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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敕令

11.狐鬼

山河敕令 青山微霜 2082 2021-08-20 18:10:00

  夏日漫長,又過了許久,迎來幾波香客之后,太陽方緩緩西落,忙活一天的人們,也陸陸續(xù)續(xù)沿著田間小徑,向家的方向返回。

  陳敬庭又等了個(gè)把時(shí)辰,等到遠(yuǎn)方燈火如星星點(diǎn)點(diǎn)般亮起,月亮升起,星斗璀璨,天地之間的旺盛陽氣被徹底壓制住,荒野鬼物開始活動之時(shí),方悠悠然從神像中飄了出來。

  此時(shí),狗兒他娘供奉的那只肥雞、鮮魚仍擺在廟前香案上,無人敢動。

  想了想,將右手一拂,將那些供品卷起,因都是些死物,倒也不沉,便往陳家村方向行去。

  到了地方,卻是三間低矮的土坯房,圍著一個(gè)小院,屋頂還鋪著積年的茅草,隱隱發(fā)出些霉?fàn)€氣息。

  “真是窮苦人家!”

  陳敬庭低嘆一聲,將雞、魚等放在蒙著草紙的窗臺上,隨即便穿過半樣的大門,“吱呀”一聲輕響,進(jìn)了堂屋,

  此時(shí),狗兒他娘及前來幫忙的村民等,正在東廂房守著昏迷不醒的陳狗兒,一時(shí)倒也并未察覺。

  進(jìn)了屋,時(shí)辰還早。

  按照狗兒他娘的說法,他家狗兒的怪疾,一般是在戌末開始發(fā)作。

  因此,陳敬庭倒也不急,先繞著堂屋看了一圈,果然便發(fā)現(xiàn)有些蹊蹺。

  堂屋之中,別無他物,只擺了一張八仙桌和兩只矮腳櫥柜,顯是上了年頭,也沒有涂漆。

  八仙桌上方,是一堵被香火熏得黝黑的土墻,掏出一個(gè)高約兩寸、寬約寸辦的墻洞,里邊供著一座白瓷觀音像,只是已經(jīng)被染得烏黑,散發(fā)出十分濃郁的香火氣息。

  “難怪我看那老婦人,衰老得有些不對,原來卻是受了這觀音像的影響?!?p>  “不過,這觀音像雖然有些年頭,又長期供奉在陰暗角落,天天受到香火熏染,生出了些許邪異,但畢竟連精怪都還算不上,又怎有本事作祟害人?”

  “想來,應(yīng)該還有其他緣故。”

  陳敬庭伸手一招,便將那白瓷觀音像中,隱隱散發(fā)出的香火氣息全部吞盡,消了隱患之后,便長身而起,飄在空中,穿過茅草屋頂,迎著月光,閉幕盤膝而坐,一邊修行,一邊等候時(shí)辰到來。

  很快,一輪下弦月便掛上了樹梢,已是戌末三刻。

  “狗兒!狗兒!”

  東偏房里,很快便傳出了狗兒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來了!”

  陳敬庭睜開眼睛,眼中神光閃爍,向一片慌亂的東廂房掃去,只見此時(shí),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陳狗兒,突然之間挺身坐起,兩眼翻白,如犯癲癇,幾個(gè)村民一起上都按不住,力氣大得驚人。

  “快綁起來,別讓他咬人!”

  眼見陳狗兒強(qiáng)撐著坐起,手舞足蹈,狀欲發(fā)狂,竟然張嘴去咬那幾個(gè)按他的村民,一個(gè)頭發(fā)有些花白的老漢,急聲呼喝。

  借著,又用毛巾塞住他的嘴,防止他在癲狂之中咬到舌頭。

  “唉!這孩子到底是沖撞了哪路邪神,竟落到這般田地?”

  好不容易將人捆住,那頭發(fā)花白的老漢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感嘆。

  “也不知土地爺會不會真的顯靈?”

