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比她高了一個半頭,是以小公主還得仰望著他。
少年一雙湖水般清澈的朗目也在看她,兩人眼神在空中相觸,相顧無言,竟都癡了。
小公主發(fā)覺自己心里撲通一跳,小臉一紅,有些猶豫,登時將右手撫在心口,覺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平生從未體驗過。
當然,她的年紀還小,幼時動心倒也蠻難能可貴。
在收回手的時候,小公主還是覺得挺尷尬的,因為自己的小手竟然還拉著少年青色的衣角。
好似有了心靈感應(yīng),她慢慢抬起頭,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
小公主心里想道:這小哥哥著實生得好看,唇不點而朱,竟然比女子還要好看。
少年只覺得這小妹妹似曾相識,此刻在腦海里仔細回想,竟是搜尋不到半點記憶。
“你這小屁孩,給老子往哪里跑?”
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來,小公主心里一驚,躲在少年身后,“小哥哥幫我,他想要殺我滅口”。
小公主咬著嫣紅的下嘴唇,輕聲道:“他是壞人,小哥哥救我?!?p> 雖不知身份可少年卻從心里信任她,一把將她護在身后,“妹妹放心,有我在必將會護你周全。”
少年的話和堅定的目光讓小公主瞬間放下心來,面露微笑,便再也不怕了。
蘇烈冷眼看著面前這大約九歲的少年,只覺他少年老成的可笑。
“你是誰家孩子?這話可莫說太滿了。她是我的女兒,不服管教,這才拉你幫她,你莫被她給騙了。”
“你瞎說,我自有父親母親?!?p> 他話音剛落,便聽女孩清脆悅耳的聲音,末了,還跟著少年道:“小哥哥你莫信他?!?p> 小公主明顯感到剛剛非常護著自己的少年明顯松動了幾分,這才趕緊回道。
“你?!碧K烈一氣,索性連裝也懶得裝了,冷哼一聲,雙手插著腰,搖頭晃腦的將自己干的事情都招了。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子,我的身份你可要牢牢記住,我是皇后親弟,陛下親封的朝廷一品大官,還沒人敢跟大爺我作對呢?!?p> 他這話說得著實囂張了些,小公主瞪他,心里想著回去后就告訴父皇母后,讓他們做主。
少年冷笑一聲,驕傲自矜,“莫說你是朝廷大官,皇后親弟,今日就算陛下親自來了,我也得好好教訓你?!?p> 話落,少年騰空而起,身姿綽約,一個翻身,竟直接站在蘇烈面前。
他微微一笑,如山一般穩(wěn)。
蘇烈大驚,臉上滿是驚恐之色,趕忙求饒作揖,“英雄饒命,英雄饒命?!?p> 他仗著皇后親弟的身份在宮里為所欲為,宮里的侍衛(wèi)武功高強,可都看在皇后面上不敢動他,此刻竟然真的踢到了鐵板。
此刻他追出來,本是想要殺她滅口。
先前她目睹了他做的一切壞事,又不知是哪位公主,馬虎不得,便追過來想要殺了她,沒想到被這少年給絆住了。
少年朝他走過來,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突然臉上露出了魅惑的笑容。
“那好啊,把你這雙手送給我?”
明明少年聲音溫和儒雅,可蘇烈聽在耳朵里卻像是地獄傳來的魔音。
“不,不,不?!彼麚u頭,直往后退,可少年卻已經(jīng)到了他身旁。
一把精準的抓住蘇烈粗壯的手臂,稍微一動力,小公主便已經(jīng)聽到蘇烈震耳欲聾的喊痛聲。
“好?!毙」鞔舐暤篮茫昧ε氖?,嬌嫩的臉蛋洋溢著滿意的微笑。
她就在庭花影下唯一有光的地方站著,月光柔柔的傾落,月華揮灑在她身上,似是為她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
少年一襲淡青色凈面長衫,身形挺秀高頎,就那樣直直的站著,呆呆的看著耀眼的女孩,不禁面露微笑,溫潤如玉,微風輕輕吹起他的衣角,更是風度翩翩。
蘇烈悄悄看了兩人一眼,心里一動,便趁此機會飛快的退出去,那少年別看年紀小,功夫臂力卻是一等一的強,蘇烈絕不是對手。
直到出了御花園,他這才趕緊撒腿像瘋了似的往出跑,大口的松了一口氣。
再說庭花影下,少年擋了蘇烈的視線,才讓他給跑了、
少年朝小公主走過來,她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反而視線都在少年身上了。
“多謝小哥哥相助,卿卿感激不盡?!闭f著,小公主雙手抱拳,朝他行了一男兒禮。
卿卿是上元公主李思卿的小名,是以她這樣自稱。
“哎呀,不好了,母親說明天要檢查我的功課,可是這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得趕緊回去背書了。”
小女孩臉上泛起一絲憂愁,當下急得不行,話還沒有說話,便急忙跑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少年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笑笑,心道這女孩玉雪可愛,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本是華陽郡主和薛國公的獨生子江長寧,此番才堪堪九歲便中了狀元,陛下驚訝極了,特意連夜請進宮考核。
問答過后,陛下大喜,此時天色已晚,便讓他在宮中住下。
今日一番忙碌,江長寧沒有半分睡意,整個人清醒得很,便想著到御花園走走,哪想到有這番奇遇?
月影朦朧,明暗間,地上似乎有東西落下。
這小人兒,也太粗心了,急著跑回去,竟連東西落下了也不知道。
江長寧眉梢揚起,走上前去將東西撿起,只見是一方繡帕,繡得圖案歪歪扭扭,倒也好笑。
男人修長的手掌輕撫這上好的絲綢,只見他手放的地方深深的刻著一個卿字,倒是比圖案好些。
“卿卿”,江長寧輕聲念道,微笑著將這方手帕收在自己衣服口袋里,一舉一動,極是愛惜珍貴。
那日過后,李思卿倒是再沒見過他,不知姓名身份,只是干凈清澈的背影印在她的記憶里。
江長寧從此隨身攜帶一方手帕,孰不知,那方手帕是小公主初次所繡,雖手工差些,倒也極是珍愛。
為這東西丟了,還不高興了好一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