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
政事堂。
“吳侯,前方傳來捷報,周都督率軍在赤壁大破曹軍,曹操二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張昭拿著手中捷報,激動地說道,已經(jīng)有些老態(tài)的臉上,此時紅光滿面。
“哈哈哈哈,周公瑾雄才,不負孤也!”孫權(quán)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時也是眉開眼笑,多日的壓抑瞬間釋放。
孫權(quán)繼承吳侯爵位,稱孤道寡。
群臣紛紛賀彩,政事堂一片鼎沸,笑聲不絕,慶賀勝利之聲,贊美孫權(quán)周瑜之聲,此起彼伏。
好半晌,眾人漸漸平復(fù)激動的心情,聲音慢慢消弭。
“吳侯,此時當趁勝而動,正是奪取荊州的大好時機??!”座下一名文士越眾而出,正是秦松。
秦松地位極高,在孫策時期便與張昭、張纮、陳端同為謀主,為孫策一統(tǒng)江東立下大功。
“文表所言極是,此時周郎兵鋒正盛,勢不可當,還請吳侯下令讓周郎兵發(fā)南郡,拿下荊州指日可待!”陳端也是智慮深遠之人,與秦松不謀而合。
“呵呵,文表、子正深謀遠慮,孤不及也!”
文表是秦松的字,子正是陳端的字。
孫權(quán)一語罷,長身而起,說道:“傳令,令周瑜、程普立即兵發(fā)南郡,趁勢拿下荊州!”
因為捷報是之前傳來的,所以此時孫權(quán)等人還并不知道曹操已死,周瑜已經(jīng)下令兵進孱陵,準備圖謀江陵了。
只能說,智慮深遠的人,同樣的條件,同樣的角度,想法都比較相同。
“吳侯?!睂O權(quán)話音剛落,張昭便開口說道:“此前曹操兵鋒聚于赤壁,天下側(cè)目,如今新敗,精兵喪盡,荊州自有周都督圖之,昭以為,九江郡亦可圖之!”
“子布之言善也!”張纮也立時站了起來:“九江郡攻伐,我軍可兵分兩路,一路往合肥,此乃九江重鎮(zhèn),一舉克之,則九江郡半數(shù)在手,另一路往當涂,當涂位于九江郡北部,若攻破當涂,則揚州盡屬吳侯,同時還能以淮河為基,打造防線,進可攻,退可守,他日進取中原,必然輕松十倍不止!”
孫權(quán)聞言,心中大喜,眼前四人,正是孫策留給他的謀士,皆是智略超凡之人,一封捷報傳來,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然思慮周全,為他想好了下一步的戰(zhàn)略計劃,得士如此,焉能不喜?
想著這一副未來藍圖,孫權(quán)雖然興奮,但其有勾踐之奇,并沒有失去理智,點點頭,看向座下一名文士,此人乃是騎都尉是儀,深受孫權(quán)信重。
是儀上體君意,起身拱手道:“子綱公遠見卓識,儀附議!”
張纮,字子綱。
五位重臣紛紛表態(tài),其余眾人哪還有什么說的,當即隨之附和。
“好!”孫權(quán)點點頭,長身而起,肋下寶劍“鏘”地一聲抽出,隨即說道:“荊州便交給公瑾,諸將整頓兵馬,待細節(jié)商定,便即發(fā)兵,屆時請子布領(lǐng)兵攻當涂,孤自向合肥,此番必取九江,全據(jù)揚州!諸公當勉之!”
“吳侯英明!”
合肥,我來了!
孫權(quán)眼中閃爍出亮眼的光芒。
……
曹彰傻眼了。
曹軍走到岔路口,曹彰命人登高望遠,根本就沒有看到什么煙,不管是小路華容道,還是華容大路,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三國演義騙人,還是歷史不同了,氣!
“諸位以為當走哪條路?此番越過華容,便離江陵不遠了。”曹彰還是決定問問身邊這些將軍謀士。
華容并非只是一條小道,而是一個縣,有一條大路和一條小路,小路便是常說的華容道。
將軍謀士們的回答也確實沒有讓曹彰失望,都說得非常有道理,天時地利人和都談到了,唯一的問題吧,就是依舊各有各的說法。
袁紹真的不錯了,真的,只是可惜他遇到了更強的……
曹彰一個頭兩個大,思索片刻,依舊不知所以。
“哼!諸葛村夫你特么,跟你們這些花花腸子玩不起,本將軍不玩了還不成嗎!你要讓本將軍選一個坑跳,本將軍還偏偏就一個也不選!”曹彰心思百轉(zhuǎn),計上心頭。
“全軍出發(fā),往大路而行!”
