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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第一百一十四回 耳上明月痕 不敢看觀音

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北玄胭嵐 4703 2022-01-05 20:00:00

  大漢熹平八年,五月廿三,萬壽節(jié)。

  云帝下旨,因大漢這兩年的國泰民安,此次萬壽節(jié)特許官員攜家眷前往宮中同賀。就連壽宴的地點都沒有選在平常舉行宴會專用的興慶大殿,反而移到了御花園和邊上的暢春仙館。

  暢春仙館是個半開放的館閣,建造的時候工匠就頗費心思地將整個暢春仙館和御花園融為一體了。

  時逢初夏,御花園里的各色花卉都開的正好,正映著各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果是一片亂花漸欲迷人眼,也不知多少世家公子們被晃了心神,但這些人家或多或少都是清楚今日將這些適齡的女子召進宮究竟是為誰準備的。

  幾乎從不在百花宴上露面的景王可還從沒見過這安陽城各家里的閨秀呢,若不是能找到這樣一個機會,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讓云漠寒瞧見這些人。

  云漠寒帶著風(fēng)冥安來得晚,畢竟這些日子風(fēng)冥安是真的有些郁郁寡歡,連帶著今日一身朱紅錦衣都沒能襯得她開心幾分。

  來得晚又目不斜視走過整片場地的云漠寒看得皇后直皺眉,她好不容易安排了幾個合她心意的小姐,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想給云漠寒看看呢,誰曾想她這兒子又恢復(fù)了曾經(jīng)的做派,來得最晚沒準又想著能走得最早了。

  但是這事兒他們還真的不能做的太直白,畢竟風(fēng)大將軍也在下面坐著呢,就算是有皇帝的暗示又怎樣,難道還真的能當著這位老將軍的面,給他那捧在手心里的獨女找不痛快?

  但是到目前為止至少云帝看起來是對一切都非常滿意。送壽禮這一節(jié)在大多數(shù)人意外的情況下讓懷王府的世子奪了所有人的眼球。

  小世子獻了一首自己做的詩,而那面對天子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的身姿也讓不少人都暗暗點頭。眾皇子中如今也只有懷王府開枝散葉子嗣最豐,如今看來世子未來可期,相當出彩。

  相比之下備受矚目的景王夫婦只獻上了一張繪著錦繡河山的屏風(fēng),縱然也是大家之作,但放在所有的壽禮中倒是顯得過于平常了。

  云漠寒似乎全然沒在意自己的小侄子和懷王府究竟吸引走了多少人的目光,他歪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就像全身都沒長骨頭一樣,手里捏著一只純銀的酒杯連目光都沒放在正在獻禮的那群官員身上,像是看著外面的碧樹和陽光失了神。

  而他身邊云凰將軍端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面上還微微笑著,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如今這幅十分失禮的模樣,她那端莊的樣子瞧著卻有些不像是活人,一動不動的。

  “早便聽聞劉大人家的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今日——”皇后的聲音讓云漠寒在一瞬間就回了神,但是他依舊沒動,依舊保持著那副放空的狀態(tài),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然轉(zhuǎn)了回來。

  “臣女今日得見天顏實是萬幸之至,自是愿意為吾皇萬歲獻上一曲,恭祝萬歲帝祚永享,福壽綿長。”

  跪在大殿中央的姑娘一身鵝黃長裙,柔柔弱弱的身姿當真似那弱柳扶風(fēng),云漠寒瞧著她站在那里只覺得要是一會兒吹過來的風(fēng)大些,這姑娘都要被刮跑了。

  讓眾大臣的女兒在皇帝的壽宴上獻藝,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誰想出來的法子。云漠寒聽著那纏纏綿綿的絲竹聲只覺得昏昏欲睡,但往邊上看去,正瞧見風(fēng)冥安那雙垂下的雙目里閃過的一絲極強的怒火。而她那交疊在袖中的雙手似乎也已經(jīng)握緊了。

