。

　　“神父，約翰格雷先生，咱們還沒有看望上課的學童，他們可聽話了，一起去看看吧。鄭華，你接著去工作就行?！?p>　　鄭華聽到可以撤了，巴不得早點兒離開，他還急著跟其他工友做采訪呢，臨走前順便回了句，

　　“不是的，這是我的祖國幾百年前就發(fā)明的東西?！?p>　　鄭華前世，關于口罩的話題在近些年成為熱議，他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口罩的發(fā)展歷史，原來早在13世紀的中國皇宮，太監(jiān)們送食物的時候就已經要戴上口罩，以免玷污了皇帝御膳。而現(xiàn)代醫(yī)用口罩的發(fā)明則是十九世紀末的事情了。

　　聽見鄭華說出口罩的由來，神父理查德意猶未盡，對這個有活力的年輕人更感興趣了。

　　“你是來自中國吧，我讀過《馬可波羅游記》，聽說那里遍地黃金，有數(shù)不盡的寶藏，是真的嗎？”

　　不是，沒有，別瞎說。鄭華對歐洲人有著天然地戒心，話到嘴邊打起了馬虎眼，

　　“我自幼出生在倫敦，沒去過中國，這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p>　　見鄭華打著哈哈，神父理查德也沒在意，轉而似乎琢磨起剛才鄭華所說的那些事情，不再吱聲。

　　眾人談話間，格里格一邊支開鄭華，一邊領著眾人往教堂走去，況且現(xiàn)在已經接近中午，要是不快點兒結束視察，下午學童開工時間就又得跟著延后了，那可都是流逝的英鎊啊。

　　接下來的陪同沒有出什么亂子，關于身亡的那個女工，約翰格雷要求曼徹斯特紡紗廠以捐贈名義賠償給福利院2個英鎊，并且警告說如果這個工廠還有學童出意外的話，賠償金額就要翻倍了。

　　神父理查德沒有額外指示關于身亡女工的事情，只不過格里格說感動于神父的布道，他決定以自己的名義出錢，參與修繕神父理查德的大教堂，免不了神父又是以上帝名義的一頓贊美，有這樣善良的廠主，上帝一定會保佑他的工廠不再出人命。

　　……

　　……

　　……

　　“你說的這個口罩，確定有那些功效嗎？具體是怎么制作的？”

　　在送走監(jiān)察委員會和教會的老爺后，格里格第一時間差人把鄭華叫到自己辦公室。

　　全木質烤漆家具，通體潔白鑲嵌金線的陶瓷杯，連燈箱都有精雕細琢的花紋，鄭華下意識望向窗外，確信沒有因為跨入辦公室的門而穿越回現(xiàn)代。

　　只因為這個房間內的裝修實在是太精致了，精致到這里的每一件器具都稱得上是藝術品，連21世紀的土豪辦公室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而這只不過是格里格偶爾才會光顧的地方，鄭華想到這一茬，心里暗罵著這些吃著人血饅頭的家伙，其奢靡程度簡直喪心病狂。

　　“沒錯，作用當然很大，除了能隔離飛毛，制作得當?shù)脑掃B傳染病都能防治。怎么，你是對這個感興趣嗎？”

　　“這個可不值錢，普通工人又買不起，貴族家庭也用不上。不過英格蘭沒有這個東西，多少也算是個發(fā)明，如果以我的名義申請專利，我可以給你10個先令?！?p>　　專利？鄭華倒是沒想到這一出，原來英國在這個時代就有專利概念了。這個格里格，可真是個嗅覺敏銳的蒼蠅。

　　“賣給你可以，不過我要100英鎊！”

　　格里格原本是一副很輕松的姿態(tài)，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嘴邊，可聽見鄭華這么離譜的獅子大開口，差點兒沒讓茶水灑出來。

　　“你是不是沒學過數(shù)學？你知道100英鎊是多少嗎？當年發(fā)明騾機的家伙也才賣了60英鎊！”

　　鄭華本來就對格里格沒什么好感，昨晚聽丹尼爾說這個家伙干出的齷齪勾當，更是窩火，當下懟了起來。

　　“1英鎊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那么，那個發(fā)明騾機的家伙申請到專利了嗎？”

　　鄭華可不相信騾機這種推動工業(yè)革命的發(fā)明，在有專利保護的情況下才賺這么點兒錢。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前世自己的開發(fā)項目也申請過專利和軟著，雖然沒靠這個賺著什么錢，但高通靠著專利每年躺著收蘋果、華為這些大廠幾十億美金的事情，沒有人會不知道。

　　事實上，發(fā)明騾機的人名叫塞繆爾·克朗普頓，在1779年由于沒有錢申請專利，便以60英鎊的價格把發(fā)明轉賣了出去，這一點格里格沒有說錯。只不過1812年，英國議會特批5000英鎊給克朗普頓以示嘉獎的事情就被他咽在肚子里了。

　　畢竟騾機的發(fā)明奠定了19世紀英國所謂棉花帝國的決定性地位，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價值根本無法用錢來衡量，關于騾機的技術被英國捂在國內長達大半個世紀才允許對外出口，以至于后來的史學家把騾機定義為工業(yè)革命的開端。

　　“我哪兒管他是不是申請了專利，而且你這個東西根本沒什么技術含量，賣不賣得出去都不知道呢！給我滾出去，這個口罩的事你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格里格來了脾氣，這個骯臟的工人能有機會踩在他精美的辦公室地毯上，已經是上帝給予他們最大的恩賜了，而他還這么紳士風度地愿意出錢購買那毫不起眼的發(fā)明，簡直是商界的楷模！真掃興，怎么會遇到這么不識趣的家伙？

　　“我要是說，你能憑這個口罩賺到成千上萬的英鎊呢？我數(shù)三聲，過時不候?！?p>　　鄭華來了脾氣，站在原地盡顯從容，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果真大聲倒數(shù)起來，轉身欲走。

　　“三”，“二”，

　　“等一下。”

　　格里格是商人，嗅覺敏銳的商人，他知道談判這種事情，只會在對方有充足把握的時候，才會特別硬氣。這個鄭華到工廠的第一天就能搞出個發(fā)明，說不定他還真有辦法能賺到那么多錢呢，到時候100英鎊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我要500英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