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第二日早朝前,房高年派出去和宮中以及聽風閣聯(lián)絡(luò)的人也沒有傳任何消息回來,如今這樣的情況他是萬萬不敢告假的,雖然一夜沒能合眼,但還是強撐著精神提早來到了宮門前。
直到看到幾乎是踩著點到的季平封的時候房高年才想起來昨日還有一樁事,那些刁民——
最后季平封是怎么處置的?
不過他沒來得及問,任彥生便走出來叫眾臣進殿了。
房高年一邊隨著朝臣們行禮,一邊悄悄抬眼想要看看皇帝的臉色。
云漠寒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這小動作,兩個人的視線也就在那一瞬間對上了。
皇帝面上的一片漠然和那雙鳳眸里面夾雜著些許玩味的冰寒讓房高年險些沒能站起來,他跪在地上的時間比其他人都要長些,最后踉踉蹌蹌起身幾乎吸引了麟德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靜平公這是沒休息好?”云漠寒先開口了,“朕聽聞昨日你家好像出了點事兒?”
“回陛下的話,臣的家中已經(jīng)無事了?!狈扛吣昙泵φ玖顺鰜恚檬种械捏税鍝踝×嗽颇囊暰€,“多謝……陛下關(guān)懷。”
“是啊,國公爺家中是無事了。不過你要交代的事情似乎也不止這一件吧?”云漠寒說著抬起手,任彥生急忙上前將早就準備好的一疊宣紙放在了他手上。
“臣……不知陛下說的是——”房高年看了一眼云漠寒手里的東西,那摞紙瞧著有兩指厚,隱隱約約能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都是蠅頭小楷。
“不知?你確定?”
“靜平公府,國之棟梁啊。這么多年朕信重你,你這報效朝廷的方式還真是讓朕覺得不寒而栗。”云漠寒說著便笑了起來,但那雙眼睛里依舊是一片泛著寒光的漠然。
“昨日京兆尹羈押了一批膽敢當街圍堵國公爺馬車的刁民,朕念及靜平公府這些年的功績命府尹嚴審,房高年,現(xiàn)在你能想起來還有什么要交代了嗎?”
“陛下明鑒,那都是些貪心不足的刁民,有負朝廷圣恩——”
云漠寒用力一拍龍椅站了起來,他沒有再開口,但房高年也沒敢繼續(xù)說下去。
事實上云漠寒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就控制不住撲通一聲跪下了。
“朕看國公爺是年紀大了,有些耳聾眼花。”云漠寒抖了抖手中的那摞狀紙和供詞,“給國公爺好好念念,一字一句念清楚了,讓所有人都好好聽聽?!彼麑⑹种械臇|西遞給了聽松,然后負著手站在那里垂著視線看著房高年變得十分精彩的臉色。
白里混著青,青里透著紅,再加上他眼下的青黑和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
果然很難看。
聽松站在云漠寒身邊將那些宣紙展開來一字一句地念給滿朝文武聽,他足足念了兩刻鐘,這件事對于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的侍衛(wèi)來說并不容易,但直到最后他也依舊能維持著字正腔圓,確保就連在大殿外站崗的禁衛(wèi)軍都能聽清楚他念的每一個字。
那些訴狀狀告的不僅是靜平公房高年本人,當然還有房家除主家之外的其余幾房和他們的子嗣,零零碎碎的罪責單拎出一件來對于國公府都是能花些功夫和錢財擺平的事情,但一旦合在一起數(shù)罪并罰那就基本都是要抄家的了。
而對于房高年本人,這些年他的官職涉及國庫稅收,尤其是茶稅這一塊,要查清楚他的賬對于云漠寒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匿閣里專門騰出來了一間廂房給房高年放賬本,若不是云漠寒在房高年上任的那一天開始就讓人盯著他,現(xiàn)在要想查清楚他手中過過的銀子幾乎是難如登天了。
只茶這一處便這樣難,房高年手中還涉及一定量的糧草和酒水的買賣,賬不好查,罪名卻好定,足夠砍他四五回了。