  也就這一下他驟然就清醒了。

  最近安安心情不好,又不肯跟他說那天云帝究竟都跟她談了些什么。所以這些天除了想辦法讓云沐昪在這一日大放異彩之外,云漠寒就只剩下了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哄風(fēng)冥安開心了。所以直到如今他才分了些神思給這場萬壽節(jié),也直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了整場宴會里出現(xiàn)的那些鶯鶯燕燕。

  這個場景絕不會是在給皇帝選秀,那就只剩下一樣了——

  云漠寒坐直了,往上看了一眼云帝和皇后,那帝后二人神色還不錯,似乎對接連幾位獻藝的小姐所表演的東西都極為滿意,而皇后還朝著云漠寒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馬上就要開口問問云漠寒覺得剛才場上的幾位姑娘怎么樣了。

  云漠寒看著他面前的那個女子的舞步越轉(zhuǎn)越快,翠綠色的裙擺飛揚好似夏日鋪展在湖面上的碧荷,似乎整首樂曲馬上就要到達高潮——她這一舞也要結(jié)束了。

  云漠寒伸手在桌下握住了風(fēng)冥安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在樂師正要收音的時候用似是低聲但是恰巧讓不少人都能清晰聽見的聲音同云漠瀾開口了,“二哥,今日是要順便給八弟選王妃嗎?他也差一年就要及冠了,也是時候應(yīng)該給他選王妃了吧?他那慶王府里侍姬是不少,但當家的主母還是得有一個吧?”

  這話一出整個暢春仙館霎時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云漠瀾沒想到他身邊那個看起來整個人都快化在椅子上的云漠寒會突然和他搭話,這要說是那肯定不對,可若說不是,誰知道他這七弟接下來會說出什么話來。

  而場中獻舞的小姐如今該是向皇帝皇后行禮的時候了,景王殿下這話一出只讓這好不容易有勇氣面對天子,能完完整整跳完一支舞曲還沒出錯的小姐瞬間白了臉,可再意識到云漠寒究竟說了什么之后,那蒼白的俏臉瞬間羞得通紅。

  如今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禮行了一半?yún)s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尷尬立在那里,瞧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至于原本正吃好喝好覺得今日大殿上的這出好戲與自己絕對無關(guān)的慶王云漠殊——云漠寒話才說到一半他一口酒就嗆在了嗓子眼里,如今正死命的咳嗽,聽著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了。

  云漠殊的咳嗽聲成為了如今暢春仙館里唯一的聲音。

  “八弟你可得好好看看,畢竟外面那些秦樓楚館里面的琴師優(yōu)伶你也是都瞧過了,本王還聽說你對此道深有研究,如今更是要好好看看究竟那位大人的千金能奪個頭籌?!痹颇剖怯X得剛才那話還不夠似的,在這滿殿的寂靜中再次開口了。

  他這話一出還沒等云漠殊緩過來,云帝的臉就黑了三分,拿這些官員與宗親的千金和那風(fēng)塵之地的女子做對比,是想把整個朝堂都得罪光嗎?!

  “殿下慎言。”風(fēng)冥安瞧著大殿中央那個面色青白的姑娘倒是多少有了些不忍,她選在這個時候開口也是因為云漠寒想要達成的效果基本都已經(jīng)完成了,可以見好就收了。

  “好吧,好吧?!痹颇矝]看她,似乎是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既然今天這些美人兒——”他頓了一下沒有把話說完,“父皇,兒臣怕是喝的有些多了,便先出去醒醒酒了?!彼f著將手里那個捏著半晌的杯子放下了,然后起身對著云帝和皇后施了一禮,之后像是強拉著風(fēng)冥安一樣,把自己的王妃也帶走了。

  而云帝本想呵斥他一聲,奈何這近幾日胸悶的癥狀再次出現(xiàn)了,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愣是沒能發(fā)出聲音來把云漠寒叫回來。

  “安安別生氣?!敝钡叫械接▓@的角落里,云漠寒才抬手在風(fēng)冥安的眉心戳了戳。

  風(fēng)冥安瞧著云漠寒,輕輕撫了撫他的眉眼,如今這雙鳳眸是越發(fā)的好看了,面前這人今日一身湛藍長衣,腰間還佩著一塊上好碧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如今這安陽城里真的想嫁入景王府的女子想來也不是沒有吧?

