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是親戚
“誰讓你說話如此難聽的?說一兩遍笑笑也就算了,為何要如此羞辱人,我跟你有仇???”
穆敬荑憤憤的又瞪了他一眼,見他老實聽著,沒再多言,這才伸手去掏布包里的錢袋子。
一百多兩銀,沉甸甸的,若不是她不往人群里扎,又走得是偏僻地方,很容易會被人注意到那兜里沉甸甸的物事。
只要不傻,通過形狀,是個人都可辨認出那是銀子。
何睿勍接過,笑著調(diào)侃道:“你這膽子可是真肥啊,竟然敢這么直愣愣的揣著銀子走來走去?”
“哼,你快去吧,早花早了,省的擔心丟了或者被誰搶去!”穆敬荑瞥了他一眼,俏皮一笑。
“好嘞,那你就等著當個女掌柜吧!”何睿勍嬉笑著說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了。
次日,還沒等穆敬荑出門,家里的大門便被人拍響了。
正在她以為來人是桂花,歡喜跑過去開門的時候,卻瞧見站在外面的竟是何睿勍。
“嗐,還真被我蒙對了!”他雖然頭上戴著帷帽,但語氣中還是將得意之色表露了出來。
穆敬荑慌忙看看四周,又抻著脖子掃了一眼院外,蹙著眉頭道:“誒,你這么冒冒然上門不怕被人瞧見誤會呀?”
何睿勍面色坦然地左右望望,微微勾起嘴角:“放心,我早想好了,以后咱們合作開作坊必定會被你爹娘知曉,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將他們拉入伙。
我呢,就對外言說是你父親的遠房親戚,這樣你也不必擔心再被人說閑話,我也能借此混個住處,省得來回奔波!”
話落,他繞過穆敬荑直接大步流星的走進院子。引得她一臉驚愕的合上門扇,扭頭就去追他,小聲斥責著:“你瘋啦,我爹怎會樂意?
他又不傻,說不得還要對我發(fā)火。哎呀,你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這回可要坑慘我了……”
可惜腿長限制,直到何睿勍都要闖進正房堂屋了,穆敬荑才追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就差苦苦哀求起來。
趙氏梳妝打扮好,正要出去買菜。剛出內(nèi)室,就見到了她倆這副‘拉拉扯扯’的模樣,頓時嚇得一驚,手中的竹籃瞬間落地。
“你……你怎么來了?”她腦中第一想到的不是女兒與這人的行為有什么不妥,而是被穆敬荑扯的有些歪斜的帷帽下那一張熟悉的臉。
這人知曉她與邢風的事,如今她已經(jīng)決定與那廝一刀兩斷不再來往了,為何這作為目擊者的小子卻突然找上了門?
難道是要以此威脅她嗎?再一看穆敬荑拼命將他向外拉扯的模樣,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可怎么得了!
趙氏的冷汗立時就下來了……何睿勍還在那逗弄穆敬荑,引她著急,趙氏便沖上去加入了將他往外攆的行列。
“你誰呀你,趕緊給我出去!”為了逃避,趙氏直接裝作了不認識。
何睿勍見到眼前的局面,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朗聲道:“穆叔叔,侄兒來看您啦!”
這一嗓子喊出來,母女倆的動作均是一滯,何睿勍趁機鉆進了內(nèi)室。
剛聽到喊聲的穆云山也納悶兒,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個侄兒出來。
他正疑惑著想要出去探看,迎面就見到一身著靛藍長袍,里襯月白長衫,長發(fā)束冠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頂黑紗帷帽,身后背了把長劍,眉目俊朗,體態(tài)頎長。
男子進門一施禮,恭敬叫了一聲:“穆叔!”