房高年聽著聽松念他手里的那些訴狀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試圖極力否認那些東西,并說這些都是那些刁民的誣告,但到后來越來越多的證詞出現(xiàn)的時候他便癱倒在地,抖似篩糠,看起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一字一句念誦的罪狀讓房高年很快便明白這絕對不是因為昨日那些刁民來狀告他就能在一夜之間查個底兒掉的,想要掌握那樣細致且埋藏極深的證據(jù)至少需要三五個月的連續(xù)查察,皇帝是給他官職的那一日就在等著這最后清算他的日子了,而他想要對皇后動手不過是讓皇帝提前了清算他的日期而已。
這是這位帝王在報仇。
房高年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是他在清算他派人暗殺他的妻子、聯(lián)合朝臣逼他納妃添皇嗣,還有他的女兒在后宮里做的那些事皇帝都清算在了他的身上——
他竟然能忍下一切謀劃這樣長的時間……
房高年仰頭看著高高在上依舊面無表情的云漠寒心中已是驚恐萬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房高年原先是從來不信也從未見過有人真的能如此謀劃……如果他不入套呢?如果他從來沒有利用自己的權(quán)勢和官職——
是了,官場上沒人能經(jīng)得住那樣的誘惑……他明明知道皇帝在捧殺他的女兒,他還是忍不住以權(quán)謀私了。
皇帝當真那樣看重他的皇后啊……
聽到最后房高年幾乎已經(jīng)麻木了,他盯著皇帝身上的龍袍,那袍子上用金線繡制的龍鱗反射著空中明媚的陽光。
龍之逆鱗,觸之者死。
或許那塊石碑確實是皇帝派人毀掉的,就怕外人對皇后、對鎮(zhèn)國公、對風家有任何一句影響家族名聲的議論,他甚至根本沒有在今日說出任何他想要損害風家名聲和皇后清譽的罪名。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靜平公府和他房高年自己的罪證,與皇后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干。
這位皇帝把他為皇后準備的東西都還在了他身上,他要靜平公府身敗名裂做那千古罪人。
天子恨他入骨啊——
這世間無人能救他了,想來昨日那些沒回來的人都是被皇帝拿下了。聽風閣……那些人也完了。
等到聽松終于讀完了他手中的那些東西,麟德殿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事先知道云漠寒完整謀劃的人沒有幾個,很多人不過只是參與了其中的幾環(huán)而已。
比如對昨日出現(xiàn)的那些證據(jù)的連夜固定,比如對宮中眼線的抓捕和審問,比如在百花宴上幫助皇帝控制輿論,又比如昨天禁衛(wèi)軍和京郊守備軍幫忙在安陽城里做的那一切。
暗衛(wèi)和欽差在百花宴開始前三天就派出去了,緝拿那些證詞里提到的涉案的官員,只是這個消息被云漠寒徹底封鎖了,沒有人知道罷了。
如今人都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馬上就都能押解進京。屆時大獄里相見沒準還能好好聊聊。
“朕還真沒想到在陵王被貶庶人之后沒幾年就又有人敢對朝廷的稅收下手了。”其實不是“沒幾年”,將近二十二年過去了,云漠若被貶庶人那一年他二十二歲,如今他快四十四歲了。
舊瓶裝新酒,一樣的法子,當年他不能明著去算云漠若算計安安的賬,如今同樣的法子他也一樣可以把房高年拉下馬。甚至比對付云漠若還要容易些。
民心民意向來是約束上位者最好的東西。
“而你做的比朕那四皇兄還要過分啊,靜平公房高年?!?p> “當年他一個親王都沒敢做出這么多有違國法危害民生的事情,你這國公倒是比他膽子還要大。”
“你來跟朕說一說,這是誰給你的勇氣呢?”
房高年跪在麟德殿中央哆嗦著嘗試了幾次,但是都沒能成功發(fā)出聲音。
當年先帝的親兒子被貶庶人,那現(xiàn)在皇帝會怎么處置他?
