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臉皮很厚的拜師者
后來的事實證明,那日茶樓的豪言壯語并不是莊小侯爺心血來潮,他莊韞玉確實是個有毅力的拜師者。
長名山地理條件優(yōu)越,由大小無數(shù)座東西走向山峰所組成。
三座主峰分別對應劍修體修丹修,其余各座略小的山峰則是各司職能。一切規(guī)制森然有序,但只有賀南弛的住處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寢宮位于整個長名山的最后面,那是整個山上地勢最高處。獸潮之后百廢待興,由賀南弛的老友陣法大師罡樹親自設計,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鎮(zhèn)守這護山大陣的開啟。
也正是因為這樣,導致這里與長名山其他地方在季節(jié)景象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模樣。
此時已是驚蟄之后,全山門上上下下大多是春暖花開的樣子,而賀南弛的宮殿周圍仍為積雪所覆蓋,寸草不生,行動也是極其困難的。全門上下無論是任何人想要去尋找賀南弛通報事物,都只能靠這全山唯一通向她寢宮的路,便是山腳下的無涯梯。
無涯梯當年由賀南弛修煉時親手鑿刻而出,全長共計石階七萬,不僅僅有萬年不化的冰雪,更因為飽含賀南弛的凌冽劍意,罡風力量強大,叫人難以抵抗。
故而這幾百年,慕名而來的拜師者,皆敗在了這七萬階常年為冰雪所覆蓋的石階上,沒有一個人走上了這七萬階。
正午時分,一只蒼白的手狠狠地扣住了臺階一側(cè),在滔天的罡風陣里,一個人居然手腳并用的爬上了無涯階。
那人正是莊韞玉。
他不過是一個剛剛筑基的病弱身體,自然是扛不住這獵獵罡風,走到一萬階的時候,他便趕走了執(zhí)意陪伴的荀姑洗和尚易淳。這苦是他自愿受著的,如何能拖朋友下水。
這七萬階的冰雪臺階,本就代表了賀南弛無形的拒絕態(tài)度。
但他敢賭。
就賭賀南弛不敢讓他死在這。
莊韞玉半跪在臺階上,想到什么似的露出一個微笑,只是下一刻又猛的嗆咳出一口鮮血,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晃動,在更為迅猛的一陣罡風吹過后,只見他不由自主的身體一傾便要摔下山坡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時,一道水藍色的柔光將他包裹了起來,下一秒莊韞玉就出現(xiàn)在了山頂,繼而被狠狠地摔在了宮殿門前的空地上。
“……”
撞擊所致的疼痛緩慢而鉆心的傳遍全身,莊韞玉甚至有那么一會雙眼不能視物,他無聲的嗆咳了一會,甚至連手指都因疼痛而緊攥而致使指尖青白。
“走了不到四萬階,隨隨便便就在咯血,還能暈倒”
賀南弛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今日她仍是一身繁復裙裝,長發(fā)束起,還是美艷卻又面無表情的樣子。
她踱步上前,看著喘息的莊韞玉好一會,忽然半蹲下去,袖袍垂疊成極為優(yōu)雅的形狀,莊韞玉在疼痛間余,忽然嗅見了一陣檀香氣。
是賀南弛碰了他
女人蔥白的指尖輕輕拂過莊韞玉沾血的下巴,又似乎有些新奇的摩挲了一下指尖的鮮血,語氣平靜的幾乎不帶半點波動和情緒:“小侯爺,你不適合長名山,回去吧?!?p> “我不適合長名山?”莊韞玉忽然笑了起來,那蒼白的唇瓣沾了血,讓他看起來多了些狼狽的美感。
他似是在品味咀嚼著她的這句話,半天才慢悠悠的開口:“但我適合你,師尊”
那語氣沉穩(wěn)淡然,幾乎看不出來此時處于下風的是他。
“我不是你的師尊”
賀南弛覺著面前這小子大概是被自己摔壞了腦子,要不就是給無涯階的罡風吹成了失心瘋,興致缺缺的撒開手,轉(zhuǎn)身就要回寢宮去:“我不收徒?!?p> “我,不走”
莊韞玉試著撐起自己的身子,又脫力的栽倒下去,拋出了一句足矣令對方震驚的話語:“我認識蒼玨!”
賀南弛聞言,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看他,眼中的疑慮不似作偽。莊韞玉似乎早已猜到她的反應,還沒等賀南弛說話,便如釋重負勾了勾唇角,一頭栽了下去,沒給賀南弛問話的機會。
莊韞玉再有意識的時候,先是被身下硬如磚石的木板床硌的生疼,他試著動彈了一下,便有一道劍氣橫在了他的脖頸:“別動?!?p> “?”莊韞玉瞥了一眼,倒也不害怕,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師尊對病人,好生粗暴。”
“你說你認識我夫君”
賀南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最好別說假話,殺你,傅芙也不敢對我如何”
她說的是,我夫君,而并非直呼其名。
莊韞玉瞇了瞇眼睛,小心的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是啊,認識,我沒說假話”
“你如何認識他”賀南弛意識到莊韞玉在打太極,略微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別繞彎子,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他當年曾救過我”莊韞玉咳了一聲,笑著撐起身子,似乎并不在意那道橫亙著的劍氣,忽然湊近了賀南弛的耳側(cè),聲音極輕:“師尊,你在找,蒼玨的元神碎片,沒錯吧?”
賀南弛瞳孔一縮,下一秒便伸手掐住了他的頸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