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郡,和道門所在的郡一樣,這里也是佛寺遍布。
不過在這里的僧侶,相比起道門的逍遙,過得是極其凄慘的。
當然,這事還得從好多好多年前的那一場滅佛案說起。
當時大晉的丞相可是被譽為文臣之首的柳宗示,那時候老皇帝特別喜歡佛教,自然事奉佛教為國教。
可是老皇帝活得時間不長,剛好繼位兩年就駕崩了。父死子繼,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問題。
而問題就出在了整個新皇帝身上,由于父親好佛,導(dǎo)致了他在家中供奉了不少佛像。
青少年嘛,怎么都有一些叛逆心的。由于父親愛佛,又是皇帝,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這位太子也不由得跟著供奉佛像。
他的父親看到他也喜歡佛教,于是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突然瓦特了,居然派了佛教每天給他講經(jīng)。
那個和尚也是個極其認真的,每天認認真真的講,認認真真的記錄太子上課的情況。
很好,這一下子直接把太子在聽講的時候打瞌睡的次數(shù)都記下來了。
這不,一交給老皇帝,老皇帝看到兒子的上課記錄,頓時勃然大怒。
老子給你請佛教老師,你居然還敢上課睡覺,是不是看不起我的眼光。
就像是現(xiàn)在的一個初中生,給他請家教,老師很嚴格,然后每天給父母打小報告。
然后自然這個初中生肯定是不喜歡這個老師的,畢竟這個老師讓他遭受了這么多罪。
然后太子就記恨上了這個僧侶,順帶著記恨上了整個佛教。
你要說這是個普通人也就算了,就像剛才的那個初中生,雖然恨老師,但是對老師無可奈何啊。
但是這偏偏是個太子,而那個老皇帝又偏偏活得不長,很好,太子即位了。
柳宗示當時一看,咦,這個新皇帝貌似不喜歡佛教,然后佛教還在老皇帝駕崩的啥時候送了一截佛骨來。
這不送沒啥事,畢竟那時候年少容易忘記事,很好這一送,連帶著皇帝的一切不好回憶都出現(xiàn)了。
柳宗示一看,好機會啊,然后屁顛屁顛的遞上了一篇《諫迎佛骨表》。怎么說呢,這一篇寫的文采飛揚,差點將皇帝都罵了。
但是皇帝一看,咦這篇文章好啊,雖然寫的不是很中聽,但是勝在對自己有用啊。
尤其是那兩句: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甚至還拿他爹作比較,你看以前的皇帝不喜歡佛教,活得挺長,你爹一喜歡佛教,兩年不到就沒了。
你看看,這是不是佛教惹的禍。當時文章一出來,雖然讀起來有些膈應(yīng),但是總是有人反對的。
有人反對就好辦事了,于是,大晉歷史上那一次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就這么開始了。
然后幾乎所有的僧侶們,都跑回了自家道場——菩提郡,甚至好多年都不敢出來傳教。
但是寺廟總歸不是道觀,有些道觀可以結(jié)婚,寺廟是嚴格的守著清規(guī)戒律的。
所以那時候收徒都得偷偷摸摸的,而所有人一聽說要被收做和尚,頓時一萬個不愿意。
但是架不住寺廟的主持又出錢又出糧的,這才讓那一代沒有斷掉傳承,這件事也給了眾多寺廟一個警鐘,盡量少沾惹紅塵。
要不是這次老皇帝求仙問藥的問道了佛門,估計佛門還是清凈之地呢!
雖然佛門也派了人出去,但是依舊只是遠遠的觀望,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紅塵是毒藥,容易迷人眼,更容易斷送家門的百年基業(yè)。
這不,菩提郡雖然是佛教的山門所在,信眾也依然可觀,但是始終保持著寶相莊嚴的做法,一直被人們認為是高高在上的。
而自從那次出事了之后,大晉之中在外面行走的和尚都少了不少,不過依舊也是有的。
這一次,看著菩提郡被妖獸肆虐,寺廟的在主持們每日都在誦經(jīng)祈福,但是依舊不敢隨意下山,生怕這一次清凈再次被的打破。
“釋永,外面已經(jīng)成那個樣子了,你在這誦經(jīng)有什么用?”一個大和尚怒吼道。
“阿彌陀佛,釋信啊,不是我不救,是上次我們實在是怕了!”釋永道了一聲佛號,緩緩說到。
“我佛門慈悲,皆是菩薩心腸,怎么能夠見死不救?那要那武僧作甚?要那修行作甚?”釋信怒吼道。
“阿彌陀佛,釋信,并非如此,是我們佛門傳承不能斷啊,你要想到在內(nèi)門洞天中修行的那些高僧?!贬層罒o奈的搖了搖頭。
“他們也要傳承,他們也要有新鮮血液的補充的?!?p> “但是........”
“你不用說了,我心里有數(shù)!”釋永直接打斷了釋信的話,緩緩說到。
就在這個時候,內(nèi)門之中突然傳出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釋永,你著相了!”