  面對這樣的人或許早就忘了他曾經(jīng)不好的名聲,忘記了自己這個從沙場中走出來的主母,只想著能做他的枕邊人了。

  可憑什么?

  “寒郎是我的?!憋L(fēng)冥安牽起了云漠寒手,用指尖摩擦了一下他掌心和手指上的繭子,多少生生死死走過,誰都別想插在他們兩個人之間。

  “自然,我是安安一個人的?!痹颇畮е鵁o盡疼惜地將風(fēng)冥安攬進了懷里,“要不我們走吧。這壽宴也差不多了。”

  風(fēng)冥安遲疑了一下,她當然是第一時間就想同意的,但是……“爹爹還在里面呢,再說今日終究是陛下的壽辰,那可是你的父皇,尋常宴會你提早離開便離開了,今日終歸是不好?!?p>  “那就在這里偷幾分閑暇吧?!痹颇鹗?,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一只撲棱在風(fēng)冥安身側(cè)的蝴蝶,他將那只蝴蝶小心翼翼地放在風(fēng)冥安的掌心里,看著那漂亮的玉色翅膀扇動了幾下之后,那蝴蝶便飛走了。

  “咱們好像從來沒做過撲蝴蝶這種事?!?p>  “這事兒太女兒家了,安安是真的不會了?!憋L(fēng)冥安看著那再一次找了一朵花棲息的蝴蝶嘆了口氣。

  “過兩天帶你出去玩吧?云颯別院只有荷花,藏峰嶺那邊倒是有一片花海,可以試試撲蝴蝶?!?p>  “……好。”風(fēng)冥安瞧著面前這使出十八般武藝只為了逗她開心的人終于是柔聲應(yīng)了。

  之后他們在回到暢春仙館的時候再一次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也沒有哪個人再敢和景王殿下搭話了,畢竟沒人知道這位下一句話能說出什么來。

  這場萬壽節(jié)之后云漠寒便幫風(fēng)冥安在風(fēng)信那里告假了幾日沒讓她再去軍營,也沒進宮去見皇后,直接就帶著風(fēng)冥安到藏峰嶺去了。

  可風(fēng)冥安是真沒想明白云漠寒是什么時候?qū)W會的變戲法。

  藏峰嶺的一片花海里確實是有不少蝴蝶翩躚飛舞。但是這幅美景還是沒能比得上那些不知道藏在哪兒的、在云漠寒的指縫里冒出來的鮮花。

  雖說風(fēng)冥安能明顯看出一些破綻,但是就云漠寒的這份心思就足夠讓風(fēng)冥安把前些日子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忘記了。

  再加上萬壽節(jié)那天就連風(fēng)冥安都沒有預(yù)料到會發(fā)生的那一幕……估計陛下近些日子也不會想著要給云漠寒納妃了,畢竟他本人對這件事表現(xiàn)出了極度抗拒的態(tài)度,而且那些大臣也絕對需要時間去安撫。

  最重要的一點是,風(fēng)冥安不想因為她自己讓云漠寒更加煩心了。若是她也因為這件事向云漠寒開口……她的寒郎會很生氣的,也會很傷心的。他是絕對不會希望她有想要把他分出去的想法的。

  對于云漠寒來說,“賢惠”這個詞最好永遠和他的安安無關(guān)才好。

  果然在這之后雖然景王府沒有任何要進新人的跡象,云帝也沒有再召見過風(fēng)冥安了。

  而六月底風(fēng)冥安也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坤寧帶著尉遲千到安陽城來看望他們兩個和風(fēng)大將軍了。

