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嬈眨了眨眼，仰起頭看溫雅的天子，用柔軟甜美的聲音說：“阿衍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恨毒了朕，還會在意朕的情緒嗎？”周衍的嗓音低沉，心口的憤懣漸重，他俯身咬她的唇角，帶著一絲絲泄憤的意味。
蘇嬈沒有躲，他現(xiàn)在少生氣些，晚上就能少折騰她些，被咬一口總比……
她的腦海中劃過了某些不堪言說的畫面，心中更加篤定。
她用帶著血的唇去吻他，仰著頭，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柔軟，仿佛，一點點攻擊性都沒有，儼然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周衍眼底的冰冷，到底一寸寸淡下去。
他下意識去抱她，壓抑的感情只消一星半點的流露，就足夠讓身處其中的人完全禁錮。
這天晚上，蘇嬈是被周衍抱著吃飯的。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很是有耐心地將那粥一口口吹冷了，再喂給她。
蘇嬈以為，她算是將周衍安撫住了。唯獨言語間，她越發(fā)的限制她的自由。
無數(shù)夜晚，他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心滿意足地朝著她笑笑，之后微微傾身，將她整個人撈進懷中。
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嬈嬈，別恨我。若你也和我一樣，想要留住什么，你就能夠理解我的做法?！?p> 蘇嬈聽著他的輕聲細(xì)語，只覺得他整個人都分裂的不成樣子。
而窗外，雪色漫漫。
周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攏著她的發(fā)，那樣繾綣的姿態(tài)：“等到過些日子，雪小了，我就給你舉行冊封典禮，我讓你當(dāng)皇后，好不好？”
蘇嬈沒有說話，她想要找一個契機，一舉拉滿他的黑化值，之后離開這個倒霉的世界。
周衍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他見她沒有反抗，還以為她是想通了，語調(diào)益發(fā)溫存：“嬈嬈，朕會好好對你的，只要你聽話?！?p> 蘇嬈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一個好字。
這一天，周衍什么都沒有做。他沒有去批閱奏折，也沒有去處理政務(wù)，他只是抱著蘇嬈，就這么沉默地抱著她，直到天色西沉，月色朦朧。
蘇嬈在她的懷中昏昏欲睡，突然聽見他偏執(zhí)又溫柔的嗓音，說不出的滿足，還有笑意。
他說：“真好，我抓住你了?！?p> 蘇嬈不得不承認(rèn)，她從心中生出了一絲絲恐怖之意。
晚間的時候，粉黛吩咐底下的人準(zhǔn)備好了晚膳。
周衍抱著蘇嬈坐到梨花木桌旁，一路過去，蘇嬈腳踝上的鎖鏈叮當(dāng)作響。
很清脆悅耳的聲音，可是沒有人真的會欣賞。
“嬈嬈最近都瘦了，該多吃一些?！敝苎軍A了一筷子的冬筍，放在了蘇嬈的碗里。
她在周衍的面前，平素便是嬌縱挑食，竹筍只吃筍尖，魚肉只吃臉頰上那一塊。
這樣的要求總歸是有些不講道理的，可是周衍縱容得很。
他什么都依著她。
蘇嬈夾起碗里的筍尖，細(xì)細(xì)咀嚼著。
御膳房的廚子，手藝總歸是好的。
周衍看著她的吃相，就像是在看什么賞心悅目的事物一般，連眼神都沒有一瞬移開。
蘇嬈都佩服自己，在這樣的視線里，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吃東西。
兩個人的關(guān)系，終于相對緩和了。
周衍幾乎不怎么再在她面前露出不悅的神色，他總是帶笑的，若不是自己腳踝上的鎖鏈，蘇嬈都會以為他已經(jīng)不生氣了。
一開始的時候，蘇嬈還被允許看書打發(fā)時間。后來某次，周衍過來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他在門口站了半晌，之后冷著聲音說：“將貴妃這里的書冊都燒了?！?p> 蘇嬈也只是略微委屈地看他一眼，并沒有爭辯什么。她還沒有找到他的軟肋，若非一擊即中，她寧可求全。
除了這場小風(fēng)波，日子可以說是沒有一點點波瀾。
而那天以后，周衍開始會對蘇嬈說些民俗怪談，愛情故事了。
事實上，他除了上朝的日子，幾乎都會過來陪她。
至于那些故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在說，而她在聽。
蘇嬈不得不承認(rèn)，他總是有很多叫人覺得新奇的故事，她往往一開始只是敷衍著聽，后面卻專注了。
這天和往常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在晚間，有小太監(jiān)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他的語氣含混，帶著慌亂：“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水牢里的那個重犯，方才妄圖自盡，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被制服了?！?p> 蘇嬈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她的語氣急切，有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呢？他人怎么樣了？”
她的話音落下，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蘇嬈意識到不對，僵硬地低下頭，看向身側(cè)。
她發(fā)覺周衍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許久未見，透著說不出的冰冷。
蘇嬈一時啞然。
而他緩緩開口，清冷無波瀾的聲音：“沒聽見貴妃的問話嗎？”
小太監(jiān)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磕了兩個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現(xiàn)如今，人還在昏迷著?！?p> 蘇嬈正欲說些什么，可是礙于周衍的情緒，又不敢輕易開口。
她確實是想要保住慕容冥的命，但是理由……她沒有辦法說出口。畢竟太滑稽，太可笑。
偏偏周衍突然冷笑，用冰冷的聲音說：“朕要他死?！?p> 蘇嬈失力地跌回軟榻上。
她青蔥五指捏著他的衣擺，唇咬得血紅：“不行。”
“為何不行？”他的聲音更加淡漠。
蘇嬈穩(wěn)定心神，道：“只是死，太便宜他了。阿衍，讓他活著，看著曾經(jīng)屬于他的一切，都被你緊攥在手里。”
周衍略微揚唇笑了笑，看著蘇嬈，話卻是對那小太監(jiān)說的：“出去?！?p> “奴才告退?！蹦切√O(jiān)忙不迭地離開了。
而周衍捏著蘇嬈的下巴，將手中觸手生溫的暖瓶放在她的手中：“把這個吃了，我如你所說，留下他一條命。”
那瓶子色澤碧綠，看起來便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這是什么？”她濕潤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帶著幾絲倉皇。
周衍閉上眼，顏色淡薄的唇輕輕開合，每個字都叫人心悸：“讓你離不開我的東西，嬈嬈不是說，這輩子不會離開我嗎？吃下它，我就留那廢帝一條賤命，從今往后，前塵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