“長老,我怎么著相了?”釋永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我佛門洞天之中補充新鮮血液固然困難,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全靠爾等苦苦堅持?!崩祥L老道。
“那上一次為何.......”
“上一次他們也著相了,紅塵是刀,可刨盡人心,但紅塵也是藥,可治人百病啊?!崩祥L老說到。
“紅塵是刀,紅塵是藥?”釋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紅塵究竟是什么?
“好了,佛法深邃,光靠你們這樣閉門造車是研究不出來的,釋永,你帶著我佛門弟子去塵世走一遭吧。”老長老說到。
“是?!贬層谰従徴f到。
“記住了,佛門人雖然慈悲,可普渡眾生,但是依舊有金剛怒目之時,少了怒目,光有慈悲,自然是成不了佛的?!?p> 就在釋永想著離開的時候,老和尚慢慢的在身后說得到,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看著自家?guī)熜蛛x開,釋信不由得問道,“長老,難道就我門大乘一門出世嗎?其他佛門弟子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老長老一拍腦袋,連忙說到,“哦豁,我忘了,忘記告訴他們別起沖突了。剛提醒他們要金剛怒目了?!?p> 說完這句話,老和尚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了意義,“完了,他們這一會肯定要打架了,我完了!”
看著長老在這里鬼哭狼嚎,釋信的臉色不由得變得稍微有些不正常起來,畢竟是自家長老,罵他怎么說也不是很合適的樣子。
“算了,長老,一切都過去了,希望他們平安吧!”
“嗯,希望他們平安,一定會平安的?!甭牭竭@句話,長老連忙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哦,對了,釋信啊,你師兄不在的日子里,你就幫助他管理一下寺廟吧,老衲先去修行了?!?p> 看著老長老快速離開的樣子,釋信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面龐,哎,丟人啊。
此時的釋永帶著佛門眾僧來到了山門之下,看著家家緊閉著門窗,街上蕭條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路有凍死骨??!”
“各位師弟,我們這一次出去是代表這我佛門的臉面,自然要斬妖除魔,金剛亦有怒目,怎可不怒?”
釋永開始了自己的宣講,似乎要調(diào)動起大家的激情。
但是作為內(nèi)門武僧,這一群僧人早就習慣了寂寞,只是點了點頭,然后朝著一個方向飛速的離開了。
釋永慢慢的走在大路上,看著街上蕭條的樣子,釋永心中的慈悲慢慢的被引發(fā)了出來。
我以前緊閉著山門真的做錯了嗎?普渡慈航,我做了什么?每日緊閉山門,真的就對了嗎?
邊走邊思考著,時間就來到了正午,作為苦行僧一般的釋永,自然是沒有帶什么錢財?shù)摹?p> 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家農(nóng)戶,釋永走過去慢慢的敲了敲門,問道,“有人嗎,在下是鍋爐的僧人,來討一碗飯吃?!?p> 而里面的人似乎聽到了這個聲音,似乎飛快地跳上了床,用被子蒙住了頭,不停的哆嗦著。
“施主不用害怕,我是山上的和尚,不會傷害你的?!?p> “你走開,你這個妖怪,吃了我爹,吃了我娘,還吃了我妹妹,真的就不肯放過我嗎?”
門內(nèi)傳來了一道抽泣的聲音,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苦難。
釋永看著這個門,又望了望自己的山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一門之隔,便是兩個世界啊。
“施主,我不是壞人,我只是一個過路的僧人罷了?!闭f完,釋永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
而孩子躲了不知道多久,見沒有什么聲音,便悄悄地朝外面看去。
只見一個大和尚站在自己的面前,雖然瘦弱,但是寶相莊嚴,慈眉善目。
“和尚,你快跑吧,這里有個狼妖,專門吃人,他已經(jīng)吃了我一家人了?!?p> 男孩斷斷續(xù)續(xù)述說著自己的遭遇,而釋永也在認真的聽著。
“嗷嗚——”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狼嚎,“小朋友,今天輪到你了哦?!?p> 看到狼妖出現(xiàn),釋永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凌厲了起來,道,“阿彌陀佛,長老說金剛怒目,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說完,直接一拳砸在了狼妖的頭上。
狼妖哀嚎一聲,“年輕人,你不講武德......”說完便氣絕身亡。
看著面前的大和尚一拳打死了這個狼妖,男孩似乎也不害怕了,直接跪在了釋永的面前,
“大師傅,求你教我武功,我要去殺了這些妖怪。”
“阿彌陀佛,施主我是和尚,得守清規(guī)戒律的,施主遭受的了嗎?”
“我家里人都沒了,還有什么不能承受的,還希望大師傅收下我?!?p> 釋永看著眼前的男孩,不由得點了點頭。從此,大和尚和小和尚,便這這樣下了靈山,金剛怒目,普渡慈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