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新生指南

　　藥劑洗練約莫持續(xù)了一個小時。

　　如果不是瑟曦確實在小院里布置了足以掩人耳目的禁制，大概整條貝殼街的人都會被墨知斷斷續(xù)續(xù)的咆哮聲吸引過來。

　　“完成度很高?！鄙卦u價道。

　　她不再施展活化術(shù)，將雙手從已經(jīng)變得烏漆麻黑的廢藥水中抽離出來。

　　“至少完成了兩百次破立，雖然單次破立的效果只有正常鍛煉的三分之一，但也大致相當于高階訓練一個星期的成果?！?p>　　墨知抬起手臂，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健感，繼而露出疲憊而滿足的笑容：“那豈不是很快就無敵了？”

　　瑟曦解釋道：“這種方法并不能連續(xù)使用，細胞在一個固定時段的修復次數(shù)是有限的，另一方面，也需要大腦去重新適應(yīng)神經(jīng)與肌肉的劇烈變化。”

　　“如果不是需要快速增強你的肉身，而你又剛好滿足條件，我不會使用這種方法。”

　　“好吧，是我想多了?！?p>　　墨知轉(zhuǎn)動著肩膀，的確感受到一種延遲，他的大腦不能完全跟上肌肉的動作，以至于反饋在運動結(jié)束后才遲遲到來。

　　“不過，您和我父親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墨知終于還是問出這個從昨天開始就十分想知道的問題，他莫名從瑟曦身上感到一種特別的威壓，以至于無法反駁她的任何要求。

　　“且不說藥劑本身的固有價值，單是瑟曦小姐的出手費用，估計也不是我能支付得起的。雖然我并不清楚您究竟進修的是什么領(lǐng)域，又達到了一種什么樣的位格，但您的手段確實神乎其神?！?p>　　瑟曦的視線從如蓋的樹蔭和懸挑的屋檐之間穿過，望向朦朦亮的天際和鑲金邊的暗云。

　　她足足看了約莫一分鐘時間，才忽然以貫有的平靜口吻說道：“你那像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父親是怎么說的呢？”

　　墨知決定忽略掉瑟曦對他父親有些不當?shù)赡苷_的奇妙形容，轉(zhuǎn)述道：“他說您是他的一個老朋友。”

　　瑟曦微微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和你父親就是老朋友的關(guān)系，我只是幫忙照顧老朋友的后代罷了?！?p>　　她又說道：“之后，每隔兩個星期，我都會使用這種方法幫你洗練肉體，藥劑的強度也會隨著時間增強，你做好心理準備。”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則是樸實枯燥的學習和實驗。

　　墨知已經(jīng)吸取教訓，在臥室儲備了大量可以長期存儲的肉干、罐頭以及干果，因此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度饑餓的情況。

　　同時，墨知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力充沛了許多，這大大提升了他工作的效率和速度。

　　在對眼睛能力反復的使用中，他逐漸掌握了僅調(diào)用一只眼睛進行符文觀察的技巧。

　　盡管從準備時間到符文清晰度都遠不如雙眼觀察，但他還是十分激動，并為此配備了一枚淺墨色的單片眼鏡。

　　當然平時是不會戴著的。

　　除此之外，他還購買了金屬負重，以適應(yīng)強化后的肉體。

　　……

　　兩天后，墨知在秘語學府參加招生。

　　秘語學府位于因古要塞與歸藏森林的交界地帶，占據(jù)了一個約莫四千公頃大小的空曠山谷。

　　建筑多是林立的白色尖塔，其中最高的一座矗立在山谷中央，像擎天巨柱一樣插入云霄之中。

　　據(jù)說，這些白色尖塔既是教學場所，也是戰(zhàn)爭武器，曾經(jīng)在一次針對秘語學府的襲擊中徹底粉碎了敵人的陰謀。

　　在登記基本信息和提交適格報告之后，墨知憑借扎實的符文基礎(chǔ)順利通過了考試，無驚無險地成為了這座高階學府的一份子。

　　他還領(lǐng)取到一大摞厚厚的教材，包括《符文學進階》、《符陣學基礎(chǔ)》、《銘刻學基礎(chǔ)》、《契約學基礎(chǔ)》、《詛咒學基礎(chǔ)》……以及一本《新生指南》。

　　把這些書疊放在一起，約莫有兩米來高，讓人實打?qū)嵉伢w會到什么叫作知識的厚重。

　　“建議先讀一讀《新生指南》?！?p>　　這是來自負責發(fā)放教材的戴眼鏡學姐的善意提醒。

　　墨知初始以為是自己英俊的外表引起了學姐的好感，畢竟經(jīng)過藥劑洗練之后他的確看上去陽光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學姐對每個來領(lǐng)教材的新生都這么建議。

　　然而大部分人都不甚在意，畢竟正經(jīng)人誰會閑著沒事看新生指南？

　　之后，墨知雇了一輛馬車將這些書運回貝殼街223號。

　　盡管秘語學府有分配四人間的宿舍，但他考慮到自身情況并不適合與別人同居一室，因此只是簡單地與名義上的三個室友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去。

　　坐在熟悉的書桌前，墨知想了想，還是決定聽從戴眼鏡學姐的建議。

　　聽人勸吃飽飯，他這么想著。

　　墨知翻開《新生指南》的棕色封皮，入眼是一張黑色的扉頁，上面除了用燙金工藝印著「弱水三千僅取一瓢」八個字外，別無一物。

　　墨知粗略地翻看了這本書的內(nèi)容，其中除了包括一些可能這輩子都觸碰不到的規(guī)矩之外，還主要告知了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關(guān)于時間精力分配的一些建議。

　　在秘語學府的第一年里，一年級生需要進修數(shù)十門課程以獲得足夠升入二年級的學分。

　　然而，盡管每門課程都有其獨特的價值，但同樣，也沒有任何一門課程是談得上容易的。

　　因此，在每門課程上花費同等程度的時間和精力，期望在所有領(lǐng)域都達到極高的水準，是不現(xiàn)實和不明智的妄想。

　　學府本身也不希望教出十八般武藝樣樣稀松的庸才，因此在新生指南中推薦了一些課程的固有組合，譬如符陣學搭配銘刻學，契約學搭配詛咒學，預言學搭配吟唱學。

　　課程之間的搭配組合構(gòu)成所謂的核心知識體系，簡單地講，也就是需要學生深入挖掘的領(lǐng)域，而其他的課程只要保證及格就可以了。

　　當然，學生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條件和想法，在固有組合的基礎(chǔ)上增添課程，以形成自己獨特的核心知識體系，但新生指南并不建議構(gòu)建核心知識體系的課程超過三門，尤其對一年級生更是如此。

　　墨知認為這個事情不必操之過急，可以在初步了解之后再做進一步的決定。

　　不過由于這雙眼睛的特別能力，符文學肯定是要深造的，這沒得說。

　　……

　　第二件事則是關(guān)于秘語學府的一項被稱為「秘語決斗」的特別儀式。

　　對于這項儀式所透露出的完全談不上正派的甚至有些殘酷的氣質(zhì)，墨知不由微微蹙眉。

　　在秘語決斗的過程中，若干決斗者通過契約將彼此的精神空間連接，進而構(gòu)建一個由決斗者記憶要素組成的復雜意識場景。

　　參與決斗的決斗者越多，這個場景也就變得越復雜。

　　決斗者的精神體將進入這個意識場景并在其中互相廝殺，以此決出唯一的勝利者。

　　最后，勝利者將收獲頗豐，失敗者則損失慘重。

　　而他們所押上的賭注，是一種被稱為「真知」的特殊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