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了眼
“孩子終歸會長大,你總不能陪她一輩子,還是將心放寬些為好?!泵髅髟撌情_導(dǎo)人的話,男人卻說的生硬而冷酷,仿佛蠱惑人的咒語一般。
“娘,您這是在做什么?”穆敬荑實在是忍不了了,忽的開了口。
趙氏一驚,嚇得立即站直身體,慌忙看向四周。
穆敬荑憤怒的走出竹林,來到他們所在的空地:“娘,以前我總覺得是旁人在污蔑您,您即使再不待見爹也不會背叛他,如今看來終是我錯了。這樣的娘真是讓我惡心!”
趙氏本還心存歉疚,見她如此斥責自己,臉上也有些掛不?。骸澳銈€死丫頭知道什么?穆云山那個孬貨本就是趁人之危才得了我,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我憑什么要守著那樣的人過一輩子?我趙映彩豈是他配的起的?你要清楚,嫁給他委屈的是我,不是他!”
穆敬荑冷笑:“我不相信您不知道和離這回事,若是真嫌棄我爹,您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犯不著如此偷偷摸摸行事,令人不齒!”話落她又轉(zhuǎn)頭看向仍舊坐在原位的男人:“堂堂七尺男兒,卻做如此偷雞摸狗之事,不論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終身之輩,看來娘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嘛!”
趙氏面沉似水,剛要起身,就被慕敬荑抓住了手臂:“您好生留在穆家,或者規(guī)規(guī)矩矩和離后堂堂正正離開穆家,我可以尊重您,認打認罰。但如今的情景可不行,因為這樣的娘不配我的尊重!”
“你?”趙氏用力抽出手腕兒,恨得咬牙切齒?!昂?,好,算我白生養(yǎng)你了!”
“您是不該生我,因為這樣不檢點的娘害我污了名聲,甚至一輩子都要受到牽累!”
趙氏氣的哆嗦,掙扎著欲走。坐在不遠處的男人仿佛一個旁觀者,面色平靜地看著她們母女爭吵,見趙氏走向自己,緩緩起身,拎起行李沉聲道:“走吧,這回沒什么不舍了吧?”
趙氏聞言忍不住落了淚,幾次回頭去看穆敬荑,腳步有些踉蹌,不知是氣得狠了還是仍心有不舍。
穆敬荑此時心里也在權(quán)衡,話雖然說得決絕,但她也知強扭的瓜不甜,若是趙氏與此人是真愛,她卻要凌霄出手棒打鴛鴦,會不會有些殘忍。
可若是不阻止他們,真的放趙氏離開了,以后她又該如何面對穆云山,難道任他成為全鎮(zhèn)的笑柄不成?他的腿可還尚未痊愈呢!
這時,趙氏再次開口,帶著明顯的鼻音:“敬荑啊,娘不管你如今是恨我還是怨我,我都不想怪你,你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娘怎么可能舍得你!可是......可是娘這輩子活的太憋屈了,你爹......他不理解我,我們根本說不到一塊兒。我知道自己的心氣有些高了,不該如此,可人活一世,總有些心愿是會不惜生命都想要了的,哪怕只是短暫的得償所愿,那份滿足也夠了!
也許你不理解,但娘還是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將來嫁個好人家,不要像娘一樣委委屈屈稀里糊涂的磋磨了半輩子......”后面的話她再也說不下去,早已泣不成聲了
穆敬荑不覺也落了淚,站在那里看著趙氏,輕輕啜泣著:“娘,你能不能不走?您能不能......”
“嗯?我當是誰呢?原來竟是你這個猢猻......”落在后面的何睿勍已然追了上來。
男人聞言猛地一驚,迅速循聲望去,見到來人嚇得立即撇開趙氏,抬腿就要逃。
“你覺得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鏢快?”何睿勍冷冷道。
男人一縮脖兒,邁出去的腿只得又收了回來,故作鎮(zhèn)定的站在原地。
何睿勍輕蔑一笑:“怎么?昔日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鬼手邢風(fēng),如今竟淪為哄騙村婦的采花大盜了嗎?嘖嘖......真是墮落啊!”他一臉玩味的走向那人,嘴角微勾:“你說,我若是將你躲在臨江鎮(zhèn)的消息放出去,會有多少江湖好手搶著來要你的命呢?哎呀,那場景肯定壯觀,......我可是很期待呢!”
男人驚駭?shù)牡蓤A了雙眼,身子忍不住一哆嗦,之前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語氣也從冷硬變成了陰鷙:“你是哪個?敢不敢報上名來?”
“我說邢風(fēng),你這中毒的不會是腦袋吧,否則怎會蠢成這樣?”何睿勍一手摩挲著下巴,緩緩繞著他一邊打量一邊不住的咂舌。
趙氏此時看的既驚異又疑惑,偷偷扯了一把那人的衣角,低聲道:“這人你認識?”
邢風(fēng)沒有回答,眼神仍舊隨著何睿勍的動作而轉(zhuǎn)動:“你到底是哪個勢力的?何故為難與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何睿勍立即打斷他的話:“你快歇歇吧,還井水河水,陽關(guān)道獨木橋,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輕了,江湖雖大,但如今功力盡失的你早已沒了容身之所,被人尋到也就是早晚的事!”