這位陛下是要報仇的啊……他定然是活不下來了。
“微生臣?!痹颇殖聊艘粫海捶扛吣暌泊_實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便決定盡快結(jié)束這些破事了。要趕緊把這些人處理掉,然后他才能回別院去,他已經(jīng)三天沒回去了。
禁衛(wèi)軍大統(tǒng)領(lǐng)馬上站了出來,“臣在。”
“朕命你即日率禁衛(wèi)軍查抄靜平公府,慶王帶戶部官員從旁協(xié)助?!?p> “今日訴狀供詞中所有涉案官員不日均將押解進京,屆時刑部、戶部、大理寺三方安排會審。”
“至于房高年——”
“褫奪靜平公府所有人等的一切爵位、封號、官職,其家眷暫時就羈押在靜平公府,等候發(fā)落?!?p> 這一日的早朝在云漠寒對房高年的處置之后便散了,不過早朝上發(fā)生的一切也早就傳到了后宮,畢竟聽松念那些東西的時間太長,云漠寒又故意讓很多人都聽到了。
所以他出了麟德殿還沒到御書房便見到了跪在長街上給父親求情的房貴妃。
今日這女子難得穿得十分樸素,身上不見任何金玉首飾,就連發(fā)髻也僅僅是用了一根銀簪簡單一綰。
“房貴妃是想要朕罔顧國法?”云漠寒在那女子開口苦求之前先發(fā)制人了。
“陛下……臣妾的父親為國操勞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陛下!”
“是么?”云漠寒抬頭看了看天,微微風起,正卷著天空上的云,不停地變幻著身姿。
“扶她起來,朕也確實有些話想和房貴妃好好說說?!彼麑χ诜抠F妃身后跪著的倚翠開口說完便繼續(xù)朝著御書房走去了。
“昨日給成昭容送飯的宮女冒死前來傳話,說她有要事要稟報朕知曉?!?p> “房貴妃猜猜,她想要說什么?”
“陛下……臣妾……臣妾不知?!狈抠F妃沒想到這個時候云漠寒會把過去了那么久的事情翻出來。
“剛才麟德殿上發(fā)生的那些事你應(yīng)該都清楚了才對,怎么現(xiàn)在是覺得朕查不出來當初的真相?”云漠寒挑著眉看著她說話的語速很慢,似乎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怒氣。
房貴妃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連細小的抽泣聲都被她收回去了。
“所以陛下過去不處置臣妾只是因為還沒到清算臣妾母家的時候嗎?”良久之后她抬起頭看向了她面前的云漠寒,那本應(yīng)是她夫君的人。
“既然這都能想清楚,過去為什么那么蠢呢?”云漠寒嘆了口氣,“這些年你在宮中若是能安分守己,朕也不是不能保全你后半生的衣食無憂。畢竟你是大漢的貴妃,體面還是要有的?!?p> “那陛下當初為什么要選臣妾入宮!您為什么要選臣妾入宮?陛下這樣的男子……天下有那個女子會不愛慕?您為什么要選臣妾入宮……”
“因為你那好父親拿我妻子的命來威脅我?!痹颇粗抠F妃在他面前哭,面上那唯一一點點平和消失了。
“愛慕?別說的那么好聽?!?p> “你愛慕朕什么?皇位?權(quán)勢?財富?”
“你連朕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清楚。”
“憑借一句愛慕不能掩蓋你那么多次謀害皇嗣的事實。”
“不過朕看也用不著你和成昭容再對峙了?!?p> “朕再最后發(fā)點兒善心,一會兒你可以在天牢里和你爹好好聊聊,朕特許把你們父女關(guān)一起,也算是團圓了。”
“房姑娘,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別再遇到朕了?!?p> 房貴妃原是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云漠寒那句“房姑娘”一出口她就癱在地上徹底安靜下來了。
她挽起了發(fā)髻,入宮這么多年之后……卻還依舊是個姑娘啊。
云漠寒看著任彥生指揮著兩個小太監(jiān)把全身無力的房貴妃抬了出去,他又嘆了口氣,今天他還有個人或許要見一見,不過他確實沒有什么太多的耐心了。
“主子,尉遲少閣主在等著了。”冷炙在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后才從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來。
“你們審?fù)炅耍俊痹颇罅四笞约旱念~頭,他確實有些頭疼。
“審?fù)炅?,證詞都拿到手了。”
“我懶得見他了,你們把聽風閣的人都交到他手里就行了?!?p> “少閣主想見見您?!崩渲霜q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非要見他做什么?聽風閣自己清理門戶他是不想插手的,若不是一定要拿到口供,云漠寒都不想把那些人在他這里關(guān)一晚。
“成吧成吧,讓他來?!?p> 云漠寒看著給自己行大禮的尉遲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免禮平身。
“少閣主非要見朕是想要說些什么?”
“聽風閣這次犯的是國法?!蔽具t瑊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聲音很沉重。
“你想要朕做這個惡人?”云漠寒看著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明明是聽風閣自己馭下不嚴,你們不想著清理門戶整肅門風,還要借朝廷的手來做這件事?”