  坤寧和尉遲千是在今年開春的時候成的婚,那時候軍營中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風(fēng)冥安確實是走不開,只能派了風(fēng)康帶了賀禮前往靈州代她觀禮,云漠寒也遣了聽松和冷炙帶著不少侍衛(wèi)走了一趟,畢竟他這位世兄和聽風(fēng)閣比起來確實是有些“人單力孤”。

  后來據(jù)冷炙和風(fēng)康的描述,要不是聽風(fēng)閣少閣主看情勢不對趕緊叫了停,坤寧都差點沒能趕上吉時進門接新娘。

  至于被云漠寒特意叮囑他們兩個人要好好注意的尉遲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風(fēng)閣主注意到了景王府和風(fēng)家來的人都不少,提前將這位明顯和風(fēng)冥安有過過節(jié)的子侄給看起來了。

  坤寧和尉遲千成婚之后尉遲千就離開了聽風(fēng)閣隨著坤寧在江湖上給人行醫(yī),兩個人也是大體上朝著安陽的方向走的,如今也終于是要到了。

  七月初十那日兩個人進了安陽城,但風(fēng)冥安卻并沒有安排她的世兄住進景王府,如今時局過于復(fù)雜,就連她和云漠寒都很難說自己能獨善其身,而原先被眾多人盯著的風(fēng)府反而相較景王府成了一個不那么惹人注意之地了。

  再加上坤爻也叮囑坤寧要去看看風(fēng)信,所以坤寧夫婦像過去一樣住進了風(fēng)家。

  風(fēng)冥安見到尉遲千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的,原先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女如今面上多了不少柔和溫婉的氣息,果然是很不一樣了,可見婚后坤寧對她也是寵愛至極的。

  一大家子人難得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席間風(fēng)冥安才知道尉遲千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坤寧也不準備再帶著她挪動,下半年估摸著帶著她到聽風(fēng)閣的分舵或是在安陽城里置辦一間宅子給她好好養(yǎng)胎。

  至于尉遲千生產(chǎn)的時候尉遲夫人是不是會過來陪陪女兒,倒是還沒有商量定。

  如今看著尉遲千的這一胎,風(fēng)冥安便又多少有了些羨慕,當初坤寧說她要養(yǎng)個三年……云漠寒給她養(yǎng)身子的藥是一直都沒有停過,不是藥補就是食補,這兩年下來她都覺得自己已經(jīng)生生被云漠寒喂胖了一圈了。

  云漠寒瞧著她那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好這次坤寧到安陽來,也可以讓他幫忙好好看看風(fēng)冥安的身子,生不生孩子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安安的身子得養(yǎng)好了沒有暗傷才行。

  之后坤寧確實給風(fēng)冥安又仔細探脈檢查了身體,他承認這兩年云漠寒把他這義妹養(yǎng)得非常好,雖說進來好像有些郁氣積淤,但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盡管如此他還是建議他們兩個人再等一年,如今安陽城里的局勢還有邊境的動蕩坤寧只在風(fēng)家住了幾日便能察覺出些許了,或許對于這兩個人來說如今真的不算是好時機。

  八月十五中秋宴之后,云漠寒和風(fēng)冥安出宮后的第二天便收到了宮中傳出來的云帝感染了風(fēng)寒的消息。

  而云帝的這場風(fēng)寒似乎并不尋常,據(jù)太醫(yī)院暗中傳出來的消息,這次診脈的結(jié)果云帝是在自己神情清醒的情況下嚴令不許外傳的,所以現(xiàn)在就連他們都不知道云帝究竟怎么樣了。

  這究竟是帝王的一次試探還是他們真的要做好準備……

  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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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胡言亂語只為拆亂點鴛鴦,百計千巧惟一念鶼鰈情深

北玄胭嵐

今日小寒,還請注意保暖   o(* ̄︶ ̄*)o   請給在下寫點評論呀   (づ ̄ 3 ̄)づ   (づ ̄ 3 ̄)づ   (づ ̄ 3 ̄)づ   么么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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