  旁邊有人小聲嘀咕。

  “瞎說啥哩?后生小子懂啥?”

  那老漢聽完,眼一瞪,回頭一巴掌,扇在那口不擇言的小子頭上,隨后又打著嗓門招呼大家,“都出去都出去,都擠在這,土地爺還怎么施法?”

  眾人便都出門,最后一個(gè)是狗兒娘。

  “狗兒娘,先出去吧!不然咱們這么多人在這,土地公也不好露面不是?”

  老漢勸她。

  “俺曉得!俺曉得!”

  狗兒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住說,只是那只蒼老枯瘦的手,仍死死摳著門板,將指骨節(jié)扳摳青了,也舍不得讓房門關(guān)上,眼神之中十分悲苦。

  不過,僵持片刻之后,那扇門終于慢慢關(guān)上了。

  陳敬庭便從屋頂緩緩飄了下來,眼神一掃,果然便在那陳狗兒體內(nèi)看出異樣。

  “原來如此!”

  冷笑一聲,屈指一彈,那原本還在不斷掙扎的陳狗兒,便昏昏睡去,只余印堂之上,一團(tuán)烏黑。

  卻是在那印堂之中,泥丸宮深處,蜷伏著一團(tuán)黑影,此時(shí)正上躥下跳,卻被一團(tuán)火光牢牢攔住去路。

  “還不出來?”

  陳敬庭探出右手,又是一撫,泥丸宮中,那團(tuán)火光便倏地躥高,將那黑影燒得吱吱亂叫,終于不得已,從泥丸宮深處一竄而出,卻是一只小獸模樣。

  “不過一只小小狐鬼,連靈智都未生出,也敢學(xué)妖作祟?”

  將那狐鬼一把捉住,拎在手上,再看躺在陳狗兒,已經(jīng)呼吸平緩下來,陳敬庭便知他已無事,也不停留,縱身飄起,穿過屋頂,悄然離去。

  此時(shí),狗兒娘并一眾村民正坐在堂屋中等待,雖然個(gè)個(gè)相互安慰,心中卻著實(shí)焦急。

  “有火光!”

  忽然,有一人眼尖,透過朦朦朧朧的窗戶紙,依稀望見有火光亮起,不禁小聲驚呼。

  那火光,只持續(xù)了短短一個(gè)剎那,便消失不見,甚至連絕大多數(shù)人都未看清,但這并不影響眾人的欣喜。

  “定是土地爺方才來過了,趕緊瞧瞧狗兒去!”

  那花白頭發(fā)的老漢,趕緊推了一下狗兒娘,大聲道。

  “土地爺保佑!”

  眼神不好,方才啥也沒看清,只聽到有人低呼的狗兒娘,趕緊邁開小腳,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的沖到房里,果然便見自家獨(dú)子,正躺在床上,手腳上捆著的繩子松了,正睡得香甜,

  “我的狗兒?。。?!”

  此時(shí),她懸著許久的心,終于徹底松弛下來,一把癱坐在地,扶著床邊,再一次哭出聲來。

  “這狗兒都好了,老姐你咋還哭了呢?”旁邊的姐妹急忙遞過手帕,勸慰起來。

  “我這是高興??!感謝土地爺?shù)拇蠖鞔蟮拢 币姽穬菏焖?,狗兒娘又想起一事,急急忙忙轉(zhuǎn)過身,又朝著村西口的方向跪下。

  緊接著,屋子里便黑壓壓跪下了一片。

  很快,又有人發(fā)現(xiàn)了窗臺上的肥雞和咸魚,急忙拿給狗兒娘看,可不正是她白天送到土地廟的供奉?

  “這都是土地爺賞的,是狗兒的福氣!是咱們村的福氣??!”

  眾人便愈發(fā)歡喜,這新拜的土地爺,不知神通廣大,更是難得的寬厚仁慈??!

  如今大家,可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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