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兩匹快馬在官道上奔馳。
“菱兒,再行五里路,就能進江寧府了……”梁小劍說著,“看來,晚上我們可以去香玄樓大吃一頓拉!”
“你肯定是饞了那香玄樓的鹽水鵝了!”藍羽菱笑著說,“看你那饞樣,在江寧府住上幾日,可不得胖個三五斤!”
“不可不可!”梁小劍擺擺手說,“這幾日我可得好好練功,不能怠慢了!”
“誰信你!”藍羽菱挖苦著,“我看你能堅持幾日!”
兩人正說著,突然從右側(cè)的草叢中竄出一匹褐色的駿馬,馬上無人。
梁小劍頓時覺得這匹駿馬看著眼熟。
還沒等他看仔細,那駿馬便沖進了左側(cè)的草叢。
藍羽菱被這突然竄出的駿馬給嚇著了,連忙拉起韁繩。
她的雪花銀鬃馬嘶鳴了一聲,在前面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誰家的馬兒,竟不給它拴好,差點撞到了我!”藍羽菱抱怨著。
梁小劍沖在前頭,看見藍羽菱停了下來,連忙折返了回來。
“菱兒,你沒事吧?”梁小劍關(guān)心地問著。
“沒事沒事!”藍羽菱的言語中,依舊帶著幾分怒氣,“幸虧我反應快……真是的!這是誰家的馬兒!……不會是野馬吧?”
“不是……”梁小劍盯著左側(cè)草叢,那駿馬沖去的方向,“那駿馬裝著馬鞍,不是野馬。而且……我好像還見過!”
“你見過那匹馬兒?”藍羽菱疑惑地問道,“何時見著的?”
“就在前日……”梁小劍搖搖頭,似乎又不太確信。
剛才那瞬間一瞥,他仿佛看見,那突然沖出來的駿馬,是前日看見的,踏雪尋梅殷萬里所騎的馬。
他回頭望了一眼來路,此地離那殷萬里和方師爺密會的涼亭,已經(jīng)過了十幾里地。如果,那匹馬真的是殷萬里老前輩的,那為何會在此地亂竄呢?
“菱兒,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梁小劍說著,騎著馬往左側(cè)的草叢方向,慢慢走去,“我去那邊看看?!?p> “不嘛!我要跟你一起去!”藍羽菱說著,也騎著馬跟了上去。
兩人騎著馬,往林間的深處走去。
夕陽的余暉照射進來,越往里面走,光線越弱。
“小劍哥哥……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藍羽菱似乎是有些害怕了,“這里面……陰森恐怖的!”
“噓!”梁小劍將食指比在嘴前,小聲地說,“你聽……”
藍羽菱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在那林間的深處,仿佛有喘息聲,那是馬的呼吸聲。
“在那里……”藍羽菱也小聲地說著,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梁小劍下馬,躡手躡腳地踏著步子走過去,生怕驚著那馬兒。走出去沒幾步,有一片矮草,那匹褐色的駿馬的半個身子能清楚地看見。
藍羽菱也翻身下馬,跟在梁小劍后面。
那馬兒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梁小劍,卻并沒有跑開??瓷先?,它并不害怕生人。
梁小劍和藍羽菱,慢慢地走過去。當他們繞過那一片矮草的時候,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矮草后面的樹下,靠著一個人。
藍羽菱嚇得捂住了嘴,因為他看見那人的胸前沾滿了鮮血,而那血跡的周圍,仿佛有蛆蟲在爬動……
“殷老前輩!”梁小劍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
“殷……”藍羽菱突然意識到,那人便是上旬來拜劍山莊,與梁小劍切磋輕功的踏雪尋梅殷萬里……
梁小劍半蹲著,看著殷萬里的尸體。
看這個樣子,殷萬里死了至少有兩天了。
他的褐色駿馬,在旁邊的草地,低頭吃著草。吃兩口,還會發(fā)出沉悶的喘息聲。
梁小劍看著那馬兒,心里想著,這匹馬這兩天,應該是一直陪伴著殷萬里左右,不曾走遠。并且,它還懂得,引那官道上的人,來這里發(fā)現(xiàn)殷萬里的尸體。真是匹通了人性的馬。
“小劍哥哥,殷老前輩,怎么會……”藍羽菱站著遠遠的,半步都不敢再靠近了。
梁小劍面色嚴肅,檢查著尸體。
“果然……”梁小劍自言自語道。
“小劍哥哥……你在說什么???什么果然?”
“那日,我在慈寧鎮(zhèn)城南的涼亭外,看到方師爺將一本冊子交給了殷萬里老前輩。那時,殷老前輩說,他要將那冊子,交給一個姓魏的大人?!绷盒忉尩溃拔艺伊艘幌?,殷老前輩的身上,并沒有那本冊子……”
“沒有……是……是被人拿走了么?”藍羽菱問著,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警惕地環(huán)顧著四周。
“拿走冊子的人,應該早已不在附近了……”梁小劍默默地說,“估計,殷老前輩就是因為那冊子,才遇害的!”
“小劍哥哥,能看出,是何人害了殷老前輩么?”
梁小劍用內(nèi)力,在殷萬里的尸體上探查了一番,眉頭一皺。
“怎么了?”藍羽菱急切地問著。
“奇怪……”梁小劍疑惑著,又引導內(nèi)力,試了一遍。
“小劍哥哥,你這是在做什么?”
梁小劍仔細地翻了一下殷萬里尸體上出血的地方,撓了撓腦袋,站了起來。
“殷老前輩這傷,十分詭異!”梁小劍退后了幾步,又在周圍走了一圈。
“究竟是怎么了嘛!你快告訴我……要嚇著我了!”藍羽菱越來越急。
夕陽就要全部落下了,他們所在的這一片林子,很快就要入夜了。
“雖然,殷老前輩胸前和腹部,都有多處劍傷,但是……”梁小劍疑惑地說,“我剛才用內(nèi)力在他的體內(nèi)運行了一番,卻發(fā)現(xiàn),這些劍傷,是在他死后留下的。”
“什么!”藍羽菱驚詫道。
“周圍沒有血跡,殷老前輩這幾處劍傷,也沒有流太多血。最主要的,剛才我運行內(nèi)力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具斷,丹田碎裂……”梁小劍不忍再繼續(xù)說下去,“恐怕,他的致命傷,是極為霸道的內(nèi)功掌法!”
“內(nèi)功掌法?”
梁小劍走到那褐色的駿馬面前,撫摸著那低頭吃草的馬兒,緩緩地說道:“想必,殷老前輩是在別處被人襲擊,中了致命的內(nèi)傷。他帶著重傷,來到了這棵樹下坐下,沒多久,就因為傷勢過重而去世了。而殺他的人,為了掩人耳目,又用劍在他身上刺了幾劍,想讓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人,誤認為他是死于劍傷?!?p> “那……為何呢?為何要這么,多此一舉呢?”藍羽菱疑惑道。
“這么做,只有一個原因……”梁小劍嘆了一口氣,冷靜地說道,“那人是在隱藏自己的武功,也就是在隱藏自己的身份!”
“隱藏自己的身份?”
“想必,殺人者,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梁小劍判斷道,“所以,他武功所留下的痕跡,是很容易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補上那幾劍,是為了掩人耳目?!?p> 藍羽菱點點頭,她覺得梁小劍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梁小劍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殷萬里的尸體,“這世上,只要發(fā)生過的事情,必然會留下痕跡……”
“留下痕跡?留下什么痕跡?”
“我認得那殘留在殷老前輩體內(nèi)的內(nèi)力?!绷盒σ蛔忠痪涞卣f道,“那是……白鶴門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