穆云山雖有些頭腦發(fā)蒙,但還是笑著攔了他,請他到廳里落座。
趙氏見他們出來,眼睛緊盯著何睿勍的表情動作,生怕他將自己那點事兒全都抖落出來,手心兒急得直冒汗。
穆敬荑則是一副欲哭無淚,放棄反抗的模樣。
穆云山看了他好半晌,才略帶遲疑的開口問道:“我有些糊涂,不知你家父母姓甚名誰,與我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據(jù)我所知,我們穆家在此地并無族人了啊?!?p> 何睿勍聞言,淡淡一笑:“叔叔也許不知,咱們家祖上曾是南方人,后來族中子弟有做官的,有做生意從商的,也有征戰(zhàn)沙場的,為了生計便各奔東西了。
我也是前年父親病危之際將族譜交與我,才得知自家有個族人遷到了北地,又入贅當?shù)刈隽松祥T女婿。其實咱們祖上姓何,穆是這邊的母姓。
穆云山聽得是一頭霧水,因為他從未聽說過此事,更不曉得自家的姓氏是母姓。只一度以為穆家歷代子嗣單薄,這才沒什么族人。
“你說的這番話可有實證,畢竟我們口說無憑,連姓氏都不同,不能來個人說與我有親戚關(guān)系我就要信吧?”
穆云山有些為難的探探身子,仍是懷疑,雖然他內(nèi)心里極度渴望有族人的存在。
穆敬荑看著端坐椅子上的何睿勍一臉驚愕,心想這小子也太能纂了吧,當別人都是傻瓜嗎?竟敢說的如此離譜,還親戚?呵呵……我看你怎么圓下去!”
誰知這何睿勍竟做戲做了全套兒,神色鄭重的從懷中掏出一本陳舊的竹簡出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跡。
竹簡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那種,比之正常的輕薄許多,攤開來是長長的一卷。
穆云山接過,仔細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名頭來。是啊,他能看出什么?連字都不認識,穆敬荑這下算是明白了,何睿勍就是故意欺她爹不識字,所以才搞了個所謂的族譜出來。
可惜他不知,自家老娘可是識字的,雖然不多但族譜還是能看懂一些的。
果然,趙氏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搶過穆云山手中的竹簡,認真看了起來??珊芸焖桶櫫嗣碱^,指著其中一處問道:“這個何闊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入贅之人?”
何睿勍聞言起身走過去,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點點頭:“嬸子說得對,這個穆妍就是他的夫人。您再看后來的穆向東,這個人穆叔應該認識吧?”
穆云山聽了,表情瞬間激動起來,忙不迭的點頭:“對對,那是我爺爺,我父親是穆堯!”
何睿勍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久不聯(lián)系,穆爺爺?shù)男彰旅孢€沒有寫到。
這次能尋到叔叔實在也是巧合,之前我見過這位表妹在集市上賣陶器,覺得那福祿獸模樣很是討喜就買了一個。
隨口問起這是她躉來的還是自己燒制的,她就回了句這是家里祖?zhèn)鞯氖炙嚒?p> 近日我途徑臨江鎮(zhèn),偶然聽的人們提起穆敬荑,又提起燒陶的穆家,再一想到父親曾提過遷到北方的那位族人也是會燒陶手藝的,便一路打聽了來。
沒成想開門的恰巧是我遇見過的表妹,就覺得這定是不會錯了!”
何睿勍說完,看向穆云山:“叔您這腿是怎么了?”
穆云山見他關(guān)心自己,頓覺心中一暖,和煦笑道:“唉,前段時間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斷了腿,如今已經(jīng)好了大半兒。
郎中叮囑傷筋動骨需得休息百日,便一直沒敢出門,敬荑擔心我為家計煩憂,這才攬了活計,去集市上賣。”
“叔叔真是教女有方,表妹如此勤勞聰敏,是個難得的好女子?。 ?p> 何睿勍連忙順著桿兒爬,把個從未受過人稱贊的穆云山捧得咧著嘴巴笑瞇了眼,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小子與自己有幾分相像之處,確定是族人無疑了。
趙氏聽的一頭霧水,她也不知這人是真親戚還是假親戚。前些日子面對邢風那副狠戾模樣與如今的乖順簡直判若兩人,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穆敬荑若不是前世看網(wǎng)上各種騙子的行騙手段太多了,難保她也要上當了。
如今瞧著眼前這家伙神色自然,表情誠懇的在這兒瞎胡扯,她真覺自己尋到了個忽悠高手,最起碼在這個時代是夠用了。
以后他負責忽悠推銷,自己負責創(chuàng)新搞研發(fā),雙劍合璧,前途似錦……越想穆敬荑越樂呵,不覺間臉上也帶了笑。
“敬荑,還不快過來,見過你何表哥!”穆云山慈愛的笑著,沖著她招招手。
穆敬荑偷眼撇了一下何睿勍那張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邁步走到了父親面前。
穆云山伸手推了她一把,讓她轉(zhuǎn)向何睿勍的方向:“這是你表哥,是咱們實打?qū)嵉挠H戚,還不快打招呼?”