“陛下若要嚴懲,聽風閣在朝廷的軍隊面前不堪一擊?!币簿椭挥兴依锬菐讉€頭腦發(fā)熱的蠢貨會覺得尉遲家能和皇族還有朝廷抗衡了。
又是一陣沉默之后云漠寒再一次嘆了口氣。
“當年在云颯別院少閣主幫忙隱藏了我和內(nèi)子的秘密。”
“算起來現(xiàn)在拋開身份我也要稱令妹一聲嫂嫂。”
“她沒有幾個親人在這世上了,坤寧算是一個,這份親情我自然不想給她斷了。”
“少閣主今日來是想要確定一下朕的想法?”
皇帝的盤算,云漠寒的計策,尉遲瑊從剛才聽到的話里便清楚了。
皇帝要處理靜平公府和貴妃,但他并不想給朝廷在江湖上樹立一個像是聽風閣這樣麻煩的敵人。
云漠寒念著當年的一點恩情還有風家和坤家的關(guān)系不打算下手太重,只是讓他自己清理門戶順便把聽風閣的權(quán)力收回手中。
“聽風閣也已經(jīng)拿到這一次和靜平公府勾結(jié)的主事之人,不知陛下要不要聽聽他的口供?”尉遲瑊在想明白了之后又問了一句。
“尉遲玦?!痹颇@一次微微笑了,只是他那微小的幾不可查的笑看著實在是有些猙獰。
“……是?!碑斈昊屎蟮铰狅L閣發(fā)生的事情陛下一定是全都知曉了。不過云漠寒能這樣確定他們也才剛抓到的主事之人——
可怕。
“他有什么是值得朕去見一見的么?尉遲少閣主好好執(zhí)掌門規(guī)便是了。”
這是讓他要了尉遲玦的命,誰求情都不行。
尉遲瑊在心底嘆了口氣,面上應(yīng)了云漠寒的話,之后便也離開了。但是他沒想到會在宮門邊遇到等在那里的尉遲千。
“你怎么在這兒?”雖然猜到了大概,但尉遲瑊還是問了。
“我就和風家妹妹住一起,大哥覺得我能什么都不知道?”
還以為他們會瞞著小妹的,看來也沒有完全瞞著。
“那你是想做什么?”
“我要回聽風閣?!蔽具t千面上的神情很凝重,直到她也看到了證據(jù)才真的相信了聽風閣要害皇后娘娘要害她的風家妹妹。
她不可能只是在坤寧身邊等著這件事的結(jié)果。她要回去看看。她也是尉遲家的女兒啊。
“……好吧。”尉遲瑊嘆了口氣,帶著尉遲千上了他的馬車。
“風家妹妹說不破不立?!?p> “大哥,我們尉遲家走到今天確實不容易,可這安陽城里的世家大族和我們武林中的各大門派都一樣,都是先從內(nèi)里亂起來的。”
“若是這次大哥不能狠下心徹底肅清的那些人,咱們家走不長久的?!?p> “咱們爹爹是幾位伯父中年紀最小的,當年他能當上聽風閣主縱然是祖父選定的,可這也是眾位伯父相讓的結(jié)果,我的那些堂哥不可能每一個心中都沒有怨氣的。”
“即便是一家子骨肉,也有的是自己的謀求算計和血脈相殘?!?p> “而這世上沒有什么太多的浪子回頭的事情?!?p> “小妹……”尉遲瑊看著尉遲千面色有些復(fù)雜,他的妹妹或許沒有太多的心機也看不透那些過于復(fù)雜的謀劃,但她跟在皇后和坤寧身邊這樣久,世間那些最黑暗的東西見過的怎么可能少?
