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幼稚
當(dāng)夜,院子二樓大陽臺,章一銘坐在搖椅上臉黑的似碳,指尖香煙飄渺,氣溫濃郁,顯然抽了不知多少根。
玻璃茶幾的煙灰缸內(nèi),煙頭零碎散落數(shù)根,煙灰積攢其中,累積出厚重的份量,最上方一根還閃爍著耀眼的紅色。
他想了很多,只覺思緒萬千,比如那條有些拙劣的可口可樂吊牌。
能夠一邊說著不后悔的人,為什么還要把當(dāng)年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
到底什么是真話,什么才是假話?
宋可可擦著頭發(fā)從走過,嗅到空氣中的味道還是不習(xí)慣,有些反胃的擰著眉心。
她以為這里坐著的是焦賀恩,不想多露鏡頭,腳步加快,一直到手放在門把手上時,才退回來。
小沙發(fā)上放著的外套是章一銘的,坐在那里抽煙的人,是章一銘。
“心情不好?”
就要遞到嘴邊的煙一頓,下一秒便按滅在那無數(shù)同伴身旁。
做完這流暢的動作,心中只覺嘲諷,他還真的是沒出息啊。
都被那樣直言了,竟然還把她放在第一位。
章一銘惡狠狠的望著已經(jīng)熄滅的煙頭,只后悔不能拿起來繼續(xù)抽。
宋可可以為他沒聽見,想再說一遍,章一銘卻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她身上。
宋可可錯愕不已,回頭望著章一銘,追著走了一步被干脆的關(guān)門聲阻擋在外。
臥室門又打開,把還沒來得及離去的人嚇一跳。
看著那人陰沉不悅的神情,宋可可緊張到口齒不清,“怎,怎么了?”
章一銘“嘖”了一聲,視線落在那過于纖細(xì)的手腕上,明顯煩躁的扯著頭發(fā),最終敗下陣來。
“摘下來給我?!?p> 完成對賭任務(wù)的分組不多,除了他們之外,只有范雪嫻一個人。
范雪嫻一人一組,因為只需要完成任務(wù)的一半,得到了很大的便利。
加上臨時嘉賓林茜婷免任務(wù),四人第二天躺在院子內(nèi)悠閑,平靜無波的表面下,暗潮洶涌,風(fēng)云四起。
林茜婷在鏡頭前不斷走動著,盡可能的去收攬更多的注意力,全力制造話題度,于是在章一銘和范雪嫻的身邊來回打轉(zhuǎn),自得其樂,自信滿滿。
一直到宋可可起身離開,章一銘放下手中用來打發(fā)時間的書,冷眼看著那像是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的人。
“你可以安靜一點,打擾到我們休息了?!?p> 林茜婷險些沒站穩(wěn),面色難看,又不敢得罪章一銘,只好忍下,回以抱歉的笑容。
范雪嫻老好人的打著原場,“其實還好的,我年紀(jì)大一點就喜歡這樣熱熱鬧鬧的,不過這兩天工作是太忙了,小林你也休息休息吧?!?p> 林茜婷偷瞄著章一銘,見他沒多說什么,應(yīng)該不是刻意針對自己,這才松口氣的坐下。
等到宋可可端著熱可可走出來時,自然沒發(fā)現(xiàn)那細(xì)微的變化。
各自分了熱可可,宋可可得到了夸贊和林茜婷不甚自在的陰陽怪氣,她沒有膨脹也沒有膽怯,只是等到鏡頭離去后,把托盤上還剩下的一杯熱可可放在章一銘手邊。
她覺得章一銘其實對她的態(tài)度很另類,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厭惡和排斥。
就像是分手是件不曾發(fā)生過的事情,他們只是普通互相有好感的男男女女。
宋可可認(rèn)為章一銘對她是有好感的,或者說,她可以大言不慚的在心底肯定,章一銘也許是喜歡過她的。
可這樣的想法每次浮現(xiàn),便會拍在沙灘上,海浪吞沒了痕跡。
“剛剛做的,嘗嘗我的手藝?”
在鏡頭前不會膽怯和退縮,明明這里只有他們兩人,宋可可卻開始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章一銘視線落在書頁上,仿佛剛才仔細(xì)清點杯子數(shù)量的不是他自己。
“不用?!?p> 宋可可也不氣餒,鼓勵自己再試一次,“我練過很多次,味道還不錯的?!?p> 回想到昨天的那個回答,鋼鐵般的心硬是按壓下蠢蠢欲動的雙手,“我說了不用?!?p> “你就試一下……”
隱忍的失望以及不耐的敷衍全都迸發(fā)出來,望著眼前這個多次午夜夢回驚醒的面孔,只覺得身心俱疲。
她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他?
不是說不后悔嗎?
既然不后悔那樣的選擇,現(xiàn)在又在這樣惺惺作態(tài),難道他章一銘在她眼里真的只有這么一點利用價值,只能用來吸引熱度,傳緋聞八卦,她也不愿意……
章一銘深呼吸壓下心口的悶氣,緩解著大腦陣陣刺痛的神經(jīng),直到宋可可都要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才猛地甩手離開。
那本被翻開沒幾頁的小說滾落地面,蹭的紙張發(fā)黑發(fā)烏,殘破的頁面被風(fēng)滾的刺耳作響,最上面有一行熟悉的角色名字扎在鮮紅的眼角處。
“梁夢潔說過,她是一個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人,她喜歡一個人,哪怕自己遍體鱗傷,也要走到他面前,告訴他,喜歡這兩個字?!?p> 宋可可彎腰撿起來地上的小說,手掌細(xì)細(xì)摩挲著上面的塵土,粗糙到掌心微痛也不挪開。
第一頁有作者的親筆簽名,甚至仔細(xì)翻閱就能發(fā)現(xiàn)這本書曾被打開過無數(shù)次,被主人翻到頁腳輕微卷起發(fā)黃,又細(xì)細(xì)按平。
那杯熱可可放在桌角,逐漸沒了熱氣,變得冰冷發(fā)苦時,宋可可端起抿了一口。
太甜了,他不喜歡也正常。
熱可可倒進(jìn)垃圾桶內(nèi),杯子洗刷干凈,擺回遠(yuǎn)處后,宋可可站在廚房好一會兒,安靜到有些過于冷清。
“我要喝咖啡?!?p> 方才離去的人又走回來,面上還是那樣盛氣凌人,狂妄自大,細(xì)細(xì)打量才能看見其中的一絲充滿違和感的扭捏。
宋可可詫異的轉(zhuǎn)過身,只看見那道滿是狼狽的身影。
半晌,低頭輕笑一聲。
“你的熱可可?!?p> 章一銘坐在這里渾身不自在,突然聽見宋可可的聲音,立刻打直了腰桿,裝作嫌棄的樣子,“我要的是咖啡?!?p> “你的黑眼圈很重,不能再喝咖啡了?!?p> “……”
宋可可只是略微試探,沒曾想章一銘真的端起杯子喝了起來,心中的喜悅也更真實起來。
這人每次都表面兇兇的,把她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其實還是那樣。
“好喝嗎?”
章一銘冷哼一聲,想說很難喝,但又覺得有些幼稚,臨時改口說,“一般?!?p> 倒是宋可可忍不住的笑出來,大概是想到了哪個梗吧。
章一銘只覺得宋可可是故意的,她看破了他的偽裝,所以在嘲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