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十分凝重，自安賈迪普島淪陷之后就沒什么好消息，自本土而來的香料商船沒能按期抵達，印度商人帶來的香料都被堆積在商棧的倉庫內(nèi)，一時間，幾個港口的香料價格暴跌。
這引致印度商人的不滿，葡萄牙商棧為了獲取穩(wěn)定的香料供應與這些商人簽訂貿(mào)易協(xié)定，以商定好的價格收購數(shù)額固定的貨物。然而香料價格暴跌的現(xiàn)狀卻讓他們認為葡萄牙人是在故意用這一手段壓價。
各個葡萄牙商棧已經(jīng)被這些不滿的商人圍得水泄不通，每天都有人在指責副王故意破壞協(xié)議，讓他頭疼不已。
葡萄牙的武力遭到打擊，信譽遭到質(zhì)疑，如果一個處理不好那曼努埃爾的宏圖偉志就是被頃刻葬送。
只是，若僅需對付印度人，副王倒也不必如此發(fā)愁。然而自安賈迪普島之劫后，他就委托商人和科欽大君收集有關于薩法維的信息，還多次咨詢狄摩吉，終于在1507年的新年夜，他抽空將所有收集到的信息進行整理，并召集全體高級軍官開會了解新現(xiàn)狀。
“這是我們來到印度以來所遇上的最嚴重的失敗，很有可能成為印度事業(yè)終結(jié)的開始?！?p> 阿爾梅達一臉的凝重讓現(xiàn)場的艦長們反應各異，敵意、疑惑、驚訝、擔憂等情緒漫入會議室，無人插嘴打擾副王。
“攻擊安賈迪普島的艦隊屬于波斯蘇丹，其名為易卜拉欣。就是舊約里釋放巴比倫之囚的波斯人，受膏者居魯士的后代。如今他們也是穆斯林，不過被魯姆人和印度人視為異端?！备蓖跸仁墙榻B基本信息，然后繼續(xù)介紹薩法維的實力。
“這個異教君主統(tǒng)御著廣袤的領地，人口眾多、繁榮富裕、實力強大，霍爾木茲島兩側(cè)的所有海岸都臣服于他的權(quán)威，據(jù)說可與魯姆蘇丹平起平坐。并且他還于去年征服印度，稱印度皇帝，各個王公大君沒有不臣服的。自北方返回的間諜將他的所見已經(jīng)整理好供我參考，其陸軍龐大且精銳，比科欽、卡利卡特或是其他我們見過的人馬都強得多。并與魯姆蘇丹相同，波斯蘇丹麾下同樣有一支不可小覷的艦隊，這是印度人和麥加穆斯林都沒有的。”
當聽到這個新下場的對手似乎有著無可匹敵的實力，船長們的焦慮被進一步增重：“天主庇佑，沒什么能夠阻擋福音在印度的傳播?！?p> “我也希望如此?！卑柮愤_如此回應，在他看來，當下最緊要的問題還是卡利卡特，在此之前還是不要因為波斯人而額外耗費精力。
“根據(jù)現(xiàn)在已知的信息，安賈迪普島的堡壘之所以遇襲，是因為這座島嶼歸屬比賈布爾蘇丹統(tǒng)治，而他則是波斯蘇丹的臣屬，這很有可能就是原因。經(jīng)過思慮，我打算放棄安賈迪普島。”
一些艦長認為這一決定是軟弱的表現(xiàn)：“閣下，如果我們不能為犧牲的同胞復仇，那所有人都會輕視我們，到時候要怎么在印度立足？”
“像圣喬治那樣緊握騎槍，刺穿惡龍的脖頸！”
這些狂熱的主戰(zhàn)軍官煽動起會議現(xiàn)場的氣氛，阿爾梅達打算先給過熱的情緒降降溫：“諸位，如今在印度，我們還沒有為國王陛下獲取過一塊領土，放眼望去都是懾于武力而結(jié)成的盟友和附庸，最大的麻煩卡利卡特未除，自本土的增援未到，當下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并且安賈迪普島本身物產(chǎn)匱乏，無法維持強大的駐軍，又太靠近敵國比賈布爾，這樣的地方我軍是待不下去的?！?p> 當下的副王沒有穩(wěn)定的后方，新補充的兵員和船只都來自本土，這顯然無法維持高強度的對抗。這樣的囧狀就更顯出擊敗扎莫林、獲取一塊領地的緊迫性。
“可如果敵人認為占到上風，繼續(xù)有堡壘遭到襲擊怎么辦？”負責在外駐扎的船長顯得憂心忡忡，若是這個問題沒有辦法解決，那駐軍的士氣就提不起來。
不過這個問題在阿爾梅達看來就是慌張到失了智，除去安賈迪普島外，其他的堡壘都修造在港口城市之內(nèi)，根本不能像圍攻一處荒島那樣方便和順利。并且距離比賈布爾的果阿港都有些距離，從海上進攻需要支付更高的攻擊成本，葡萄牙駐軍可以輕松堅守至援軍的到來。
副王用這樣的說辭安撫這些駐軍長官，隨后又威脅道：“如果有人認為自己仍然無法勝任職務，可以現(xiàn)在就像我提出來，我可以將你送回回國的船隊上?！?p> 沒有人愿意背負逃兵和懦夫的惡名，船長們都表示可以為了基督和國王而全力克服駐防地的所有困難。
“閣下，那既然您不想與他為敵，那接下來要怎么做？”洛倫索詢問副王對此有什么想法。
對于葡萄牙宮廷來說，舉全國之力開辟前來印度的航線是為了什么目的？這是伊比利亞再征服運動的延續(xù)，曼努埃爾的最終目標是消滅盤踞圣地的馬穆魯克，讓基督的福音重臨這片土地。
從這個角度來說，不死不休的敵人僅有馬穆魯克蘇丹國，阿爾梅達認為可以利用薩法維的異端身份，以此為切入點打開局面。
“我打算派遣使者前去霍爾木茲與波斯人進行接洽，并了解已經(jīng)有哪些港口接受波斯蘇丹的統(tǒng)治，對印度洋所知越少，我們越危險?！卑柮愤_還是選擇先謹慎、穩(wěn)妥地行事。
他希望能夠通過使者與波斯人就印度洋局勢達成共識，并以翦除異端的動力和名義說服易卜拉欣對馬穆魯克蘇丹國發(fā)動進攻。
見沒什么異議，副王便解散眾人，結(jié)束此次會議。
“閣下，您認為真的可以與這些波斯人達成合作關系么？”洛倫索和另外幾位擁護副王的軍官在會后單獨留下與阿爾梅達繼續(xù)議論。
“這只有天主知道，不過等到增援抵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