穆敬荑微微蹙眉,嘴張了幾張終于艱難的吐出兩個字:“表哥……”
“哎!”何睿勍爽朗應道,轉(zhuǎn)頭與穆云山再次聊了起來:“穆叔,我仔細瞧著敬荑妹子的容貌與我姑母頗有幾分相像,看來咱們這血緣關(guān)系即便傳了幾輩兒下來,依舊還能尋到蹤影,真是難得!”
穆云山也是頗為感慨:“曾經(jīng),我還想著為何我穆家沒有族人,不能像別的家族一般過年過節(jié)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處,和和樂樂熱鬧幾天,如今想來只是我不知曉,原來自己理應姓何……”
父親仍舊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穆敬荑卻聽的瞪大了眼,若不是怕露了餡兒拆了何睿勍的臺,她真想上去揍這丫的幾巴掌,什么跟什么呀?害的她父親都要改姓了,這還得了!
晌午,穆敬荑和趙氏一起進了灶間,張羅飯菜。穆云山則與何睿勍繼續(xù)敘舊。
其實不說也知道,趙氏說白了就是個陪聊,根本幫不上忙,能不添亂就已經(jīng)不錯了。
“閨女,你說這姓何的果真是咱們親戚嗎?我總覺得有些太過巧合了,他會不會是編瞎話兒來騙我們的?”趙氏坐在小板凳上,看著穆敬荑忙著洗菜淘米,低聲問道。
“那我哪知道,您不是看過那什么族譜了嗎?真假還辨不出來?”
“嗐,我也就是看個熱鬧,以前哪見過什么族譜,何況那上面還有許多字我都不認識!”趙氏撇了撇嘴,一臉無奈。
“那我還連看都沒看呢,你問我不更是等于白問嗎?”穆敬荑說完看了趙氏一眼,轉(zhuǎn)頭繼續(xù)干活兒。
趙氏沉吟片刻,轉(zhuǎn)而又欣喜道:“不過若他真是你爹的侄兒,那于咱們家也不算虧,有個功夫高強的親戚怎么說都是件好事兒,以后再不用擔心被人欺負了,也算有了靠山!”
“娘,您想的真美,沒準兒過些時日人家就走了,這次也就是順道探親而已?!?p> “不至于吧,我可是聽清楚了,他的意思是偶然之下發(fā)現(xiàn)咱家的,想來這人在此處必定還有別的事要忙。
你看那小子的穿著打扮,一身衣料均屬上成,花色紋樣精妙的我連見都沒見過?!?p> “怎么可能,娘不是在大戶人家里做過丫鬟嗎,怎會沒見過高檔料子?”
穆敬荑覺得趙氏這就是心理作用,何睿勍摳門兒的很,絕不是什么有錢人,頂多算是個好打扮的主兒。
“所以說他家里的條件肯定要比我之前待的那家還要富有!閨女……”
趙氏興奮的扒拉了一下穆敬荑,見她回頭看向自己,立即悄聲道:“閨女,你說他會不會憐惜咱家日子窮苦,掏些銀子幫咱們一把?”
穆敬荑一聽,頓覺臉紅,直接扭回頭蹲下身子專心點灶膛里的火,心中忍不住吐槽:您也太沒出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