一個是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陪著皇帝一路走到如今的風家傳人,一個是行走江湖給人行醫(yī)問診的神醫(yī)之徒。
坤寧再怎么護著她也改變不了他是如今又一代神醫(yī)的事實,為了活命和算計別人的性命,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從來都是沒有任何底線的。
“我只是想回去問問他,他是怎么能對皇后下手的?他下手的時候……想過整個聽風閣的榮辱嗎?想過……他還有我這個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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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千在聽風閣在安陽城的分舵的執(zhí)法堂里見到了被灌了軟筋散之后依舊被五花大綁的尉遲玦,當然還有不少人關(guān)在他邊上的牢房里,但那些人大半已經(jīng)認命了,如今頹唐的靠在墻角,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幾分生機。
唯有尉遲玦依舊是滿面的狂怒之色,見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尉遲瑊他直接破口大罵起來,根本沒看到跟著他一起來的尉遲千。
尉遲瑊皺著眉沒想再聽他胡言亂語,剛要出手點他啞穴,就被尉遲千攔住了。
這尉遲家唯一的女兒來到了自己大哥身前,她隔著牢籠看著尉遲玦已是面若寒冰。
“你來做什么?”尉遲玦這才看到了自己的堂妹,咒罵的話停了下來,他瞇著眼睛盯著尉遲千。
“堂哥,你還記你我也是兄妹嗎。”許久之后尉遲千才咬著牙開口,“我的夫君是風家妹妹的義兄!她要喊我一聲嫂嫂的啊!”
“那又怎么樣?”尉遲玦盯著尉遲千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一口淬在了地上,“只有女人才會被這些東西束手束腳!瞻前顧后的能成什么大事?”
“你明明就住在那皇帝的別院里,不幫著自家兄弟胳膊肘還往外拐!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尉遲千聽到此處忍無可忍手中峨眉刺隔著囚籠便扎向了尉遲玦的咽喉,抵住了他喉口的皮膚讓他安靜了下來。
“你不過是在滿足你自己的狼子野心罷了!別扯上整個尉遲家!”峨眉刺的尖鋒刺破了尉遲玦的皮膚,“你怨恨當年皇后讓你難堪,你想要報復(fù)她而已!”
“你總覺得尉遲家高高在上,當年你看不起景王,如今你覺得就是皇帝也能任你拿捏!”
“云凰大將軍身先士卒保家衛(wèi)國在西疆血戰(zhàn)數(shù)載才有現(xiàn)在大漢的安寧!沒有大漢我們聽風閣又在什么地方立足?在戰(zhàn)亂里賣情報嗎?!”
“陛下這么多年為大漢夙興夜寐,勵精圖治才有現(xiàn)在這國富民豐的景象!你有什么資格覺得你比得上他?!”
“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是這樣可笑!就連我的小兒子都明白的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是什么讓你覺得如果你失敗了不會牽連整個尉遲家?!”
“是啊!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失敗!”
“哥哥們原先總是寵著我,后來大哥知道得讓我能靠自己處身立世開始教我尉遲家的本事。”
“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他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尉遲家從來都不摻和皇家的事情!我們不入朝堂!那不是能保全整個家族的地方!”
“故步自封有什么好處!”尉遲玦舔著嘴角獰笑著看著尉遲千,“明明我們再進一步就能是江湖上的第一門派——”
“你不是閣主。”尉遲千突然便冷靜了下來,“你不是我們聽風閣的閣主,尉遲玦。”
“和安陽城中的王公貴戚還有朝廷要員聯(lián)系不是閣主下的令,這是你的自作主張。你沒有資格越過閣主代替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你違背門規(guī),觸犯國法,哪一樣都能要了你的命?!?p> “若是今日皇帝決定追究你的罪過,以國法宣判——陷害皇后、勾結(jié)朝臣、在安陽城里制造混亂甚至傷及百姓,你以為要被殺頭的只有你一個人?”
“聽風閣將不復(fù)存在?!?p> “堂哥,這就是你的野心造就的后果?!?p> “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皇帝那樣看中皇后,所以他才愿意讓我們自己清理門戶?!?p> “你的血脈能留存,你的孩子還能活命都拜你看不上的人所賜。”
“堂哥,到現(xiàn)在你都不知悔改嗎?!”尉遲千手中的峨眉刺貼著尉遲玦的脖子刺出,釘在了他身后的墻壁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
“你想殺我?”尉遲玦笑得有些癲狂,“你敢嗎?”
“我想殺你?”
尉遲千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笑了,“你還不明白?是天子要殺你。”
“我不過是在你死之前來看看你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后悔而已。”畢竟這曾經(jīng)也是曾經(jīng)寵愛過她的一位兄長。
“天子要殺你,誰還能留下你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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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浪疊千尺重重疊重重毀天滅地,利欲熏心日思復(fù)夜想行差踏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