“您若是不說出去,我自是可以繼續(xù)躲下去。呃...大俠若是缺銀錢潤手,我明日就給您送來,但求大俠放小的一馬......”邢風(fēng)立即抱拳,一副諂媚模樣。
“哼,你倒是轉(zhuǎn)圜得快!”何睿勍噗嗤一笑:“按說呢,你我之間本沒有直接的仇怨,可如今你哄騙了這趙氏,那就說不得要礙了我的路了!”
邢風(fēng)聞言,立即遠離趙氏,一臉訕笑道:“大俠誤會了,小的并未有什么逾舉之處,這婦人您若喜歡,盡可領(lǐng)走!”
何睿勍氣的又羞又怒,幾欲犯嘔,抬腿照著邢風(fēng)的屁股就是一腳,踹的他一個趔趄,險些來個嘴啃泥。他眼中恨意一閃而過,灰溜溜爬起來,站得刻意離趙氏遠了些。
穆敬荑也沒想到何睿勍竟然認識這男人,而且看自家老娘的模樣,仿佛對這男子的事并不知情,心中對趙氏的愚昧更加多了分惱怒和無奈??上K究是這具身體的娘親,再不對也不能放手不管。
趁著那兩人一個威壓一個賠小心的時候,穆敬荑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拉住趙氏的胳膊,將人扯出了空地,站到了距離稍遠的竹林邊。
也許是嚇傻了,也許是心存愧疚,趙氏并沒有反抗,只垂著頭一語不發(fā)。
被踹了一腳,邢風(fēng)總算明白了些什么,看一眼何睿勍,轉(zhuǎn)頭又看向站在竹林邊的穆敬荑,雙眼瞬間一亮,連忙恭維道:“還是大俠眼光高明,懂得美人還是年紀輕的好。嗯,是小的唐突了!”
穆敬荑一聽立馬就怒了,腦中暗道:“凌霄給我抽他!”
“是,恩人!”
瞬間“啪啪啪”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邢風(fēng)魔怔一般大力揮著自己的巴掌,即便已經(jīng)打得雙頰紅腫,嘴角都見了血,仍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何睿勍怔楞住了,不知這人為何突然發(fā)了瘋。
趙氏不忍看下去,想要沖上去阻攔,卻被穆敬荑死死攥住了手腕,掙脫不得。
許久,眼見著那廝的牙齒都要被打掉了,她總算解了氣,這才命凌霄停了手,臉上神色緩和下來。
此時的邢風(fēng),牙齒松動,臉已腫成了豬頭,雙眼只余兩條縫隙,口中說出的言語也模糊不清了。
“仍發(fā)下噠招吶哇?”
何睿勍皺著眉頭,撇著嘴,對這張慘不忍睹的臉實在不愿再看下去,郁悶的擺了擺手,放他離開了。
邢風(fēng)一得了赦令,嗖的竄起轉(zhuǎn)身,一刻也等不得,狗攆兔子似地逃了,生怕對方反悔一般。
趙氏呆愣望著他狼狽離開的背影,欲哭無淚。
“這就是娘口中比爹爹強上許多的人?我看您這眼光可真是不咋地啊!”穆敬荑也不理她,轉(zhuǎn)身進了竹林。
何睿勍瞥了一眼趙氏那副糾結(jié)踟躕的模樣,淡淡道:“還是女兒更親些,旁的就別指望啦!”話落也轉(zhuǎn)身走入竹林,三兩步追上了前面的倩影。
“哎,你走慢點兒,我都快追不上了!”他伸手扯了一把穆敬荑的衣襟,嘟囔道。
穆敬荑不知該怎么面對他,自己家這點丑事都讓他看了個干凈,實在沒臉面對。
“你不用如此,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們的出身選擇不了,唯一可以選擇的只有自己的人生。再說,你娘還在后面呢,她可沒你這么快的腳程!”
穆敬荑聞言,不覺將腳步放慢了些。
“哎,這才對嘛!其實我覺得你娘也挺可憐的,畢竟她一個內(nèi)宅婦人,對世間險惡接觸的不多,難免遇到個擅講些甜言蜜語的,不慎被哄騙到?!?p> 穆敬荑猛的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瞪視他:“我雖然感激你攔住了他們,但是你這樣將我娘當個談資就是......”
“砰”的一聲悶響,何睿勍一個沒留神就與她撞到了一處,穆敬荑的鼻子不幸遭了殃。
強烈的酸痛感惹得她忍不住掉了眼淚:“你走這么快干嘛?不看路的嗎?”她的聲音不覺帶了絲委屈,氣惱的握拳捶了那個罪魁禍首一下,恨恨的道:“長那么硬干嘛?”
何睿勍原本還有些歉疚,此時卻只剩下忍笑了,伸手抓住她的拳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是男子,當然不如你柔軟!”
“嗯?”穆敬荑仰頭疑惑看他,等明白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立即羞惱的紅了臉,極力掙脫開他的手,轉(zhuǎn)身快步向前走去。
真是太丟人了!