曹彰一聲令下,也不待其他人反對,雙腿一夾馬腹,便沖了出去,許褚緊隨在后,眾人只好跟著上去。
華容道上,殺氣騰騰。
關(guān)羽帶著關(guān)平周倉,及五百校刀手正靜靜的等待,沒有一絲雜亂,軍容嚴整,如山似岳。
關(guān)羽穩(wěn)坐石臺之上,閉目養(yǎng)神,傲然世間,身旁嘶風赤兔馬時不時甩甩馬尾,在身旁一眾馬匹的襯托下,顯得高大無比。
青龍偃月刀在周倉的肩膀上扛著,陽光照耀下,鋒芒畢露。
“父親,曹軍還沒到,莫非是走大路了?”關(guān)平謹慎穩(wěn)重,不時遙望,始終不見一個曹軍身影。
“哈哈,曹軍大敗后已經(jīng)嚇破膽了,不敢走近路了?!敝軅}憨直,想到什么便說什么。
關(guān)羽微微瞇眼向前方一瞧,思慮片刻,緩緩撫須:“時辰也差不多了,再等上半個時辰,若然曹軍不至便回營。”
華容大路,陽光和煦,一片樹林中,稀稀疏疏的光線射下來,化作點點光斑。
麋芳、傅士仁率領(lǐng)三千士卒早已在此等候,見曹軍許久不至,皆是百無聊賴,開始互相吹牛,毫無嚴肅之意。
“你們說曹軍怎么還不到?。窟@么久了?!币幻萑醯氖孔湔f道。
“嘿嘿,一路上埋伏重重,哪那么容易啊,說不定已經(jīng)在路上被截殺了呢,趙將軍、張將軍、陳將軍和白毦兵哪個是好相與的???”一名強壯精悍的士卒說道。
“大虎哥說的是,連大虎哥這么強悍的人都被白毦兵踢出來了,就知道白毦兵多厲害了!”一名扛著長槍的士卒說道。
“去你的,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想挨揍是不是?”強壯精悍的男子勃然大怒,甩手一巴掌就拍在扛槍士卒的腦袋上。
三千士卒各自圍成一團團的,麋芳傅士仁也不管,因為他們兩個也在聊著。
“你說曹軍到底會不會來咱們這邊?”傅士仁嘴巴上叼著一根草,緊接著又補充道:“如果他們能活到這里的話?!?p> “管他呢,這哪需要你操心啊,按軍令說的,還有半個時辰,時間一過,曹軍沒到,我們就撤?!摈绶家桓睙o所謂的樣子。
“嘿嘿,老哥說得是?!备凳咳矢胶偷?。
“唉,老哥,你說老哥你們兄弟老早就跟著主公走南闖北了,現(xiàn)在忽然被那個叫諸葛亮的毛頭小子騎在頭上,這叫什么事?。《夷氵€是夫人的親哥哥呢!”傅士仁一副抱不平的樣子。
麋芳眼中寒光一閃,轉(zhuǎn)瞬即逝:“哼,那小子不過仗著主公寵幸罷了!連我大哥都沒說什么,我能有什么辦法?”
“唉,真替你們不值啊,當初你們可是傾盡家財,全力支持主公,我之前偶然聽到個詞,叫什么‘毀家紓難’,你們就是這種大義啊,不說跟關(guān)張二位將軍平起平坐,也不能讓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騎在你們頭上啊?!备凳咳蕮u頭嘆氣。
“行了,別說了!說著老子心里煩?!摈绶碱H有些火氣。
“將軍,曹軍來了!”
忽然一聲呼喊,麋芳立馬起身走上前去,遙遙望去,只見前方遠處數(shù)百士卒正向這邊跑來,陣型散亂,狼狽不堪。
“速速列陣,準備殺敵!”麋芳連忙下令,麾下士卒手忙腳亂,各自歸位。
“曹軍怎么人這么少?”傅士仁疑惑地問道。
“想必是在前面埋伏處損失慘重了?!?p> “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放過,全是咱們哥倆的戰(zhàn)功呢!”
“哈哈哈哈,該當如此!”麋芳猥瑣地笑道,上次在長坂坡冤枉了趙云投降曹操,他覺得劉備肯定對他不高興,正想著找機會立功呢。
眼見曹軍即將進入包圍圈,為首大將頂盔摜甲,手持長槍,麋芳認得他,正是曹操手下大將,張郃張俊乂。
“擂鼓,殺敵!”
咚咚咚!咚咚咚!
麋芳一聲令下,霎時間金鼓震天,雷聲隆隆。
殺??!殺??!
一片喊殺聲隨之而起,破云沖霄,三千士卒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直奔曹軍而去。
“不好,有埋伏!快撤,快撤!”
張郃大驚失色,扯著青鬃馬原地踏步,連連呼喊,曹軍一片慌亂,紛紛倒向而奔。
眼見曹軍要跑,麋芳、傅士仁頓時便急了,大喊:“快追!別讓曹軍跑了!”說完,自己也連忙沖了上去。
劉備軍畢竟以逸待勞,精力充沛,曹軍許多體力不濟,有落后者紛紛被追上砍殺。
張郃帶著曹軍迅速奔逃,麋芳傅士仁帶著人緊隨其后,絕不能讓這到嘴的鴨子給飛了!
雙方如同兩股洪流,滾滾而東,距離正在不斷縮近。
“速速轉(zhuǎn)過山坡!”張郃邊喊便跑,指著前方一座丘陵腳下。
“快追,要升官發(fā)財?shù)木徒o我沖?。 摈绶几凳咳什桓适救?,眼見曹軍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去,只看得到些許吊尾巴的了。
劉備軍氣勢昂揚,速度再次快上三分!
麋芳傅士仁騎馬沖在前面,剛一轉(zhuǎn)過丘陵,未跑多遠,便傻眼了。
此時張郃領(lǐng)著曹軍并未繼續(xù)奔逃,反而原地列陣。
麋芳心中隱隱頓生不妙,手忽然有些哆嗦,扯了幾下馬韁才拉住戰(zhàn)馬。
“敵將休走,曹彰在此等候多時了!”
一聲暴喝,好似狂濤奔雷,響徹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