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這般就好?!?p> 長樂嘴上說是來關(guān)心皇姐身體,實際如何在場的幾人無不心知肚明,她才不想來湊個熱鬧就把自己弄病。左右思考后,她便就著身旁的石凳坐了下去,伸手就朝侍女要來絲帕輕掩唇鼻。
長樂公主母妃是柳妃,近幾年來得到皇后照拂一直盛寵不衰,前些日又把出個孕脈更深得皇帝疼愛。長樂公主是鄴京第二個公主,在為數(shù)不多的公主里也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孩子。
長樂公主比昭寧小一歲,別看她年歲小,長相和各方面都比昭寧成熟很多。容色艷麗,一雙美目流盼,桃腮帶笑,身姿豐盈窈窕?;适业墓鱾冮L相都不俗,但像長樂公主這般艷色,打扮又招搖的還是少見。
“你說你見到太傅了?他還跟你說了我落水之事?”昭寧偏過頭,視線輕輕淺淺的落在長樂身上,隨意又慵懶。
“是呢,我還和太傅暢聊了許久。太傅博學(xué)多才,能通古今,能有幸同太傅談古論今真乃我畢生之幸?!遍L樂公主邊說邊細心打量著昭寧的神情,言辭間洋洋得意,炫耀十足。
“哦,是嗎?想不到有朝一日妹妹也能讀懂古今,實在可喜可賀?!闭褜幊吨旖?,露出一抹不屑的譏笑。
要說蘇景容同她碰面昭寧信,與她說了自己落水之事昭寧也信,可要說和她談古論今簡直就是瞎謅亂道。
“你不信?”長樂正色。
昭寧轉(zhuǎn)回頭,懶得跟她廢話。
要不是方才長樂有提及蘇景容,昭寧哪怕是連半個字都不想和她啰嗦。
“皇姐,你不會因為這事情醋了吧?”長樂掩唇輕笑,“不過醋有什么用呢?皇姐和蘇太傅又不可能走到一起,畢竟像皇姐這種有污點身世的人想要入太傅府本就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我想皇姐心頭應(yīng)當(dāng)是有自知之明的吧?不會去做那種癡心妄想,徒惹情傷的糊涂事吧?”
昭寧不理睬,視線繼續(xù)盯著池中被風(fēng)吹得左右搖擺的蓮花,風(fēng)有些大了,昭寧稍感體涼時一件毛絨斗笠就披在了她的身上,隨后就傳來了青竹關(guān)切的話,“公主,風(fēng)大了,您要不要回房休息?”
風(fēng)大了。
昭寧眼底閃過諷刺。
炎炎盛夏,灼日耀陽。
放眼整個鄴京怕也只有她一人會覺得冷吧?你看,就連清早生機勃勃的蓮花都曬得無精打采,奄奄垂首,自己卻因為涼風(fēng)送爽,吹得滿懷透心涼。
聒噪的話還在擾人清凈,昭寧不聽不聞恍若無人的沉浸在自己荒蕪煙火的世界里,品著無人能懂得惆悵寂寥。
????長樂說得很起勁,能奚落昭寧是她最大的興趣所在,可任她說得口干舌燥人家也不回一句,更甚連眼睛都不往這邊轉(zhuǎn)。長樂霎時就像被人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興致也就減了大半。
“你們怎么伺候主子的?沒見到本公主口渴了嗎?”長樂公主拍著石桌,扯著干啞的嗓子沖著青竹怒斥。
她話剛落,侍女小桃就端著剛沏好的茶水匆匆走來,將茶具遞給了長樂公主身邊的侍女。
新茶入杯,清香撲鼻。
長樂公主一連喝了三杯方才停手,喉嚨被茶水滋潤好她又恢復(fù)了先前的精氣神。在知曉昭寧無懼嘲諷后,她話鋒突轉(zhuǎn),開啟了另一個話題,“皇姐,你知不知道父皇打算把你賜婚給李郁成,聽說都已經(jīng)在挑選吉日準備下旨了,這件事情蘇太傅他有沒有告訴過你?”
此事很隱秘,沒有下旨之前不會被公開,長樂公主也是無意間從得喜公公口中知曉。她本不想說,奈何昭寧這人實在太討厭,不氣氣她長樂心里郁結(jié)難消。她也清楚按照昭寧脾氣蘇景容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告知,長樂就是抓住這點才決定先發(fā)制人,一舉擊破昭寧淡然無謂的假面。
“你說什么?”昭寧猛的站起,由于起身突然又毫無準備她險些因為這個動作摔倒,幸得青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才穩(wěn)穩(wěn)收住腳。
“公主,您先不要激動,凡事等太傅大人到來再說。”
長樂公主這一道算是徹底打中了昭寧要害,眼見著自家公主臉色漸漸血色褪盡,再淡定的青竹也慌了神。
“我說父皇將成就你同李少將婚事,皇姐……”
“四公主,求您不要說了,我們公主身子骨本就不好,您再說下去只怕會要了她的命?!鼻嘀瘛班亍钡囊宦暪蛟陂L樂公主身前,焦急的哀求道。
“你說,你說是父皇將我婚配了李郁成?昭寧沒有管青竹,撐著一具搖搖欲墜的身體厲冷質(zhì)問。
此刻的昭寧哪里還有人的血氣,臉色白得跟鬼沒兩樣,長樂剛才或許還在暗自得意自己總算氣到了她,這下子算是被她的樣子驚駭?shù)搅恕?p> 完了,不會等會兒她就死了吧?
好歹昭寧也是個公主,再不受寵被活活氣死自己也是難逃懲處,更何況要是自己氣死了昭寧往后蘇太傅肯定會恨死自己。
怎么辦?怎么辦?
長樂表面鎮(zhèn)定,內(nèi)心慌成一片。
“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跟隨著長樂到來的侍女也被昭寧那副模樣嚇得不輕,驚慌之中她顧不得尊卑禮數(shù)伸手扯著長樂的衣擺怯怯說道。
對,走。
“皇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長樂公主掉頭,再不敢多加逗留攜帶著侍女慌亂的溜之大吉。
長樂前腳剛走,昭寧后腳就虛脫的倒在了青竹身上,一種熟悉的乏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昭寧閉著眼全身疲憊到了極點,沒有力氣了的她就像被抽去筋骨,任憑自己的身體無力癱軟。
傍晚時分,蘇景容來了。不過才踏進府門他就敏感的察覺到了府中異常,很奇怪的是他詢問了幾個下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安好??稍绞沁@樣,他就越感覺出了事。
房門口,青竹不在。蘇景容懷揣著沉重心情推門入內(nèi),幾步進房,入眼便是昭寧面朝內(nèi)側(cè)安然睡熟的嬌軀。她身軀嬌小,鋪蓋著的錦被起伏不大,滿頭青絲鋪灑,發(fā)質(zhì)烏潤;不束不梳,任由它無拘無束的灑落床沿,像極了漂浮縈繞的云霧。
蘇景容走到床前,傾身將散落的長發(fā)重新放回床榻,收手之后,那股入手微涼,冷香殘留的感覺卻存于掌心間久久不散。蘇景容遲疑的看著自己寬大厚實的掌心,竟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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