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昭寧公主謀害皇嗣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鄴京的人都沸沸揚揚討論著此事。昭寧在鄴京里名聲并不好,加之她出自冷宮又背負著弒母罪名,絕大部分人都期待著她死。
茶樓里,李郁成靜靜地喝著茶,耳邊是綿綿不絕的議論聲,他們熱鬧非凡的討論著昭寧如何歹毒。對于她謀害之事皇嗣,那有聲有色的模樣就好似親眼目睹一般。
自那日退親后,李郁成再未見過昭寧,只隱隱知曉她去了秋水縣。只是沒想到,一回來就出了這事。
李郁成想不明白,昭寧為什么要去謀害皇嗣,就按她目前的情況來說,自身都難保,這番動作無疑不是去送死。
她再傻,也不至于如此吧?莫非其中另有原因?
李郁成飲盡一杯茶水,從腰帶中取出銀兩放在桌上,起身,便離開了聒噪的地方。
走出茶樓,街道上行人匆匆而過,他站在原地眼望著蘇府的方向,停頓了好會兒,才邁步直接向另一個方向走。
此時,蘇太傅一定在為三公主之事忙得焦頭爛額,自己這廂去無疑是增添煩惱,想要知道真相直接去問三公主便是,反正圣上只下令不許蘇太傅的人進出天牢,并不限制別人。
天牢里,昭寧坐在角落里,漆黑的雙瞳緊緊地鎖定著居高臨下,坐在距離自己不遠之處的皇后。
比起往日里表現(xiàn)出的惶恐和不安,今日的她格外鎮(zhèn)定和淡然。此時,天牢里沒有別人,皇后身邊也只跟著一名平日里很信任嬤嬤。
與外表溫良賢淑的皇后,嬤嬤就顯得格外的陰暗狠毒,尤其是她盯著昭寧的那雙眼睛,就仿佛恨不得就地將凌遲處死。
“阿寧這些年倒是藏的夠深,本宮自詡聰明,不想看走了眼,竟一直把兇狠的狼當(dāng)成了綿羊?!壁w凝霜輕笑著道。
是狼又如何?
還不是只是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畜生。
即便趙凝霜明知昭寧身中劇毒,命數(shù)已定,可為了泄自己心頭的不滿,她只能提前予以懲處。
因為看著昭寧這張像極了周后的臉,趙凝霜的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痛快,遙想當(dāng)年,她周后是何等風(fēng)光,不僅美名冠絕天下,就連身份也是所有人無可比擬的存在。
如今呢?
冷宮瘋癲半生,一把大火葬送湮滅人世,就連女兒的生死也得掌握在最痛恨之人的手里。想想,若是她泉下有知,會不會恨不能從陰界爬出來?
“娘娘說的是什么話?昭寧是狼是羊,還需要用眼睛看?”昭寧起身,一步步朝著趙凝霜走去,就在相差不到一米距離時就被兇神惡煞的嬤嬤用手攔住。
“皇后鳳體,且容你等卑賤之人靠近?”
昭寧不動,淡笑著看向趙凝霜。
“嬤嬤,退下。”趙凝霜道。
嬤嬤恭敬地退到原位,末余還不忘狠狠的剜昭寧一眼。
“是的,哪里需要用眼睛看,到底是我良善了?!壁w凝霜認同了昭寧的話。
“呵~”昭寧冷嗤,“娘娘也配用這兩個字?一個霍亂后宮,殺人如麻的惡徒也會覺得自己良善?”
霍亂后宮,這四個字是就像一根無形的針深深扎進趙凝霜的心臟,頃刻間就讓她的臉色泛起了鮮見的蒼白之色。
她的手緊握著凳沿,長而尖利的指甲在木凳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無論別人說什么,趙凝霜都可以不在意,但是關(guān)于霍亂后宮這件事情卻是她最不愿被別人提及的。于她而言,當(dāng)年跟先帝在一起雖是權(quán)宜之計,卻也是莫大的恥辱。
為了毀滅那些足以讓她萬劫不復(fù)的事跡,先帝駕崩后,她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抹掉了所有知情者。
為何昭寧會知道?
赫然,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到底我還是低估了她?!壁w凝霜陰沉著臉道。
趙凝霜有些后悔當(dāng)初的決定,若是早知道周后是裝瘋賣傻,她絕不會讓周后生下昭寧,更不會讓昭寧長這么大。
不過,說到底,放過周后也是趙凝霜的心理作用。她嫉妒于周后的美,又憎恨周后分走了陛下所有的愛,以至于才會走強那條不歸路,而她更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滿足自己內(nèi)心的陰暗,才會希望周后在她眼皮子底下永遠過著卑賤狼狽的日子,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成就感和滿足。
“無礙,將死之人,本宮無須在意。”趙凝霜故作輕松的說道。
昭寧走回原位輕松落坐,動作利落又隨意,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如雪,肢體上卻看不出任何病態(tài)之象,“娘娘當(dāng)真以為,這五年間昭寧都是在茍且偷生?畢竟我們可隔著深仇大恨,昭寧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那又能怎樣?憑你螻蟻之力就想扳倒本宮?別說本宮輕看你,當(dāng)年你的母后的才智比你強上多少倍,還不是輸?shù)囊粩⊥康?,就你?本宮根本不屑擔(dān)憂?!壁w凝霜冷笑。
明日就是她的死期,量蘇景容本事再大也無法短短兩日不到的時間就查清真相,況且,陛下既有心想要處死昭寧,就不會再給她哪怕一絲活路。
這一點,趙凝霜倒不擔(dān)心。
“娘娘且等著,看著,待昭寧出獄之時,便是你娘娘遭殃之日?!闭褜幾旖锹怨矗锼愕拿黜従応H上。
“娘娘……”嬤嬤憂心,傾身附在趙凝霜耳邊嘀咕幾句。
趙凝霜不為所動,“不必,本宮倒想看看她如何翻身。”
“可是娘娘……”
不等嬤嬤說完,趙凝霜抬手打斷,“回吧!本宮乏了?!?p> 趙凝霜前腳剛走沒會兒,李郁成后腳就到達了天牢,根據(jù)牢頭說的話,它按照順序很快就來到了關(guān)押昭寧的牢房。
與之前很多次相見的情節(jié)不同,這一次,少女安靜又淡雅的坐在一片干凈的地面,沒有濃妝修飾亦沒有所謂的毀容。即便她穿著素雅,也依舊美的令人心魂震蕩。
昭寧早就聽到了腳步聲,只是沒有睜眼而已,她以為來者會自報家門,沒想到一等就是好久。
無奈,她只好睜開眼以便瞧瞧是哪個看自己不慣的找茬人。
來者昭寧很驚訝,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李郁成。片刻的訝異過后,昭寧恢復(fù)神情如初,言語間還夾雜著幾分調(diào)侃,“世人都說李少將重情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